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走后，大禹将各项任务分派完毕，就带着勾龙、横革他们，坐着木筏，沿着淮水，去考察大江和淮水之间的土地。挖沟修渠，划分经界，将新开发的可耕土地分配给各个部族。

不知不觉，大禹他们来到靠近海边的地方了。横革说：“将来江淮平原千里稻花香，这一带的生民不愁无米之炊了。进贡的稻米，又都可以通过淮水，转入颖水，直达都城。实在太方便了。”

大禹说：“神州大地十二州，河水直接流进东边大海的，只有大河、济水、淮水和大江这四条河流。只要这四条河流畅通，别说东边广阔的土地出产，就连海岛上的贡物，要运到都城，都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大禹看到后稷坐着木筏，逆流而上。看到他，高兴地大喊起来：“大禹，快过来，我有事找你。”

大禹很高兴。可以望见大海了，两只木筏一起靠岸，大禹和后稷都走上堤岸。后稷指着岸边一大片长着茂盛青草的土地，说：“海边这种盐碱地太多了，涨潮时海水会漫上来，水咸泥土咸，水稻活不了，你说该怎么办？”

大禹看到那茂盛的青草模样很像莎草，也是一茅三棱，顶端分叉，但是长得比稻禾还要高，就问：“这种青草为什么不怕咸，可以长得这样好？”

后稷说：“这是三脊茅草，海边夷人叫它作咸草。因为它不怕咸水淹。”

大禹看到几个农人在割咸草，就问：“他们割咸草做什么？”

后稷说：“咸草晒干了，可以编织成很好的草席，叫做咸草垫席。”

大禹忽然想起上次舜帝泰山封禅大典，地上铺的垫席，就是类似这种咸草垫席。他马上高兴地说：“海边盐碱地不用种庄稼，就让它长咸草。以后这里就用咸草垫席做贡物，可以抵稻谷。”

后稷说：“大禹，你帮我解决一个海边种植的大难题了。”

这种用三脊茅草编织的草席，由于大禹的倡导利用，数千年来都成为中央的贡物，用来做封禅大典和各种祭祀仪式上的垫席。这种咸草席，至今还是民间祭祀和丧礼上的必备垫席。没钱买棺木的穷人，还用这种咸草席卷尸体埋葬呢。

大禹请来后稷，教导广大农夫种植水稻，到岁末就获得大丰收，使江淮平原变成新的米粮川，养活了江淮地区千千万万的生民。也进贡了大量稻米，充实中央府库，使舜帝所担忧的粮食财政危机得到缓解，中央府库从此有了储备粮。

令人欣喜的消息在都城内外传颂，舜帝对皋陶说：“大司空干的都是为万民谋福利的大事，又那么辛苦，难怪到处都可以听到颂扬他的歌声。你听到过吗？”

皋陶说：“我怎么可能没听过呢？只是不会唱而已。”

舜帝说：“你不会唱呀？我倒会唱。就唱一首给你听听吧。”

舜帝真的摇头晃脑地唱起来：

巍巍青山

绵延不断

辟为良田

大禹筹盘

原野连片

整齐平展

我辈生民

在此种田

沟渠开掘

经界分畈

田垄纵横

四方伸展

千秋万代

生民安然

舜帝唱完，感慨地说：“丰碑在万民心中啊。我感觉司空民望空前，把明德如天的帝尧都比下去了。”

皋陶听着赞颂大禹的歌从舜帝的大嘴里流出来，舜帝还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夸奖大禹，不禁陷入沉思。

皋陶在想什么呢？民众这样颂扬大禹，舜帝这样欣赏大禹，他能不嫉妒吗？皋陶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他思考的也许与众不同。

他想：“大禹干的都是民生事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民众看得见，摸得着，有着天大实惠的好事。所以他人气足，名望高，到处可以听到颂扬他丰功伟绩的歌谣。他干的那些事，又都是稳定国家，充实府库，甚至开疆拓土的千秋伟业，舜帝欣赏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难道我的功劳不大吗？我在朝堂上主持大局，完善法制，公正处理民事纠纷，让罪犯入狱，让冤狱昭雪，让正义得到伸张。如果没有我，社会能够这样和谐，天下能够这样太平吗？只是民众看不见我的政绩，不知道我的功劳罢了。我的人气大大不如大禹，也是必然的。可是舜帝不知道我的功劳吗？他的政事，哪一件不是我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的？”

