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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仪狄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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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8-11 00: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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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益不事张扬,送叔盖入土为安。按照习俗,出丧返主的路上,规定不可啼哭,据说是免得将亡灵引回家中。仪狄跟姚玉同坐一辆牛车回家。沉默良久,仪狄忽然说:“大嫂,如今三哥丧事已了,我隐忍已久的大事也该向你们问清楚了。”

姚玉知道仪狄要问什么,但她不动声色,问道:“什么隐忍已久的大事?”

仪狄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的婚姻大事。我需要跟你们摊牌,做个了结。”

姚玉佯装惊讶:“你的婚姻大事?有什么好摊牌的?你干爹不是说过吗?除了勾龙,满朝文武大臣,九州万邦国主,你爱谁就是谁。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

仪狄说:“为什么要这样?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你们明知我只爱勾龙。”

姚玉装模作样地叹息说:“勾龙不行呀。唉,你为什么这样死心眼呢?”

仪狄嚷起来:“我就是死心眼,我就是爱勾龙。勾龙很好,怎么就不行呢?”

姚玉冷笑说:“我看你是你存心不想嫁呢。既然这样,那你就不嫁呗。”

仪狄又哭了,说:“勾龙到底怎么啦?他几时得罪你们了?你们为什么那么恨他?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道明白,让我口服心服,我就自杀,死给你们看!”

姚玉说:“你是不是想学莺莺?她三番两次地寻死,还真有本事呢。池塘可以跳,大泽也可以跳。嘿嘿,如果人真的想死,谁也挡不住。你看莺莺,最终不是让她死成了吗?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免得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碍我的眼睛。”

仪狄大怒,嚷道:“为什么拿莺莺跟我作比?我是女奴吗?就算莺莺是女奴,难道她就该死吗?让你这样凌辱耻笑!好,你希望我死,我偏不死。气死你!”

姚玉笑了,说:“谁说我希望你死?冤枉我了。这是你说的,你可别赖我。”

仪狄觉得自己气昏了头,被姚玉绕到别处去了。姚玉分明避开他们为什么恨勾龙的话题。仪狄深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看到姚玉默默坐在一旁,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仪狄又气愤起来。又问道:“你为什么故意回避,不回答我的问题?”

姚玉装傻,反问道:“我回避什么问题啦?是你冤枉我,我不希望你死呀。”

仪狄大声地问:“你们为什么那么恨勾龙,存心要拆散我俩?你告诉我!”

姚玉哈哈大笑,说:“有没有搞错?我们恨勾龙?应该是你恨勾龙才对呀。”

仪狄暗暗吃惊,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应该我恨勾龙才对?”

姚玉说:“等回家以后再说吧。在这里告诉你,我怕把你气死在半路上。”

仪狄大惊,说:“大嫂,快说!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会让我气死在半路上?”

姚玉悠悠地说:“别逼我。我就是怕你经受不起,所以一直不敢对你说。”

仪狄急了,急切地说:“说,快说!你非说不可!再怎么说我也经受得起。”

姚玉一板正经地问仪狄:“你告诉我,你长这么大,见过你母家的人吗?”

仪狄摇摇头,说:“母家?我从没见过舅舅,更不用说表兄弟,表姐妹了。”

姚玉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不会感到很奇怪吗?哪个人不是母亲生的,哪个人会没有母家呢?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是从哪个部族来的?她不会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吧?当然,传说夏启是从石头缝里掉出来的,那是因为夏后氏的崇拜神物是石头。就算夏启是从石头缝里掉出来的,他也有母家呀,他的母家是涂山氏。”

仪狄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地沉吟道:“是啊,我母妃当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你知道她是哪个部族的女子吗?大嫂,快告诉我,你一定知道!”

姚玉说:“你那么聪明,看看自己名字,难道不知道你母家是狄人部族吗?”

仪狄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对对对,我母妃一定是狄人,这个我承认。”

姚玉说:“那我告诉你吧!你的母家是大河北边的一个狄人部族,以放牧狩猎为生。有一年冬天暴风雪,那个狄人部族饥寒交迫,越过结冰的大河,来到中原抢劫粮食,杀死不少华族人。帝尧震怒,派共工康回去剿灭那个狄人部族。共工康回等到春天大河开河,春水浩荡,便掘开北岸,水淹你的母族。你猜结果怎样?”

仪狄惘然若失,自言自语道:“我的母族被大水冲掉,灭族了。对吧?”

姚玉看到仪狄丧魂失魄模样,暗暗得意,又说:“是啊,就是勾龙的祖父共工康回做得太绝,使你的母族差点灭族。你说,你跟共工氏算不算不共戴天之仇?”

仪狄将信将疑,问道:“既然尧帝灭我母族,我母亲怎么会进宫为妃呢?”

姚玉的谎言开口便来,她煞有介事地说:“你母亲不是妃,她只是共工康回从大水中捞出来的女俘。共工康回见你母亲长得异常美丽,皮肤白嫩,眼睛明亮,睫毛细长,鼻梁挺拔,嘴唇红润,是个大美女,就把她献给帝尧,这才有了你。”

仪狄真是百感交集,悲愤充满胸臆:“没想到勾龙的祖父竟然是母妃的灭族仇人,没想到母妃竟然是勾龙的祖父送给君父的女俘。难怪我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孤儿,原来这些都是拜勾龙祖父所赐啊。”

姚玉看到自己编造的残酷故事让仪狄信以为真,让仪狄悲痛欲绝,不禁窃喜,又继续翻转她的巧舌,说:“你还想听吗?想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仪狄失神地望着姚玉,说:“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患病去世吗?”

