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君王侧⑦(龙阳之好)
首页
更新于 23-03-31 20:06:35
      A+ A-
目录 到封面 下载

番外⑦

林子葵一将声音放软,萧复紧绷的下颌线,就松下来几分,可眉心还是拧着的,说:“你知道,我可以随时收回成命,哪怕众目睽睽下册封你做山西巡抚,我明日朝上依旧可以换个人去。治水,你非去不可吗?”

林子葵“嗯”了一声,道:“非去不可。”

萧复松开他,大掌按着他的双肩:“我不想你去。做好了,你是功臣,是青天大老爷!做不好,你白白浪费时间,人一生有多少个三年?”

“做不好,我也能救下一些人命,一条,两条,那都是命。”林子葵找到他的眼睛,“现在山西灾情什么样了?有折子么。”

“有。”萧复也知道事态严重,死尸无数,但最新上来的折子称,水患已经有效控制住了,可上折子的人,碰巧就是方才被状告的光禄寺卿杨奎。

方才两人在宴席上短短几眼对视,萧复就看出了他的意图,萧复想拒绝,让他下去,可他怕林子葵长跪不起!在百官面前,萧复怎舍得这样让他跪,让他叫人背后议论妄自尊大,目无君王,恃才傲物!

当场允诺他,回头再想个好理由收回成命——萧复就是这样打算的,既不会落林子葵的名声面子,又可以将他拴在身边。

杨奎的折子上写:“事态平稳,都在臣的掌控之中,相信明年开春前就能治好。”

林子葵看了,就直指痛点:“他说事态平稳,我就更应该去了,治水论是我写的,饶是我没有经验,也该知道,不是他这么快的。”

萧复:“我已派遣锦衣卫去查证了。”

林子葵摇头:“我最晚明日后日,就需动身去山西,”说完他抬首看着萧复,目光坚定,亦有祈求,“若不是你,我怎可能做这个山西巡抚,你要我要眼睁睁看着苍生莅临危难而不顾么?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你知晓我心里以天下为己任,想要四海太平。”

“我知道。”萧复也看着他,他当然知道林子葵是什么样的人了,不就是因为知道,才喜欢他的吗,就算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是文泰帝,他也一定会为民请命,长跪不起,受苦受难,都固执地担着。

可就因为知道,心里才难过,在山河黎民面前,自己在他眼中,似乎被放得很低,低到尘埃里了。

偏偏林子葵还用他抗拒不了的目光望着他,求他:“照凌,能成全我吗?”

“不能。”萧复直接说出这两个字,看见他目光暗淡了下去,心底抽着疼,别开头道,“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此事不相为谋,没得商量!”

林子葵瞳孔里的光亮彻底暗了下来,再次想起昌国公看他的眼神来。

萧复看不过去,回转说:“先将你的治水论完善写下来,我交由其他官员带到山西去完成,你依旧是功臣。如果事事你都要亲力亲为,要下面的人做什么?”

两人政见没有不合,林子葵也没有同他争论吵嚷,只是看似平静地坐在武英殿大学士的位置上写策论,想到什么写什么,画图纸,翻开历朝水患记录。

可他现在仅仅是纸上谈兵。许多事没有亲眼所见,亲自测量,这些策略能不能用,完全是两眼抓瞎。

萧复看他认真,完全不理自己了,咳嗽一声:“子葵。”

林子葵装作没听见。

萧复喊:“林大人。”

林子葵抬头:“臣在。”

萧复:“……喊你子葵,你不理我,喊林大人你就理我了?”

林子葵握着笔:“千岁有什么事吩咐微臣?”

“没事……看你写的认真。手疼不疼,渴不渴?”

其实已经很晚了。

武英殿外,梁洪想进来,被陈统领拦下了。

梁洪想了想,就去准备了两床被褥来,看来状元公要夜宿武英殿了。

殿内,林子葵闻言,摇头说:“手不疼的,也不渴。”

萧复还是给他倒了水,刚刚嘱人来送的降火茶,林子葵道谢,抿了两口,这降火茶带着苦味,萧复不知道,还问他:“甜么?我看里头有莲子和荷叶。”

莲子和荷叶,看起来是甜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林子葵就说:“是甜的。”

他放下茶盏道:“千岁进去休息吧。”林子葵看见武英殿有龙床,就是给帝王准备的。古有勤勉的帝王,时常办公到丑时,夜宿武英殿,大学士忙到晚了,也会夜宿于此,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林子葵能接受这么晚了还在宫里。

他继续写,萧复围着他转,然而林子葵理不了他,萧复没事做,看会儿折子,题上自己不好看的字:已阅。

碰见江南织造递来的请安折,心头无名火冒,写道:安你大爷的,一个月请十次安,你没事干了吗?没事干就去山西治水!

