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懒得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那天后稷派儿子不窋前来报告,他从西部异域引种小麦,已经种植成功。还送来一小袋小麦。大禹将后稷送来的小麦放几颗在嘴里细嚼,感觉到新麦的清香与甘甜,认为小麦比小米颗粒粗大,产量一定更高,也更加好吃,心中无比兴奋。他问不窋:“后稷在哪里试种小麦?”
不窋回答:“就在都城西郊。”
大禹马上对不窋说:“走,我要跟他商量,能不能将小麦引到南方去栽种。”
不窋说:“小麦喜欢寒冷的天气,喜欢较干的土地,南方水田不能栽种。”
大禹说:“不试种怎么知道不行呢?南方冬天也很冷,而且田地里的水都放干了,闲着过冬呢。利用闲田种小麦,那是农田增产的最好办法呀。”
说完,就叫不窋带他去找后稷。大禹跳上牛车,说:“快,你来赶车引路。”
刚刚十五岁的不窋连忙爬上牛车,抓住缰绳,为大禹赶车引路。
可是大禹刚走,就有从江淮地区远道而来的信使急急忙忙前来报告:“三苗王痛恨有苗氏归降臣服中央,不但不配合江淮地区的治水工作,反而派人到江淮地区破坏治水工程。如今江淮流域时常可以看到三苗人乘木筏而来。哪里看到三苗人,那里就会出现堤岸被扒,农田被毁的事故。”
舜帝想:“刚刚用内修文教,以德服人,让有苗氏回归,天下万民都在颂扬朕的功德,感念朕化干戈为玉帛,免去生灵涂炭的战争,这三苗之国竟然派人来捣乱,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夏禹一直主张武力征服三苗之国,不无道理啊。”
舜帝问信使:“现在夏禹来都城负责政务,谁在江淮地区负责治水?”
信使说:“如今是勾龙在负责。勾龙在平治水土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三苗人经常过来捣乱,江淮地区应该早就完成灌溉沟渠水网了。”
舜帝想:“勾龙虽然是共工康回的孙子,但十二岁就被夏禹收为义子,应该不会有反叛之心,复仇之意吧?仪狄作为帝女,想找个好夫婿不是轻而易举吗?却偏偏喜欢勾龙,非勾龙不嫁。皋陶、伯益都反对,女英、姚玉也反对,连夏禹都不敢赞同。这件事,真让我这做姐夫的伤透脑筋。赞成不是,不赞成也不是。唉,还是交给夏禹去拿主意吧!我日理万机,管不了这种小事。”
舜帝还想起自己的妹妹女敤:“她不当女祭司,醉心丹青,酷爱作画,成天游山玩水,说是寻找丹青画意,决心终身不嫁,倒真是创作出很多构图精妙、想象奇特的图画。如果仪狄也像女敤那样,醉心于酿酒,做一个出色的酿酒师,那样终身不嫁,我倒可以接受。可她要是为了勾龙而终身不嫁,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看到信使还在等他回复,舜帝又想起三苗之国这个祸害:“三苗之国执意要跟我作对,难道真的只能如夏禹所言,非用武力歼灭不可?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让夏禹领兵南征。唉,夏禹治水的丰功伟绩已经让他光芒万丈,令人不敢仰视了,如果再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三苗之国,那他的赫赫武功就会让他再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光辉太阳。那将置我于何地啊?难道我的晚年会遭到报应?帝尧的悲剧会落到我的头上?与其那样,我不如御驾亲征三苗之国。就算死在南征的战场上,那也是为国捐躯,何等光荣啊!唉,人老了容易昏乱,变成别人厌恶的羁绊缰锁,与其窝窝囊囊死在别人的万丈光芒之下,不如轰轰烈烈牺牲在战场上。”
舜帝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心里又想:“如果能牺牲在战场上,那些烦心事我也都可以不管了。仪狄爱嫁不嫁,让皋陶去管;倒是女敤一向对我不错,这手足之情,我倒真难以割舍。南征之前,一定要将她的生活安排妥当。”
主意就在一瞬之间忽然拿定了。舜帝对信使说:“马上派人去催司空回来。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大禹刚刚到达都城西郊,见到蹲在试种地里的后稷,两人正在对小麦在南方冬田试种的可行性进行交流讨论,舜帝派去催促大禹回朝堂的侍者就到了。
侍者对大禹说:“君上命你马上回去。有要紧事商讨。”
大禹感到奇怪:“我刚离开朝堂呀。什么要紧事?”
侍者说:“信使来报,三苗人到江淮流域肆意破坏堤岸。”
大禹一听,怒发冲冠,跳上牛车,对侍者说:“快走快走,回去回去!”
大禹亲自扬鞭,赶着牛车,奔回朝堂。一看到舜帝,便大声说:“大江中游的水患因为三苗之国不配合,没能得到全面治理呢,如今他们竟然跑到江淮流域搞破坏去了。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开战!立即开战!不打不行了!”
