舜帝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只见竹尾弯弯,下垂摇曳;碧绿竹叶,随风飘拂,沙沙作响。走近细看,竹节之上布满斑点,恰似洒满星星点点的泪水。
舜帝感觉眼前景致似曾相识,忽然想起南征之前的那个怪梦,自言自语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是苍梧山独有的湘竹吧?可以称作斑竹。”
黄昏来临,舜帝让大家饱餐一顿,当然吃的都是祝余之类的野菜,就带领士兵们突围,顺着弯弯曲曲的潇水流向,悄悄下山。
借助惨淡星光,在山林中穿行,一路还算顺利。
可是来到山下的峡谷,突然看到两边亮起了火把,听到嗖嗖箭鸣,接着就是中箭士兵的惨叫声。啊,他们还是难逃遭遇三苗兵伏击的命运。
喊杀声四起,三苗兵大喊:“抓住虞舜!抓活的!别让虞舜跑了!”
舜帝被虞律和之交保护着,继续跟随潇水流向逃命。
没过多久,舜帝不想跑了,他看到峡谷里横七竖八躺着满地尸体,心中万分悲愤。这时又听到“抓活的!别让虞舜跑了!”之声此起彼伏。
舜帝说:“你们自己逃命吧!去给禹帝报信,告诉他,把我埋在苍梧山南坡。”
舜帝说着,拔出宝剑,就要自刎,却被虞律和之交抱住了。之交说:“君上,万万不可!我们求和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舜帝说:“我不愿受辱。不许你们阻止我。”
虞律和之交稍一犹豫,松开手,舜帝迅速将宝剑朝脖子一挥,一腔热血喷涌而出,伟大的一代圣君——舜帝英灵出窍,魂归道山。
火把将山谷映照得一片通明,三苗兵真确地目睹舜帝自刎那悲壮一幕。
三苗军大获全胜,不禁欣喜若狂,欢呼声响彻山谷,经久不息:“虞舜死了,我们赢了!虞舜死了,我们赢了!”
三苗王姜毕在狂喜过后冷静下来,心里想:“这次把祸惹大了。舜帝死在苍梧山,这对中央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啊。继位的禹帝一向都是主战派,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可不是好惹的。他早晚会以为舜帝复仇雪耻为名义,率领大军,再次南征,前来问罪的。到那时,恐怕三苗国体就难以保全啦。”
想到这里,三苗王急忙下令:“天亮打扫战场,要将虞舜的尸体清洗干净,用白帛裹尸,放进楠木棺材里。还要在棺材里多放防腐防臭的药材芳草,等候大禹前来处理后事。”
想了又想,三苗王又说:“死人为大。战死的敌军尸体,都要收拾干净,妥善埋葬。不可让他们曝尸荒野,被野兽撕咬,被鹰隼啄食。”
禹帝和伯益得知南征队伍全军覆没,亲自来到苍梧山区,料理帝舜后事。看到三苗王如此尊重敌手的尸体,他们心中的怒气减少了几分。
遵从舜帝遗命,禹帝将帝舜安葬在九嶷山的南坡。考虑到帝舜生前是制陶高手,又要求薄葬,因此以衣衾三件覆之,以桐棺殓之,以陶器陪之;掘地不到山泉处,填土可掩盖臭气,坟地堆土宽广各三尺。这就是薄葬了。
帝舜的两个女儿宵明和烛光,执意要跟姐夫伯益一起千里奔丧。来到苍梧山,在舜帝灵前,宵明和烛光放声大哭,泪下如雨,洒落在斑竹上,竟给后世留下一个美丽的传说:九嶷山的斑竹,是因两位帝子洒泪而形成的。
祭拜帝舜之后,两位帝子依然悲伤不已。回程经过湘江,看到江水北流,清澈见底;晚上又见冷月皎皎,倒映江中,景色分外清丽凄凉。想到君父独自一人留在这遥远的南方,两位帝子竟然牵手揽裙,共赴清流,双双投江而殁,永远留在潇湘之地,陪伴帝舜英魂。
两位帝子从船上一起飞跃入江,似有预谋。伯益始料未及,措手不及,只好雇人下水打捞,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地土人传说,两位帝子本来就是湘江女神,来到人世廿载,当了帝舜的公主,不过游历人间几天而已。她俩投入湘江,只是回到她俩的仙居。土人因此为她俩塑金身,立庙宇,称她俩为湘君和湘夫人。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因为湘君和湘夫人,原本就是太阳神高阳氏神谱里的一对湘水夫妇神祇啊。