子时过,元庆敲了敲门。

“千岁,子时了,还要批折子么?”

“批着呢……”萧复看了眼奋笔疾书的林子葵。

就有那么多东西要写么?

元庆道:“梁公公送了被褥来,问是不是要状元公留宿武英殿?若是留宿,他就去偏房布置了。”

“留宿吧。”萧复替他做了决定,林子葵连衣锦还乡假都不要了,还要去山西,不知道现在要写到几时。

武英殿彻夜点灯,状元郎一夜未睡,殿外守夜的小太监都在偷偷颠脑袋打瞌睡,皇城里鸦雀无声。

萧复都困了,斜靠在软榻上睡一觉起来,发现眼前帐子放了下来,不知道是谁放的,是林子葵还是梁洪进来过。

隔着帐子的缝隙,外面还亮着烛光。

萧复轻轻挑起帐布,望见最外间里,书桌后面,林子葵埋着头,透明的叆叇滑到了鼻尖来,手旁边摆着一大堆文献参考,连地上都是。

萧复就这样看着,出了神。

不得不说,萧复讨厌读书人,酸儒生,可喜欢林子葵身上的才气和倔强。一群读书人整日说为民请愿,真到要出事了,临危受命,连老翰林都要退缩,林子葵明知是一条险途,仍然不顾一切要走。

萧复平躺着,无声地呢喃说:“做京官不好么,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隔得太远,林子葵听不见,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打了个哈欠。

夜深至此,他也不知道几时了,就知道子时两刻元庆进来过一回,跟他说困了就睡武英殿厢房去。

天快亮了,萧复起来,穿着红色里衣走过去问他:“写好了么?”

“还差一些,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林子葵看了眼天色,还是暗的。他摘了叆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仰头靠在椅子背上,后颈搭在坚硬的椅手上,原以为是冰凉的触感,仰头去才发现是温热的感觉。

萧复用手托着他的后颈给他按了按,说不睡了:“睡醒了,帐子是你给我放的么?”

另一只手拿起林子葵的策论来看,方知原来他写这么久,是因为分析了各种不同的情况。

针对每一种情况,林子葵都写了严密精细的有效措施。

一旁还画了一张大地图,是林子葵根据书上记载的山西地图手绘的。由他画出来详细得像军事图一般。

从这点来看,林子葵的军事才能也很高。

林子葵此时太阳穴突突地有点刺疼,他忍着没说,道:“这些,还不够,我无法确定……”

“暂时够了,等会儿我就拿给……肖簧,他怎么样?”

林子葵:“肖大人原先是凤台县的县令,我和他……有过一段师生情谊,他待我不薄,是个正直可靠的人。”

大概是忙得忘了,他甚至忘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在武英殿要以臣子自居,萧复的手指按得他很舒服,让他想要依赖着、闭上眼睛睡一觉。

“你先睡……”萧复吹灭了蜡烛。

林子葵高度紧绷的精神,就那么顷刻瓦解了,不知不觉沉睡过去,让人抱起来也不知道,脱了外衫和鞋袜也不知道,睡到了龙床上也不知道,萧复本来要起来再看看他写的,却让昏睡的林子葵紧紧抱着胳膊不放。

萧复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一只胳膊给他,任由他抱着,好像自己是他在水里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他目不转睛注视着林子葵安静的睡颜,手指拨开他有些凌乱的碎发。指尖从他的如山水的眉眼间划过,顺着鼻梁到嘴唇、下巴。触感好不滑手。

“林子葵……”萧复默念他的名字,“子葵,子葵……”

子葵睡梦间把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

武英殿外,梁洪中途睡了一个时辰多就起了,这会儿卯时三刻,拖不了了,得喊摄政王起来上朝了。

他瞧见烛光灭了,想着萧复肯定睡了,那状元公呢?