舜帝说:“看起来,这个三苗之国决意要跟中央作对,这次不打不行了。”
大禹说:“君上既然同意开战,请赶快下达命令吧!微臣会尽快将粮草备齐,将军队集结完成。这一次,不战则已,战则必胜,非将三苗之国彻底消灭不可。”
舜帝说:“不,这一次,你不用领兵作战,你安心去处理水患吧。”
大禹感到奇怪:“微臣不用领兵作战?那君上要派谁去呢?三苗人有那么容易征服吗?微臣不知道还有谁能够领兵出征,消灭三苗之国。”
舜帝说:“朕虽然老了,但身体不错。朕去,朕要御驾亲征三苗之国!”
大禹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问道:“什么?君上要御驾亲征三苗之国?”
舜帝点点头,说:“对,我们宽待他们多年,对三苗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们既然不领情,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朕亲自领兵出征,消灭他们。”
看到舜帝满头萧萧白发,满脸纵横皱纹,大禹说:“难道朝堂无人了?只要有微臣在,就不必有劳君上大驾!只要君上让微臣放开打,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舜帝说:“禹,不要跟朕争论好吗?这是朕最后一次出征机会了。”
大禹一听,暗暗吃惊,心里想:“也许对我不放心,要夺走我的兵权吧?君上一向深谋远虑,他做出的决定,一定有他的深意。也许,他早就胜券在握了。”
舜帝看到大禹低头沉思默想,不再说话,就说:“别再想那么多了。难道你让朕出一次风头都不行吗?难道你怕朕老了,御驾亲征会大败而归吗?”
大禹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君上春秋已高,御驾亲征太辛苦了,让三苗之国以为君上好像手下无人似的。唉,有劳君上大驾,微臣诚惶诚恐啊。”
舜帝说:“谁不知道你的手下猛将如云呢?让你领兵出征,当然战无不胜啦。你如果担心朕手下无人,就点几名将军供朕调遣吧。”
大禹大惊,连忙说:“君上需要谁,尽管说,微臣都可提供,绝无二话。”
舜帝想了想,说:“让虞律和之交跟朕去,你应该比较放心吧?”
大禹说:“这两位确实不错。虞律老成持重,之交颇懂医道,让他们守护在君上身旁,倒真的让我比较放心。君上还可以再点几名猛将,做先锋将军。”
舜帝沉吟再三,笑道:“不能再要你的爱将了。再要几位,那就是你南征,而不是朕南征了。”
大禹不知道舜帝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愣了愣,知道不能跟舜帝争着领兵出征了,就说:“那好吧,君上怎么决定都行。我先去调集军队,调集粮草。保证做到兵精粮足,让君上旗开得胜。”
皋陶得知舜帝要御驾亲征,下朝回到家中,就叫伯益跟他去厅堂,支开其他人,父子俩坐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政事来。
皋陶问儿子:“舜帝要御驾亲征三苗之国。你怎么看?”
伯益说:“舜帝垂垂老矣,却要御驾亲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不明白。爸,你是他最得力的亲信和谋臣,没听他说什么吗?”
皋陶没好声气地说:“你跟舜帝更亲呀。你是他的乘龙快婿。”
伯益说:“我能跟你相比吗?这么多年,我一直跟着大禹,在九州大地奔忙。治水呀,修路呀,勘界呀,划定九州呀,调查五藏呀,长年忙得焦头烂额。至今还忙个没完没了呢。朝堂上发生多少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怎能跟你相比呢?你天天跟在舜帝身旁。”
皋陶说:“我是天天跟舜帝在一起,可那又怎样?舜帝城府极深,他能将什么打算都告诉我吗?你没听说过一个有趣的传说吗?当年帝尧只见过舜帝一面,舜帝就梦见自己眉毛长得跟头发一样长。帝尧知道以后,就开始重用舜帝。你说,做这个梦的舜帝,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历山都君,不是机心深不可测吗?”
伯益好奇地问:“眉与发齐,这梦什么意思呀?”
皋陶说:“头发长在头顶,隐喻尧帝;眉毛长在额下,隐喻臣下舜帝。眉与发齐,不是隐喻舜帝跟尧帝一样高明,可以跟帝尧并驾齐驱吗?”
伯益说:“梦谁都会做,只是说的梦就不一定真实了。舜帝为了攀附上位,真是用心良苦啊。舜帝确实机心难测。不过,你总比我了解很多他的内情。而且,我觉得,你有许多事瞒着我。舜帝也是这样,瞒着我。”
皋陶抬起头,说:“没错,确实有许多事瞒着你,可那都是为你好。”
伯益说:“不告诉我机密事,还是为我好?嘿嘿。”
皋陶说:“就是为你好嘛。不过,有件事瞒你很久,今天要告诉你,因为你当了舜帝女婿这么多年,必须让你知道了。来,儿子,你过来。”
伯益有点吃惊,疑惑地走到皋陶身旁,附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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