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经济政策直接关系到中央的财政收入。大禹在那么多年的治水工作中,深感财政收入的重要性。没有财政收入,什么国计民生的事情都做不成。当年解决治水大军的口粮,就是他每天需要直面的第一件大事。
那天在朝堂上公布了百官任命名单以后,浮上禹帝心头的,就是财政收入问题:“这么多官员,还有一支庞大军队,需要多少财政收入才能支撑得了呀。”
大禹当年在规划九州之前,就富有远见地将天下按照距离都城的远近划出了“甸服、候服、绥服、要服、荒服”等五个服役区域,让距离都城五百里地之内的甸服缴纳粮食:离都城最近一百里地的邦国缴纳连杆谷子;二百里地的邦国缴纳谷穗;三百里地的邦国缴纳去壳谷物;四百里地的邦国缴纳带壳粗米;五百里地的邦国缴纳去壳精米。
九州是根据山川形势来划分的,五服是根据距离都城远近来划分的。大禹后来根据五服和九州土地的贫瘠丰饶程度,制定了邦国进献给天子的贡赋等级。
待到大禹当了天子,“禹贡”就成为夏后氏的国家制度,成为九州邦国对天子的朝贡制度,是地方与中央的经济关系;也就是天子与诸侯的上下级隶属关系,地方与中央的政治关系。
那么这些朝贡的贡品是谁创造出来的?天子和各个邦国的诸侯是从哪里获得经济收入呢?归根到底,夏后朝的经济基础,就是大禹开创出来的井田农耕制度。
那天在朝堂上讨论财政问题,一个是收入,一个是支出,主要是收入问题。因为有收入,才可以安排支出。支出的总原则是量入为出,节俭为主。而收入完全取之于民,关系到民生疾苦,那是最为重要的。
负责民政的大司空伯益第一个发言,他说:“九州农业生产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贡赋制度也已经确立下来,要让中央财政增加更大更多的收入,根本办法就是实行土地国有制,九州所有土地都是天子的。当年帝舜就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就是这个主张。只是当年持反对意见的方伯酋长太多,没能落实下来。”
想不到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摄政皋陶,他批驳儿子伯益说:“国家是有法度的,政策是我制定的。法律规定私有财产归个人所有,不可侵犯,受到国家保护。有恒产才会有恒心。社会才会和谐安定。你让九州土地归天子所有,不是要逼迫方伯酋长们造反吗?”
禹帝说:“朕赞成伯益的意见。我们辛苦多年,终于治水成功,九州大地出现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那是经过我们治理平整过的土地,已经完全改变了原先沟沟壑壑,沼泽洼地的荒凉面貌。九州的土地所有权都应该归属天子;九州邦国诸侯的土地不都是天子封赏的吗?他们只有使用权而已。那些天子没有封赏给邦国诸侯的土地,允许庶民开荒耕种,谁将荒地耕耘成农地,土地使用权就归谁所有,但是土地所有权依然属于天子。”
伯益说:“君上英明!土地不能私有,土地上的所有出产都需要纳税,这样国家财政收入才有可能大大增加。另一方面,土地既然所有权不归私人,那么就不能买卖,这样还能防止贵族土地兼并,防止城邦诸侯坐大,防止遇到天灾人祸的庶民沦落为没有土地的流民,沦落为依附贵族的奴隶。”
禹帝说:“没错,朕当摄政的时候,为了更方便更公平地收取贡赋,发明了井田农耕制度。派人将广袤肥沃的土地划分成无数个井字形的大方块,每一井字方块有五十亩土地,在五十亩井田中央打一口井,这样的土地单位就称作一井。一井中的九块土地面积都一样大,就是五十亩的九分之一;中间一块为公田,其他八块为私田,由八户农家耕种。中间的公田由这一井的八户人家合力耕种,公田的收获上缴给方伯或者族长,各邦国再按照九州税赋标准上缴给天子,作为贡赋。每一井的周围有灌溉水渠和阡陌,水渠和阡陌同时也是井与井之间的界线。”
不窋说:“对,当年君上就是在土地国有的基础上实行井田耕种制度,而且还以井作为基本单位,建立起行政管理区域:一井有八户,八井为一邻,三邻为一朋,三朋为一里,十里为一社;每一社都筑有一个祭坛,种有一棵社树。无论是庶民还是奴隶,都这样组成界线分明组织严密的里社。”
伯益说:“九州土地归天子所有,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山川林泽都有虞人管理,可以明确规定何时可以伐木,何时可以捕鱼,何时可以猎兽;网罟不能太密,围猎必须有阕,就可以防止民众涸泽而渔,滥捕滥杀了。”
