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温瓷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对于这样的答案,盛惊澜没有丝毫意外:“不逗你了,这次就是个简单聚餐,只有几个朋友。”
“那也不好吧……”常玩得几个朋友她都认识,喻阳、周贺临,应该还有盛菲菲。
盛菲菲曾经一口一声小婶婶,幸亏她那时让盛菲菲喊名字,不然特意更改,会更奇怪。
她再三地拒绝,意思已经很明显,盛惊澜得出结论:“所以你不来,是吗?”
温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下头,低声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好。”那人干脆利索的回了句:“谢谢。”
他的语气忽然冷淡几分,温瓷无意识地摩挲手指,轻声在电话里说再见。
挂断电话,盛惊澜独立站在公馆的阳台,琥珀色的瞳孔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生日就没有家人参与,于是他年年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高兴起来直接包场,氛围相当热闹。
今年不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参与,周贺临刚到的时候还以为走错地方:“咋这么安静?我走错了?”
周贺临疑惑地摸摸脑袋,肩头忽然被人一拍。
“嘿!”盛菲菲偷偷从后面跑出来,吓得周贺临直拍胸口,“你吓死我了,走路没声儿的?”
盛菲菲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我光明正大走进来,是你自己没听见。”
“我这不是奇怪来着,这地儿未免也太安静了点,不像惊澜哥的风格。”周贺临左顾右盼,试图寻找疑点。
这话弄得盛菲菲都不自信,特意打开手机查看聊天记录:“是这里啊,打电话问问呗。”
刚要拨打,又一个熟人出现。
喻阳伸手跟两人打招呼:“站这儿干嘛?进去啊。”
盛菲菲扭头:“周贺临怀疑我们走错了。”
喻阳肯定道:“没错,是这。”
周贺临狐疑道:“怎么这么安静?不会再搞什么神秘惊喜吧?”
“醒醒吧,没惊喜。”喻阳边走边摇头:“还不是担心那谁谁不适应,结果人家根本没来。”
刚从国外回来的盛菲菲消息受阻:“那谁谁?”
周贺临凑到她耳边提醒:“温瓷。”
这是一家俱乐部,里面有各种游玩设施,他们约在音影厅碰面,进去时发现盛惊澜早就到了。
他一个人坐在里面看电影,翘着二郎腿,姿态懒散。
见客人们到了,他随意指挥:“坐,想吃什么、玩什么自便。”
旁边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以及花样百出的桌面游戏,喻阳顺了颗砂糖橘塞嘴里,周贺临跑去研究游戏。
盛菲菲环顾四周,不确定地问:“小叔,今年就我们几个吗?”
盛惊澜单手搭在沙发上,挑起一记不友善的眼神:“怎么?还要点两个人来陪你?”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一听就不正常,盛菲菲机智地选择闭嘴。
他们都发现,从进来到现在,盛惊澜看似在笑,眼神却阴森森的,不见过生日的喜悦。
唱歌,他不参与。
游戏,他不参与,就坐那儿看电影,台词和插曲听起来弥漫着悲伤。
原本打算一展歌喉的盛菲菲连麦都不敢摸,悄悄对两人说:“这是过生日吗?简直是罚静坐。”
周贺临摊手,喻阳摇头。
三人一直在玩,却不尽兴,他们甚至已经做好耗到十二点的准备。
盛惊澜靠在沙发椅上,手机一直在指间打转,屏幕不时亮起,每次他都会看。
数不清的生日祝贺,他懒得点开,甚至很多连人跟名字都对不上号。
目光落在置顶的联系人消息框上,盛惊澜把消息刷了一波又一波,期待的那条始终没有到来。
本以为胜券在握,如今却有些忐忑。
他们之间的误会早已解释清楚,他也非常确定温瓷的心意,却不明白,她一而再、再而□□缩的原因。
“前任”不过是个托词,那么她介意的,或者说令她止步不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眯起眼,深吸一口气把手机甩开,一道不同于震动的提示音却在此刻响起。
