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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五音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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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8-11 0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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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禹帝当政以后,就命人去铸造和制造了五种乐器:鼔、钟、铎、磬和鼗。然后,就把鼔、钟、铎和磬这四种乐器悬挂在宫殿门前,把鼗这种拨浪鼓置放在木架上。禹帝公开向天下万民宣示——

如果有人能指导朕从政之道,请前来宫门之前击鼓;如果有人能指导朕为人如何符合正义和公益,请前来宫门之前敲钟;

如果有人能指导朕正确处理国事政事,请前来宫门之前摇铎;

如果有人能告诉朕国家所面临的忧患,请前来宫门之前奏磬;

如果有人能告诉朕如何审理官司公平判案,请前来宫门之前挥动拨浪鼓。

禹帝那天听到鼓声,走出宫门,看到一个处士在那里击鼓,就恭恭敬敬地问:“先生何方人士?可是前来指导朕从政之道?”

处士扬了扬手中的一卷竹简,说:“山人姓东里,名槐。今日特来请教。”

禹帝知道是山中高士,慌忙弯腰摊手,连连说:“请高士入宫,多多指教。”

东里槐昂然而入,主动坐在宾客席上。未等禹帝问话,他便开口责问禹帝:“君上当政,多有过失,君上可知?在下熟读《五典》,比照尧舜方知。”

禹帝有点惊讶,觉得此人不凡,是个饱学之士,也许真的深知治国理政之奥妙,连忙回答:“朕自知理政尚有不足之处,至于过失,还请先生指教。”

东里槐毫不客气地侃侃而谈:“从前尧舜时代,用象刑治理天下,如今君上竟学三苗暴政,承继蚩尤的五刑肉刑,残酷不仁,这就是君上从政过失之一。”

禹帝问:“先生手上书卷可是五帝之书《五典》?何为象刑?请先生明示。”

东里槐又扬了扬手上竹简,傲然道:“是的,此乃五帝治国经典《五典》。《五典》有载,尧舜以仁德治理天下,尤其是虞舜时代,国家法律五刑叫做象刑,具体刑罚大概是这样的:当罪人犯了黥刑,就象征性地用头巾蒙住他的脸,以此告知大家,他犯了黥刑;当罪人犯了劓刑,就象征性地割掉他草帽上的草带子,以此告知大家,他犯了劓刑;当罪人犯了刖刑,就象征性地让他穿上一只特制的草鞋,以此告知大家,他犯了刖刑;当罪人犯了宫刑,就象征性地让他穿上用艾草特制的割短到膝盖以上的饰物,以此告知大家,他犯了宫刑;当罪人犯了大辟之刑,就象征性地让他穿上特制的没有衣领的衣服,以此告知大家,他犯了大辟之刑。”

禹帝说:“摄政是三朝元老,帝舜时期的象刑是你制定的,你来说说。”

皋陶说:“东里槐先生,虽然你熟读《五典》,令人敬仰,但是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你对象刑的解释,只是想当然耳。如果你认为尧舜时代治理得很好,就不会有人犯罪了。那么,不但不必用肉刑,而且也不必用象征性的刑罚了。”

东里槐一愣,说:“你就是制定象刑的大士官皋陶?你认为我的解释是想当然耳?好,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说,你的象刑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制定象刑。”

皋陶说:“大凡用刑法惩罚人的目的,就是禁止暴行,反对作恶,当然也为了防范于未然。如果杀人不被处死,伤人不受惩罚,这叫优待凶徒,宽恕强盗,不反对作恶。象征性的惩罚只能产生在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混乱时代。赏罚失当,就是祸乱的肇始。赏罚得当,社会才会治理好。为什么有些时代刑罚轻,有些时代刑罚重呢?那是因为社会混乱,刑罚才轻;社会太平,刑罚就重。我的象刑,是让人在器物上刻画五种肉刑的具体图画形象,用来警戒万民。接下来实行的,就是减刑,而不是象征性的刑罚。你的说法,叫做望文生义,毫无根据。”

东里槐有点难堪,脸色发白,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尧舜时代要减刑呢?”

皋陶说:“尧舜时代不是发生大洪水吗?洪水过后,灾民为了生存,抢劫杀人,司空见惯。如果刑罚严厉,那么几乎人人都是罪人,就会把人都杀光。这能行吗?国家还指望这些幸存的灾民成为治水的民工呢。所以我制定一套减刑方案,让他们戴罪立功。如果不减刑,恐怕还会逼迫他们造反呢。这算是权宜之计吧。”

禹帝说:“是啊,在治理得好的时代,民众生活不再困难,不再为了一口饭去抢劫杀人。如果这时还有人犯罪杀人,那他就是真正的冥顽不化的坏人,所犯之罪如果是杀人,那就不可饶恕,所以对他的刑罚自然就会比较重,而且不能减刑。”

东里槐听得目瞪口呆,感觉大士官皋陶和禹帝所言确实有理,顿时哑口无言。

禹帝又诚恳地说:“先生不是说朕当政,多有过失吗?那就继续说吧。”

东里槐回过神来,又振振有辞地说:“《五典》上记载,尧舜时代,民众外门都不必关闭,也就是说,社会上没有盗贼。如今君上却让各个地方建筑城池,有外城,还有内城;还要民众晚上紧闭门户,防盗防火。可是如今偷盗诈骗,打架斗殴的事件反而多起来。犯人多到需要发明监牢来关押。这是君上当政的过失之二。”

伯夷听了,不禁笑起来,说:“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说吧,我是负责祭祀的秩宗,也兼管礼仪。尧舜时代由于连年水患,哀鸿遍野,民众无隔夜之粮,连国库也空空如也,无粮赈灾。夜不闭户不是治安好,而是无物可被偷盗。如今连年丰收,府库充盈,公家有三十年的积蓄;仓廪充实,私家也有九年的积蓄。有余物就会有盗贼,所以需要紧闭城门,紧闭门户,防盗防火。这怎么是君上当政的过失呢?”