皋陶听到这些反驳,感觉自己理屈词穷,也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利大于弊,就不再反对九州土地所有权归天子所有了。
那天早朝,摄政皋陶奏道:“如今物质越来越丰富,民间以物易物的交易越来越大,显得很不方便。有些邦国之间用海里出产的贝壳做交易媒介,贝壳方便携带,作为贝币,两个贝币就可以换到一升谷子。朝堂应做些规定才好。”
禹帝问:“要种出一升谷子需要花费多少劳力呀!难道从海边捡两枚海贝有那么难吗?做出价值规定是应该的,可以减少市场交易纠纷。”
伯益说:“民间这样交换,就说明两枚贝币与一升谷子等值。”
禹帝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当年跟女娇在桑台幽会,正是两情缱绻之时,他忽然摸到女娇脖子上挂着的一串贝壳项链。月光如水,他看到洁白玉颈上的斑斓贝壳闪烁着美玉般的五彩辉光。不由地叹道:“海里的贝壳比玉石还要美丽啊。在月光下,有点勾魂摄魄呢。”
女娇说:“这串虎皮斑纹贝链可金贵呢。我娘用了一石谷子换来的。”
大禹摸着那串贝壳项链,心里数了数,是由十枚虎皮斑纹贝壳串成。不由脱口而出:“这么说,一枚虎皮斑纹贝壳可以值一斗谷子呀?确实太金贵了。”
女娇说:“你没看到串起这些贝壳的链子吗?它是黄铜的,也很金贵。打磨这些贝壳的人工也有价值。扣除这些价值,其实一枚虎皮斑纹贝壳值五升谷子。”
大禹说:“还是蛮金贵的。”
女娇说:“我还有两条手串,一条有五枚小环纹贝,黄色的,也很美丽,但是两枚环纹贝只要一升谷子就能换到。”
大禹说:“依然金贵呀。你娘真舍得花那么多谷子给你换来这种既不能吃,又没用途的贝壳。”
女娇说:“贝壳虽然不能吃,又没用途,可是它很美丽呀,女人都喜欢它呀。你不是说它勾魂摄魄吗?这不是它的用途吗?”
大禹笑了。女娇又说:“玉石不是也不能吃,又没用途吗?虽然没比贝壳美丽,可它是无价之宝呢。”
大禹慌忙说:“可不敢跟玉石相比。玉石是通灵之物,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它。它没有价格,不可交易;贝壳再怎么美丽,再怎么金贵,也只是女人的爱物,只是女人的装饰品,它是有价的,可以交易的。”
女娇说:“听说伯益大婚,娶的是舜帝的女儿姚玉,所以姚玉出嫁,才能浑身绮罗软,美玉叮当响。如果将来我出嫁,再金贵的嫁妆也只能是贝壳项链,贝壳手串,黄铜饰品啦。”
大禹说:“没错,贝壳是俗物,不是灵物。”……
禹帝想到这里,对皋陶说:“贝壳原本也是货物,用来以物易物的。不过它又美丽,又容易携带,可以长期贮藏,确实可以把它当做一种交易的媒介。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给它定一个计量单位。”
皋陶说:“是啊,如果以后贡物太多,不容易贮藏,我们就可以拿一部分物资换成贝币,那样贮藏就方便多了。”
帝禹说:“我们还可以直接接受贝币作为贡品,对于路途遥远的邦国,运送贝币就比运送贡物方便多了。我想,我们不但要有贝币的计量单位,贝币有大有小,还应该做出规定,什么样的贝壳值多少谷子,值多少葛布,值多少丝帛,只有统一规定,颁发给九州各个邦国,才不会造成混乱,引起纠纷。”
伯益说:“贝币不该分太多种类,以免造成混乱,免得难以管理。一种大的虎皮斑纹贝币,一种小的环纹黄贝币即可。”
禹帝说:“行,大的贝币一枚可换五升谷子,小的贝币两枚可换一升谷子。”
不窋说:“唉,贝币太金贵了,生产粮食太辛苦了。尤其是虎皮斑纹贝币,竟然一枚可以换到五升谷子。”
伯益说:“你以为到海中抓虎皮斑纹贝不辛苦吗?我告诉你,不但辛苦,还有生命危险呢。民间交易这个换法,一定有它的道理。物有所值啊。”
禹帝说:“贝币计量单位确定为串,为朋,我们的币制也可以称为朋贝制。五枚贝币为一串,两串贝币为一朋。”
作为四千多年前经济发达国家的中国,从此开始进入有明确币制的历史时期,成为世界上最早使用贝币的国家之一。贝币的使用,促使了物流的迅猛发展,而凡是与财贸、金钱有关的汉字,都带有“贝”字偏旁。
那天刚将币制确定下来,禹帝就听到宫门之前响起一阵急促的咚咚咚鼓声,他马上匆匆走出宫门察看。禹帝的宫门之前外为什么会响起鼓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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