姚玉说:“据我所知,那些都是别人骗你的鬼话,你一直深信不疑吧?”

仪狄头脑发昏,茫然问道:“不然怎样?难道我母妃死于非命不成?”

姚玉残酷地说:“是的,你母亲死得很惨,她是被勾龙的祖父亲手杀死的。”

好比头上一声霹雳,仪狄差点被震昏过去。又如一把锐利尖刀,猛然扎进仪狄的心窝,她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怎么敢,敢杀,君父,君父的女,女人?”

姚玉看到仪狄脸色惨白,泪流满面,依然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共工康回因起兵谋反,被流放幽陵。你母亲想报灭族之仇,偷偷混入流放队伍之中。在山林过夜时,你母亲潜入共工康回的帐篷行刺,没杀死睡梦中的共工康回,反而被惊醒的共工康回夺走匕首;她还要跟共工康回拼命,就被妖魔一般的共工康回刺死了。”

仪狄眼前仿佛出现一幅幅惨不忍睹画面,她看到共工康回带人掘开堤岸,滔滔河水一泻千里,冲进母族的定居点,母族男女老少都在大水中漂浮挣扎,成为浮尸,葬身鱼腹;她看到共工康回将捆绑着双手年轻美丽的母亲献给老态龙钟的帝尧,在帝宫的女奴窝棚里生下可怜的女儿;她看到母亲半夜潜进共工康回的帐篷内,举起手中的匕首,要刺杀共工康回;她看到共工康回扭住母亲的手,反将匕首刺进母亲的胸口;她看到血淋淋的母亲尸体依然睁着不肯瞑目的双眼……

犹如万箭穿心,仪狄痛心疾首,放声大哭起来。姚玉难掩得意之色,假惺惺地说:“你现在知道我们的好意了吧?你和勾龙怎么可以在一起呢?灭族之仇,杀母之恨,不共戴天呀。你知道跟共工氏的血海深仇以后,还能和勾龙同床共寝吗?”

仪狄听了姚玉这些残酷无比的话,更加痛入骨髓,更是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姚玉知道阴谋得逞,又柔声劝慰仪狄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母亲是哭不回来的。以后别跟人提起那些悲惨往事。这种血泪家史,只有自己知道就行。”

仪狄哭累了,声音嘶哑了,做在牛车上不再说话。可依然悲伤地想:“我不能再见勾龙了。今生今世,再无相聚之理。可是迷阳怎么办呀?他没有父亲了。”

想到可怜的儿子,就想到以前和勾龙相亲相爱的美好时光,仪狄一时肝肠寸断,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心里想:“没有勾龙,我真不想活了。死掉算了。”

三天以后,伯益要送叔盖的遗属回偃城,考虑到路上需要安慰叔盖夫人和帮忙照顾三个孩子,叫仪狄一起前往。为了安顿叔盖的遗孀和遗孤,仪狄和伯益在偃城老家住了几天。就在偃城的那几天,伯益被一个女子灌了迷魂汤,差点掉了魂。

回到都城皋陶的家里,仪狄直接去了女敤的画室,看到寄在女敤那里的儿子迷阳,他的脸上沾满了颜料,就像小花猫。看到仪狄回来,扑到仪狄的怀里,撒娇道:“妈妈怎么才回来呀?你不要我了?姑奶奶叫我以后跟她睡呢,你说行吗?”

仪狄擦洗儿子脸上的颜料,心里想:“让他跟女敤姑姑学画画,倒也不错。”

这时,圣姑走进来,将仪狄拉到一旁,悄悄说:“勾龙回来了,他想见你。晚上月亮出来后,会在你们救过莺莺的那个池塘旁边大槐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仪狄冷淡地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见他了。叫他别去池塘那边了。”

仪狄说完,就牵着迷阳走出去了。圣姑目瞪口呆。她不知仪狄对勾龙的态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望着仪狄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圣姑感到震惊,急忙跟着她走到大门口。这时,一只大黑狗跑过来,亲热地舔着仪狄的手,却被仪狄用力甩开。圣姑知道这只与勾龙形影不离的阿黑,是当年仪狄送给勾龙的小爱物。狗犹多感,人却无情。圣姑心中感到迷惑,低头抚摸着大狗黑绸一般的长毛,生出无限感慨。

抬起头来,圣姑望见勾龙正在远处焦急地张望,他在等待着圣姑的回音呢。

圣姑慢慢走到勾龙跟前,婉转地说:“咱们回去。仪狄叫你别去池塘边了。”

勾龙好像早有预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喃喃地说:“她不想见我了。”

圣姑安慰他说:“不会的,等过一阵子再去找她吧。她一定有什么误会了。”

勾龙含着热泪,没有回答圣姑,而是转过身子,朝世室的方向飞跑起来。那只大黑狗也跟着勾龙奔跑而去。圣姑没有追赶勾龙,她想跟仪狄谈谈,问个究竟。

这时,圣姑忽然听到皋陶家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那是阖家集体大哭,才会那么震撼人心。圣姑认为皋陶家里一定出什么大事了,急忙跑回家,告诉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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