梁洪去瞧了一眼厢房,专门给大学士留宿的房间里,哪有状元公的身影?

那状元公睡哪儿呢?趴在桌上了么?

想来是吧,梁洪知会了一晚没睡的陈统领:“大统领您进去通报一声?千岁爷该上朝了。”

平素梁洪都能进的,今日不知道怎地,摄政王不让他进去打扰。

他没想通,怎么待状元郎这么不同?

这时,陈元庆推门进去了,他眼观鼻鼻观心,隔着远远地悄然喊:“千岁,上朝了。”

萧复的声音隔着帐子传来:“嘘……”

他撩起一点帐子:“别出声了。”

陈元庆就知道了,林公子在床上了。

梦中,林子葵想着自己没写完,没能去山西,死了好多人,漫天的百姓冤魂,在哭嚎,他忽地一下就醒了,一睁眼,鼻尖嗅到冷冷的、熟悉的气味。

“……照凌?”他醒过神来。

萧复从帐中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元庆出去。

元庆倒退出门,将门关上。

林子葵的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到,这会儿惊醒,还有些头昏脑涨,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帐子里是龙床,不是自己的林府:“几时了,照凌,你今日也不去上朝么。”

“今日要,要去的,你再睡会儿么?”萧复将他按着在怀中,声音轻轻的。林子葵闭着眼睛,挣扎着要起:“我还要写,没写完的……人命关天,等不起。”

昨日他看了太多文献记录,有些数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堪称触目惊心,一场水患蔓延数十年,死了太多人。

他这样想着,也就想起来了,突然撑着胳膊坐起身:“这是武英殿?”

仍由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萧复道:“是武英殿,昨夜到现在,只有元庆进来过三回。”

林子葵本欲撩开帐子,突然有些害怕。

他犹豫地收回手,声音带着沙哑:“外面没有宦官么?”

萧复撩起了,正大光明地给他看:“没有,都在外面呢。”

林子葵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木簪却无意识掉在了床上。

他穿衣服快得让萧复眼花缭乱,一眨眼就穿好了,飞快整理衣领,弯腰穿上鞋袜,就趴在了他的书桌上继续奋笔疾书,萧复看得目瞪口呆,走过问:“还有?”

“有……你不让我去,我不能浪费时间,今日之内,你就要派人去山西。”林子葵磨墨,抬眸道,“或者,你同意我去。”

萧复避而不答,他得去上朝,担心子葵这样把身体熬坏,却又劝不住。先传膳来,逼着林子葵吃了,萧复起架去奉天殿,叮嘱元庆:“去把太医院判找来,我上朝时,你看着他点,再让院判给他把把脉。”

院判很快就来了,专程来给林子葵把脉的。

梁洪看见了,也觉得稀奇。心想林大人可真是受宠。

宫婢和太监进来收拾床榻,不经意间,梁洪在凌乱的衾被间发现了一根木簪。他拿起来仔细一看,不像是摄政王会佩戴的。

脑海里一闪而过,昨日在康王殿中,瞧见没有戴乌纱帽的林子葵时,他头上挽着的那根素净木簪。

梁洪就朝埋头写字的林子葵看了一眼去,看见他虽然好生戴着漆黑乌纱帽,发梢却稍显凌乱,好似是发髻还没垮下时,被他团进了帽中,他自己也是大意,没发觉。

这么说来,林状元昨夜是睡在千岁爷的床上了?

梁洪盯着林子葵那张脸,看了又看,当真是历年来,梁公公见过最好看的状元郎了。

林子葵似乎是察觉到了,仰头看了他一眼:“梁公公?”

梁洪方才笑道:“咱家看状元公仪表堂堂,眉目如画,想问状元公可有婚配?”

提到这个问题,林子葵不自然的迟疑了下,回道:“有的,有一结发妻。”

原来是这样,难怪外邦和藩国进献来的那些美女侍妾,摄政王一个都不要,看都不看一眼就赐下去给臣子。

梁洪恍然大悟。

千岁爷表面看不出来,原来是个有龙阳之好的色、批啊!连有家室的都不放过!

 广告是本站能长期运行的根本,关闭广告之前,请点一次广告。

完整阅读要请进入笑_#佳%人_小-説。 ,阅读前需关闭广告拦截及退出阅读模式

目录 到封面 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