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几人皆沉默，没有人反驳岳老大的话，因为他们知道，岳老大的决策的确是最稳妥也最正确的。

“这事我去办吧！”齐正义说完这话，顺势起身，将烟枪插入腰间就推门离去。出了门的瞬间，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嘴角陡地勾起一抹狡诈的笑意。

当齐正义来到李老四家中的时候，李老四就半蹲在炉火旁，失魂落魄的用炉钩拨弄着炉内的柴火。

炉火很旺，烘烤着整间屋子，但李老四的心却很冷，冷的就像寒冬腊月的天气，在抽到那支断掉的筷子的时候，他的心就已坠入冰窟。

在大溪村生活了五十年之久的李老四很清楚，故意杀人犯得是死罪，如果他认罪，那么迎接他的即便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徒刑，他也很清楚，编排的说辞只能够哄骗一些无知儿童，对于警方而言，很容易就可以识破他的谎言。

李老四不想死，他也不想去蹲那暗无天日的苦窑，所以自回到家中那一刻起，他便思前想后的想着保命的计策。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旧事。

他忽然笑了，笑的很轻松，这抹笑意，似乎将他心中的烦恼全部消除殆尽。

我为什么不能学老六家一样逃出这里？什么狗屁祖训，什么狗屁秘密，老子已经在这里困了五十年，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对，就这样决定了。李老四已做好了逃遁的打算。

他抬头的瞬间，就瞧见了齐正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愣了一愣，说道：“三哥。”

齐正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反手锁上门，来到李老四身边，轻轻拍了拍其肩膀，然后缓缓坐到李老四身侧的马扎上，将烟枪从腰间慢慢抽出，捏了几片烟叶塞了进去，语气平淡的说道：“别想太多了，这就是命。”

李老四当然不会将要逃跑的想法说出来，他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我不顶这罪，就是咱其他的老哥们顶这罪。”他拾起火钳，从火炉中夹起一块火炭，给李老四递过来的烟枪点燃。

齐正义嘬了一口，吐出烟雾，烟雾弥漫遮住他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他停了半响，才语重心长道：“事儿到了这地步，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小辈去顶这罪。”

“话说回来，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谁杀的，咱现在谁也搞不清楚。”

李老四听了这话，眉头立时拧成了麻绳，表情凝重的说道：“我觉得肯定是阿芳的事脱不开干系。”

齐老三齐正义斜撇了一侧说出这话的李老四，见对方面上多少有些惧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阿芳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怕她做鬼回来找你？”

“她可是我埋的。”李老四双目失神，颤声说道。

齐正义没回话，表情凝重而严肃，对于数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不至于和李老四一样始终耿耿于怀，但迄今为止，他也的确没有忘怀。

思绪飘荡，如潮如浪，回过神来的齐正义朝地上啐了一口，目中显露出的是不屑和讥诮，他哼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让李老四有些不解的话“就怕背后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装神弄鬼。”

“三哥，啥意思？”李老四疑惑道。

“啥意思你还不明白？脑袋丢入井里，明摆着是在预兆着当年阿芳的那件事。”

李老四低眉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脱口叫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回来替阿芳报仇了？”

齐正义点了点头，道：“说是阿芳变成鬼回来报仇，世上哪有鬼怪？有也是人装的。”

李老四目中明显惧意徒增，他紧张的搓着双手，双腿也在不住的抖动，任谁也能瞧出他此时该是如何的焦虑，“完了，全完了，真的是有人回来替阿芳报仇了，三哥，我……我不想死啊，我们怎么办？我们谁都脱不开干系啊。”

“怕个鸟，我还就怕他不来，来了也省的我们每天提心吊胆的。”齐正义说道。

李老四道：“三哥，你口中的他是谁？”

齐正义哼声道：“还有谁？依我看就是当年那个姓季的年轻人，他和阿芳的关系我们都知道，阿芳的死多少和他有关，当时他的命都是阿芳救的，你说除了他还有谁会想给阿芳报仇？”

李老四不甚苟同，他说道：“可是都过去二十年了啊，那姓季的年轻人怎么现在才想着给阿芳报仇？”

齐正义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理解。

“会不会是老六回来了？”李老四说道。

齐正义愣了一愣，摆手道：“不可能，老六当年跑的时候直接丢弃了阿芳，也就说明他对阿芳的死活已经不关心了，这么多年过去，老六估计早就把阿芳忘了，还有那心思回来报仇？”

李老四皱眉道：“不见得吧？老六这人城府有多深你也是知道，咱哥儿几个就他野心大，不然他当年也不会直接跑出了山，而且他这人心狠手辣的，当年你也知道，就因为老二家的狗对他叫了几声，他就给狗炖了，你说他这人狠不狠？要是知道阿芳的死因，保不准他暗中回来报仇了。”

“怎么着？老六还敢对咱哥儿几个下手不成？”齐正义一瞪眼，凶光毕露“好了，别瞎琢磨了，你的事和你媳妇他们交待了不？”

李老四佯装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咋开口。”

“别说漏了嘴。”齐正义道。

李老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从一旁桌上拿起茶杯看了看，茶杯中有从房顶掉下来的土屑，房屋老旧，房顶经常有土屑掉落，他早就见怪不怪，顺手将茶水泼在地上，打算从新泡上一杯。

“给。”齐正义从怀中掏出一包茶叶递给李老四。

李老四拿过来一瞧，笑道：“哟，上好的龙井，哪搞的？”

齐正义道：“上个月去县城走了一趟，买了点回来。”

李老四愣了一愣，道：“你去县城了？干啥去了？”

齐正义慢条斯理的说道：“阿树不是结婚了，去买了点东西。”

李老四哦了一声，不在多问，撕开袋子取出茶叶赶紧泡了一杯，将茶杯放到桌上，他打算晾一下在喝。

“好了，家里还有事，老四，别忘了明天的事，自己多保重吧，记得老大和你说的，把责任抛到那死的年轻人身上，死无对证的事，不会判重刑。”

“知道了。”李老四回道。

送走齐正义，李老四直接去了偏房，他决定将即将发生的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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