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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女娇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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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8-11 00: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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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起来,夏禹跟伯益在昆吾伯府上吃过早饭,就坐着牛车回都城了。两人各怀心事,都不想说话。

谁知刚出昆吾伯的宫邸不久,牛车进入一片树林中的小道,便翻落在路沟里。所幸路沟不深,大禹和伯益都安然无恙。两人爬上山路,却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拱手站在路旁。大禹看他像是修仙之人,颇有点仙风道骨,便问:“老神仙,你在等人吗?敢问在等谁?”

老人说:“山人远离尘世,隐逸林泉,不是神仙。敢问贵人,可是大禹?”

大禹连忙回答:“正是夏禹,不敢称大。”

老人问道:“听说你在铸造九个宝鼎,是真的吗?”

大禹吃了一惊,说:“是,夏禹铸造宝鼎,但没有成功,高士有何指教?”

老人说:“泰帝铸造一个神鼎,象征一统天地万物;黄帝铸造三个神鼎,分别象征天、地、人。敢问大禹,铸造九个宝鼎,所为何来?”

大禹吃了一惊,连忙说:“禹铸造九鼎,只是想把天下物象铸在鼎上,让万民辨识什么是神物,什么是邪恶。让民众进入河流山林之时,不会遭逢不吉不祥之物,不会遇上魑魅魍魉之类的妖魔鬼怪。使得君民上下会协,受到上天保佑。”

老人说:“你知道铸造宝鼎没有成功的原因吗?宝鼎乃国之重器。如果天子德行至善光明,宝鼎不大,分量却重;如果天子奸邪昏乱,宝鼎虽大,分量却轻。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宝鼎的大小呢?”

大禹恍然大悟,连忙作揖称谢,说:“多谢高士指教。”

老人说:“二位谨记,为君者重在德义。称乐太早,必绝鼎系。”

老人说完,便飘然而去。大禹和伯益都不能理解山中高士最后一句话的深意,只好先后上车,对车夫说:“快赶路吧,别再耽误了。”

车夫甩了一个响鞭,牛车果然跑得飞快,车后尘土飞扬。

也许山中高士最后一句话是在警告两位未来的人君,要居安思危,不能高兴得太早吧?

其实,那天晚上住在昆吾伯的府上,大禹看到年轻的昆吾伯因夫人去世而丧魂失魄,他的心里也不宁静。因为他想起自己的女娇,也是因为生儿子而不幸去世的。许多往事乱纷纷,一起浮上大禹的心头。有的是亲历的,有的是听说的,有的是想象的,都汇成一片,连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幻了……

女娇生产不顺利,已经折腾一天一夜了。婴儿横着躺在子宫里,一直无法落地。大禹在外地治水,考察五藏,划定九州,他哪里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呢。

也许是心灵感应吧?那天晚上,在千里之外给山水命名的大禹惴惴不安,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头黑熊,正在掘山挖洞,通渠排水。

女娇前来送饭,看到他竟然是一头熊,吓得扔掉饭篮,扭头就跑。大禹急忙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停下,不要跑,不要跑。”

女娇扭头看到大禹追上来,竟然大哭起来,化作一块石头。

大禹悲痛欲绝,伸手抚摸妻子化成的石头,流泪说:“你怕什么?人家说你是九尾白狐,还唱出歌谣编排你,我都不害怕,还认为洁白是我的服色,九尾是为王的祥瑞呢;而你看到我像熊一样劳作,怎么就害怕了?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你的幻觉啊。儿子呢?还我的儿子!”

大禹耳边仿佛响起那熟悉的歌声:

绥绥白狐(洁白狐狸,独行求匹)

九尾庞庞(蓬蓬茸茸,粗长九尾)

成于家室(文命涂山,结为连理)

我都攸昌(宜家宜室,兴我都邑)

化为石头的女娇好像也听到歌声,好像也听到大禹在向他讨要儿子,石头“砉”的一声,从中间裂开,好像开启了大门,从中掉出一个婴儿。

大禹又惊又喜,刚要伸手去抱婴儿,却被一只巨鸟踩住手。双手就像被螃蟹大钳夹到,痛不可忍,就痛醒过来了……

窗外的满月被乌云遮蔽,大禹在黑暗中怔忡良久,感觉这个怪梦不是什么好兆头。再也睡不着了。此刻离家上千里,正在将大海和泰山之间的土地划定为青州,正在为青州的山山水水命名呢。

从草席上爬起来,走出草屋,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一颗明亮夺目的启明星在深蓝的天空中有如宝石一般熠熠闪烁。好像从遥远的东方传来缥缈的歌声——

候人兮——旖——

候人兮——旖——

候人兮——旖——

候人兮——旖——

虽然只有一句,反复咏叹,却是那样深情绵长,那样动人心魄,那样令人销魂,那样令人心痛。大禹仿佛看到,在遥远涂山殷殷期盼夫君归来的女娇倚门翘首的模样。她是那样娇媚,那样美丽,可是脸上却写着焦躁,写着烦闷,写着无奈,甚至写着失望,写着怨恨。大禹愧疚万分,却不知如何是好。

大禹哪里知道,就在那时,就在千里之外的涂山,女娇满头冷汗,脸色惨白,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守在女娇身旁的亲娘女孃一边擦着女儿额上的冷汗,一边流泪,心里知道女儿迈不过这道坎了,而腹中的婴儿还要跟着亲娘一同死去,更是让她肝肠寸断。

已经昏迷很久的女娇忽然醒过来。拉着亲娘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娘,这事,只能,拜托你了。”

女孃慌忙说:“你说,我一定照办。”

女娇说:“孩子不能死,你要救活他。不要管我,我一死,就剖腹。”

女孃含着眼泪说:“只是……”

女娇说:“死人不痛,你要照办。要给大禹留下儿子。”

女孃泪流满面,微微点头。看到亲娘点头,女娇似乎放心了,手就放开了。

女孃不愧是涂山的女酋长。她看到女儿撒手而去,并不哭泣,而是甩一把眼泪,说道:“昆吾刀!”

女娇的妹妹女攸慌忙递上一把闪着寒光的昆吾刀。

那昆吾刀只有一尺长,却锋利无比。女孃一手接过刀,一手撩开盖在女娇肚子上面的丝绵被,小心翼翼地切开女娇隆起的肚皮。

尸骨未寒,尚会渗血。女孃沾满血污的双手很快就抱出一个粉嫩嫩、肉嘟嘟的男婴。割断脐带,没听到哭啼,女孃一手抓紧婴儿双脚,倒提婴儿,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婴儿的屁股。很快,“哇——”的一声,婴儿活了。

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屋子内外的人,无论男女,全都跪下了。

女孃把襁褓里的婴儿交给女攸,说:“我已物色好几个刚生孩子的族人,她们奶水充足,咱小孙孙不会受饿。你先抱去跟女晴吃几口奶吧。”

女攸接过婴儿,流泪说:“好,我去了。”

女孃目送女攸抱着婴儿出门去了,又跟身旁的女绢说:“去把你爸你叔他们都叫来。我要派人去给大禹报信,还要商量料理阿娇的后事。记住,要对人说,阿娇生产,流血过多,不幸归天。”

女娟点点头,急急忙忙召集族人去了。

女孃这时才用白帛将女娇的尸体包裹起来,放声大哭起来……

夏禹回想到这里,一阵心痛,就跟当年得知女娇去世时的感觉一样。他按着自己痛楚的心口,再也无法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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