横革接着说:“怎么能说建筑城池不对呢?有城有郭一事,不是过失,而是卫国卫民的好方法。功在当世,利在千秋。自古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如今天下万邦,谁敢保证没有不服从中央者,没有阴谋作乱者?君上下令让各地修筑城郭,制造兵器,正是英明壮举。就是因为君上有备无患,才迎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皋陶也接着说:“监牢是我的发明,它意义很大,好处很多,绝不是君上的过失。以前受过肉刑的犯人,由于流血过多或伤口腐烂,死掉很多。自从有了监牢,就不再轻易用肉刑了。强迫犯人和俘虏做工,在劳动中反省自己的罪过,重新做人,没有监牢行吗?有个监牢,让他们无法逃走,是不是比动刀子让他们死掉更好一些?监牢可以让犯人和俘虏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难道不是国家的一种进步吗?”

伯夷、横革和皋陶接二连三的理论解释,可谓头头是道,让东里槐无话可说。

禹帝又谦恭地问东里槐:“朕当政还有哪些方面过失呢?请先生继续指出。”

东里槐又振振有辞地说:“尧舜时代只敬奉鬼神,君上却信奉神道教。实行政教合一,君上既是天下共主,又是神道教主,是大祭司,所有方伯和民众都不能自己举行祭祀,此举颇招非议,多有怨言。这难道不是君上当政的过失之三吗?”

伯夷一听,颇感意外,忍不住问道:“请问先生,你可知什么是神道教吗?”

东里槐说:“神者,阴阳不测也;道者,规律也。神道教就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宗教信仰。神道教打压各部族的其他宗教信仰,将天子的宗教信仰作为天下唯一的宗教信仰,只有天子一人拥有通天地的特权,只有天子可以祭天祭地祭祖宗。”

伯夷说:“先生博古通今,知道帝颛顼绝地天通的历史吧?神道教的元始教主应该是帝颛顼呀。君上当政以后,只是开始兴修社祀,使农神也同时得到祭祀。”

东里槐想了想,说:“嗯,帝颛顼绝地天通,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不就是帝颛顼派重和黎去管理祭祀,不再让地和天相通吗?也就是天上的神不再降临人间,地上的人也不能再上天。对吗?我,我没读过帝颛顼是神道教元始教主的故事。”

禹帝说:“帝颛顼绝地天通,是因为东夷部族不理会只有天子才能与上天沟通的制度,各部族都有自己的崇拜神明。由于宗教信仰混乱,人民对上天没了敬畏之心,而神明也不再保佑人民,君主也不能享有天命。所以帝颛顼命令南正官重主管祭天,专注神事;火正官黎主管祭地,专注民事。命令人民不能胡乱祭祀,而由任命的官员全权负责。朕只是继承帝颛顼的制度,政教合一,天子同时是大祭司,让万民拥有共同的宗教和共同的天子,信仰一致,不会造成思想上的混乱,不会造成各部族之间的矛盾,不会失去对神明和天子的尊崇。这样更有利于天子管理万民,让万民更加敬重神明和天子,不敢犯上作乱,怎么会造成天下混乱呢?”

东里槐明白神道教的作用了,沉默片刻,又责备说:“尧舜时代不亲其子,丹朱和商均都封到外地,如今君上的长子夏启已经成年,却留在都城,与大臣结交,将来难免会与摄政争夺帝位,造成天下混乱。这难道不是君上的过失之四吗?”

横革斥责说:“多管闲事!这是君上家事,君上自有安排,如何算过失呢?”

东里槐得理不饶人,反驳道:“人君没有家事,人君家事就是国家大事。”

禹帝连忙说:“先生说得对。夏启今年十八岁,原以为他还小,等二十岁再让他到外地历练。先生提醒得好,朕接受批评。先生如果还有指教,请继续说。”

东里槐真的继续说:“民谚说,尧舜贵德,夏后氏尚功。尧舜崇尚德行,重视文教,君上却崇尚武力,重视立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致使年轻人流行尚武风气,成天舞刀耍棍,喊打喊杀,败坏淳朴乡风。这就是君上当政过失之五啊。”

禹帝说:“先生批评得对,朕确实比较崇尚武力,今后一定重视文教,倡导习文。先生学识渊博,是否留在朝堂任职?朕想让先生教导贵族子弟习文断字呢。”

东里槐高傲地昂头说道:“这种世道,人心不古,我才不想当官呢。”

认为自己已将心中所有不满倾吐完毕了,东里槐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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