可是此事却让伯益自责不已,感觉有负帝舜重托。
禹帝发现大江水患如果没有三苗之国的配合,绝对无法根治,只好回到都城,励精图治,厉兵秣马。他要等候时机,再去跟三苗之国决一死战。
回到都城,禹帝这才知道,自己长期在各地治水奔忙,朝政均由皋陶掌控,如今回到朝堂,根本无法插手政务。禹帝感觉疲累,变得又黑又瘦。便对皋陶说:“我病了,当不了天子,我想早早禅位给你,好回阳城休养几天。”
皋陶大惊,连忙说:“先帝刚刚驾崩,君上刚刚继位,怎么可以说禅位呢?君上这样说,不是让人以为我有不臣之心吗?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呀。”
禹帝说:“你这样说,好像我要害你。我只好去找商均了。”
皋陶说:“君上要将帝位禅让给商均,那就没我的事了。我不管别人的事。”
禹帝真的到商城去找商均。那时女英已去世,就地安葬在商地。商均以方伯的身份迎接禹帝大驾光临。三叩九拜,行了大礼,迎请禹帝坐了上座,自己跪地说:“君上何事大驾光临?”
禹帝说:“我病了,需要休养,要将帝位禅让给你。”
商均叩头如捣蒜,将额头都叩破,流出血来。战战兢兢地说:“君上功高盖世,万民敬仰,先帝将帝位禅让给君上,那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君上今天跟臣下说禅让,臣下唯有一死,以谢天下了。”
禹帝一听,吓了一跳,沉思半晌,只好说:“你这样抗拒,那我只好另请高明了。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我定下规矩了。从今以后,在礼节上,你不必自称臣下了,你可以自称朕,与天下共主平起平坐。如果上朝,天下共主会尊你为上宾。你赶快起来吧。”
说着,禹帝走过去,将商均扶起来,请他跟自己平起平坐。
商均施礼感谢说:“谢谢君上恩赐礼遇。”
禹帝怏怏不乐地离开商均城,直接回到自己的封地——阳城。
听说禹帝病了,回阳城休养,禹帝的许多老朋友老部下都赶到阳城来看望他。大家看到禹帝又黑又瘦,都说:“君上一定是因先帝驾崩而伤心过度,才使自己廋成这个样子。君上要节哀呀,有多少大事还等着君上决策指挥呢。”
禹帝说:“我只是在思念先帝。他作为人君,已经达到最高境界;反省自己,有没有当人君的德行,才会使自己变成这副憔悴模样。”
伯夷问:“人君最高境界是什么?说来听听。”
禹帝说:“人君最高境界就是既关心爱护家人,又尊重任用贤者。先帝就是这样的人君。他恭敬真诚地服侍自己的父亲瞽叟,完全体现作为儿子对父母的孝心;他忠心耿耿地侍奉君主帝尧,完全体现作为臣子恪守为臣的本分。他当上摄政以后,任用罪臣之子,让我带领大家治水;任用伯益,带领大家驱赶山林鸟兽;任用后稷,教导万民稼穑。结果天下万民生活富足,可以幸福地享受人生。”
伯夷说:“在我看来,君上是妄自菲薄,君上并不比先帝差。”
横革是个直性子,他说:“我认为君上比先君更好,因为君上为万民做出的贡献更大。万民都称颂,如果没有大禹,生民都葬身鱼腹了,神州都变成泽国了。不过,我听伯益说,帝尧当政之时,伯成子高被封为方伯,他接受了;帝尧把帝位禅让给帝舜,他依然乐意当方伯;可是帝舜把帝位禅让给君上之后,伯成子高就辞去方伯之位,亲自去务农。这是为什么?显然对君上不满嘛。”
禹帝一听,一骨碌爬起来,说:“诸位,很抱歉,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请你们改日再来。”
大家感到惊异,伯夷说:“看起来君上身体还不错,我们也就放心了。”
大家就站起来,陆续往外走,横革也跟着大家往外走。禹帝却说:“横革,你留下,你今天要帮我赶牛车,陪我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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