被铃声吸引的三人齐齐望去,只见盛惊澜“唰”地一下,起身去拿手机,不知是看到什么,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来。”盛惊澜抱起外套,走时神采飞扬。
俱乐部外,穿着紫色大衣的女人捧手呵出一口热气,她刚下车,还没适应街上的温差,耳朵冻得通红。
路灯昏黄,暖色灯光与清冽晚风同时聚在她身上,几缕青丝在空中凌乱飞舞,吹成蜜黄色。
在她摩擦手臂时,一件温暖的黑色外套从后往前罩住她,温瓷浑身一怔,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温卿卿,为什么要来?”他的声音落在耳畔,清晰无比。
温瓷抬手,摸到旗袍领下的玉佛。
原本她没打算来,可是胸前的玉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个人的期待。最终她还是选择顺从心意,告诉自己,只是来送一份礼物,这没什么。
她缓缓转身,将手里的礼袋递出:“盛惊澜,生日快乐。”
那瞬间,她似乎在男人眼底看见难以置信的惊喜,然而来不及辨认,转瞬即逝。
盛惊澜伸手接过,不看礼物,只看她:“没有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候了。”
听出弦外之音,温瓷微微瞥眸,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那人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腕,牵着她走进去,直到门口才放开。
就差临门一脚,温瓷提前打听:“里面,人多吗?”
“不多,你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他随意的语气让温瓷自在许多,站在门口,隐隐听见几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受隔音门的阻隔,很小很轻。
盛惊澜推开门,温瓷缓缓走了进去,听到掷骰的声音,还有那三个熟人。
音影厅忽然安静下来,当盛惊澜领着温瓷出现,众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
盛菲菲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看见了什么?前任小婶婶来给小叔过生日?打算破镜重圆还是已经复合?
那瞬间,盛菲菲脑海中闪现过无限猜测。
自从温瓷到场,现场气氛变得截然不同。
悲情电影不看了,盛惊澜连唱几首情歌,好像之前那个摆臭脸的人不是他。他就像开屏的孔雀,从唱歌到玩游戏,无可无可不在散发自己的魅力。
温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贴心的盛菲菲陪在她旁边:“温瓷姐,你来给小叔过生日呀。”
温瓷点点头。
“你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小叔一直冷着脸,可怕得很。”盛菲菲添油加醋描绘了盛惊澜的恐怖,也没忘记帮他说好话,“小叔以前过生日喜欢热闹,今年只叫我们三个来,我们还好奇呢,原来是为了等你。”
“他不跟家里人过吗?”
盛菲菲摇头:“我小叔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很早之前就不跟家里过生日。”
盛菲菲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对仪式感要求很强,在她的认知里,每个生日都应该大肆庆祝。她是如此,盛憬言是如此,唯独到盛惊澜这儿状况百出。
“我记得小时候,叔公,也就是他们的爸爸因为工作缺席小叔的生日,小叔不高兴,叔公就说他不懂事。”
有时候工作和家庭无法两全,也能理解,问题就在于盛父有失偏颇,无法一碗水短篇,“可是二叔过生日的时候,叔公风雨无阻都会赶回来,或是推掉工作陪二叔。”
难怪盛惊澜跟父亲不亲近,甚至有些生疏,温瓷忍不住探究原因。
盛菲菲抿了抿唇:“因为二叔生母去世得早,叔公一直觉得愧疚,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二叔。”
闻言,温瓷皱起眉头,手指握拳。
难怪盛惊澜跟盛憬言关系不和睦,做父亲的如此偏心,怎能教育好兄弟平衡。
“因为爸爸偏心,所以他不愿意在家过生日了?”