想到这里，皋陶不由叹了一口气。又想：“大禹治水功劳再大，也大不到可以连升三级，担任百官之长——司空。因为大禹的资历实在太浅了。舜帝破格提拔大禹担任司空，主要原因应该是，他在关键时刻给予舜帝强有力的支持，带领自己的治水队伍，打垮支持丹朱的放齐军队，把舜帝推上天子的宝座。年富力强，三十岁的大禹，已经为治水立下丰功伟绩，得到大臣们的一致推荐，当上司空，也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啊。舜帝让我当大士官，实权仅次于司空；让伯益当大虞官，又将姚玉公主下嫁给伯益。恩遇如天，无人能及，我还能有什么抱怨呢？”

皋陶似乎想明白了，可是又很不甘心。他突然说：“君上是最仁慈、最宽宏大量的圣人。”

舜帝问：“怎么这样说？你对我还需要说这种奉承话吗？”

皋陶说：“怎么是奉承话呢？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啊。难道君上忘了？当初君上的父亲和弟弟是怎样对待君上的？君上已经成为帝尧的女婿了，做了天子的储君了，他们还不止一次设计谋害你，君上却一点都不怨恨他们，如今还让恶弟当上有庳国主，享尽荣华富贵。不是圣人，谁能做到这样呢？我说的没错吧？”

被皋陶这样一提，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浮现在舜帝的眼前——

那年舜帝带着帝女娥皇和女英回到沩水湾的家中，帝尧赏给舜帝细葛布衣和一床五弦琴，又派人为舜帝建筑了仓廪，送给他一群牛羊。

父亲瞽叟对儿子姚重华说：“我检查过仓廪了，屋顶有缝隙，那样下雨天会漏水的。如今工匠都走了，你明天要自己上去将缝隙涂抹修补好。”

父亲走后，舜帝的妹妹女敤送给他两顶竹笠，说：“你明天如果在仓廪顶上下不来，就用它们做翅膀，飞下来。”

第二天，舜帝爬梯子上到仓廪屋顶修补缝隙，弟弟象偷偷拿走梯子，父亲瞽叟放火焚烧仓廪。舜帝就把两顶竹笠绑在双臂上，从屋顶像展翅的鸟儿一样飞下来，逃过一场大劫。

没过多久，瞽叟又对姚重华说：“我们家的水井被坍塌的井壁沙土堵住了。你下井将那些泥土淘干净吧。”

妹妹女敤又偷偷跟舜帝说：“你今晚要先在井壁坍塌的地方挖个孔道，给自己留个出路，以防万一。”

舜帝按女敤说的，预先在井壁挖了一个小孔道。

第二天舜帝下去淘井，弟弟象就去挑土，让瞽叟帮忙，用泥土将水井填实。

象以为已经将哥哥活埋了，就得意地对父母说：“我是主谋，但作为你们的儿子，不会独吞重华的财产，我会分给你们一份。这样吧，姚重华的两个帝女老婆和七弦琴归我，牛羊和仓廪归父母。”

象说完这话，就跑到舜帝卧室，弹奏七弦琴。

舜帝从井壁的孔道爬出来，回到家里，碰到象弟。象好像见了鬼，慌作一团。为了掩饰惊慌，竟然说：“我正在想念哥哥，很是郁闷，所以才来抚琴。”

舜帝若无其事地说：“你能这样，很好啊。”……

舜帝正在回忆往事，神情恍惚，忽然被皋陶唤醒过来。听到皋陶说：“君上啊，有些仇怨，是无法化解的。”

舜帝问：“你是说，不管我对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有多好，他们都不会领情，他们依然会怨恨我。对吧？”

皋陶说：“我不是说君上的父母和弟弟。君上有做过对不起父母和弟弟的事吗？没有啊。他们以前对君上那么坏，那是他们天性恶劣，并不是对君上有仇。”

舜帝问：“那你说的是谁呢？”

皋陶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君上晚上自己想想，君上得罪过人吗？有人怨恨君上吗？我明天再跟君上细谈。”

完整阅读要请进入笑_#佳%人_小-説。 ，阅读前需关闭广告拦截及退出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