盛菲菲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年,曾祖母好不容易一大家子齐聚给小叔过生,那晚二叔却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叔公立马带他去医院,叔婆也跟着去……”
温瓷理清了盛菲菲口中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也了解到原因。
大概就是,盛父偏爱大儿子,愿意推掉工作陪大儿子过生日,却在小儿子不满的时候指责他不懂事。
盛惊澜好不容易等来一场阖家团圆的生日聚会,夫妻俩又因为盛憬言离他而去。
从满心期盼到骤然落空,失望积攒到一定地步,盛惊澜不再期待,甚至排斥,从此再也没回盛家庆祝过生日。
作为独生女的温瓷不知道从小被区别对待是什么感受,但她也曾因唐琳琅获得母亲关注而失落。
盛惊澜所经历的,比她更沉重。
温瓷缓缓抬眸,看着灯光下,举着话筒纵情高歌的男人。
她不知道盛惊澜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发出邀请,明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唯有生日只跟她说过一次。
如果今天她没出现,盛惊澜会不会跟从前一样,认为自己又一次被抛弃。
温瓷盯着那人看了半响,却又在预感他要回头的前一秒挪开视线。
所有人都看出盛惊澜今晚很高兴,跟喻阳和周贺临边玩边喝,赢了喝、输了也喝,喝到尽兴。
喝高了,周贺临还跑去跟盛菲菲抢麦克风,两人在包间鬼哭狼嚎,吵得大家只想把耳朵堵起来。
盛惊澜拎着酒瓶,看似冷静地朝温瓷走过来,温瓷刚要开口,就见他一头栽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吓得温瓷赶紧去扶。
刚伸手,就被发酒疯的人扣住手腕,一把拽下去。温瓷猝不及防跌进他的胸膛,鼻尖撞得生疼,那人还在笑,一只手压在她背后。
温瓷不敢叫,偷偷去看周围的人,发现那三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盛惊澜,放开我。”温瓷尝试推他,奈何声音太小,完全被话筒里撕裂的歌声掩盖。
盛惊澜很霸道地把她禁锢在怀里,温瓷挣不脱,只能趁俩麦霸换歌的间隙,凑到盛惊澜耳边说:“你喝醉了,去休息吧。”
“你陪我?”
看他的样子,但凡她说一个“不”字,他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温瓷只想快点摆脱被人发现的尴尬处境,只好答应。
那人好似醉了,又仿佛很清醒,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立即翻身坐起。
“走了。”他干脆地站起身,手里还牵着温瓷。
当三人齐齐看过来,温瓷连忙解释:“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去休息。”
三人异口同声:“哦~”
算了。
温瓷知道解释没用,她来到这里就注定跟盛惊澜纠缠不清。
俱乐部里有休息室,盛惊澜把房卡递给温瓷,乘电梯时,温瓷按房卡上的数字按下电梯。
她抬头望着楼层上变化的数字,肩膀忽然一沉,炙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间,盛惊澜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你来,我很高兴。”
盛惊澜就在她耳边笑,弄得她痒痒的。温瓷深吸一口气,幸亏电梯门在此时打开,还她自由呼吸。
墙边小射灯自动亮起,温瓷刷卡进屋,打开室内灯光。盛惊澜随意找了个宽敞的沙发躺下,手机从兜里掉出来,砸到地毯上。
听到动静,温瓷弯腰帮他捡起,正要还给他时,突然想起喻阳曾说过的话:你要是好奇,可以找机会看看他给你的备注。
见他醉意朦胧的样子,温瓷试探性问:“我可以,看一眼你的手机吗?”
“想看什么?”
“随便看看。”
他勾唇一笑,大方地把手机递给她:“给你,随便看。”
屏幕亮起,人脸解锁失败,显示数字提示她输入密码。密码锁就是一道防线,温瓷把正面转向他,不敢看他眼睛:“解锁。”
男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她勾手:“过来,我告诉你。”
温瓷倾身靠近,只见他嘴唇启合,声音很轻。为了得到答案,她只能附耳过去,两人靠得很近,盛惊澜突然偏头,唇与耳相贴,呼吸湿润。
她的耳朵被烫到,倏地向后仰身,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兔。而那只捕猎的狐狸不急不缓,一字一顿抛出诱饵:“1、0、0、1、2、1”
霎时间,温瓷心若擂鼓。
一股热潮涌至心口,她的手指开始颤抖,揣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他的微信,列表唯一置顶是她的头像,备注——Sweethear。
Sweethear,是恋人,是情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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