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苗王姜毕坐在宝座上,直视阶下被绑着双手的阿其,说:“快快松绑!”
站在一旁的姜勄连忙给阿其松绑。阿其手腕上的绳索是他绑的,他自然很容易松绑。解索还须捆索人嘛。
三苗王姜毕说:“姜勄,这几年忽视你了。你这次抓到大禹的女人有大功,就留在王宫,做一名王宫侍卫吧!”
姜勄连忙跪下谢恩:“谢谢大王恩典!”
三苗王说:“去吧,去换上侍卫的行头,明天就可以开始当值。唔,你可以走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姜勄连声“遵命”,瞟了阿其一眼,退出去了。
三苗王又将眼光射到阿其的身上,忽然抬起头,命令道:“所有人都退出去,我要跟大禹的女人好好谈谈。”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三苗王离开宝座,走下台阶,来到阿其身旁,上下打量着阿其,说:“嗯,穿上我们苗人衣裙,真是太好看了。”
阿其昂着头,一声不吭。三苗王姜毕突然问道:“姜勄说你名字叫做阿菟,是真名还是假名?”
阿其回答:“知道还要问?是真是假,有什么值得探究的?横竖是俘虏。”
三苗王又问:“大禹给你什么名分?是大夫人,还是小夫人?”
阿其依然昂着头,并不回答三苗王。三苗王感觉阿其很犟,就说:“哦,我知道了,堂堂大司空,什么名分也没给你,只是把你当做贱婢,只是把你当做玩物罢了。哈哈哈,你还自称什么,我是大禹的女人!太好笑了!”
阿其听说大禹当上大司空,心中很为大禹高兴,却冷着一张脸,依然不说话。三苗王姜毕笑罢,又说:“怎么?还是不说话,还是不敢回答,被我说中了吧?果然没有名分,果然只是个贱婢。你算什么大禹的女人呢?”
阿其大怒,对三苗王说:“真心喜欢一个人,还在乎什么名分呢!姜毕,跟你这种人说话,我无话可说。朝生暮死的小菌不懂月亮的阴晴圆缺,夏生秋死的蟪蛄不懂一年的春夏秋冬。我说的话,谅你也听不懂。这就好比跟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跟活不到冬天的夏天小虫谈论冰雪。不是鸡啄贝壳,浪费口舌吗?”
三苗王并不生气,而是笑嘻嘻地说:“你很会说话嘛。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说的情爱呢。我告诉你,我爱上你了,喜欢上你了。可我不像大禹,我既然喜欢你,爱上你,我就会给你名分,以此表现我不是嘴上说的好听,而是用来证明我的诚意。我马上册封你为次妃,你今晚就可以到我的后宫享福。来人啊——”
阿其说:“你喊什么?你怎么没问我愿不愿意?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呢?”
三苗王说:“我让你当次妃,是不是比大禹对你好上无数倍?哪个嫁人的女人不喜欢有名分呢?这还要我问你吗?你不是喜欢得不得了吗?”
阿其说:“我不喜欢,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当你的次妃。姜毕,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三苗王大怒,说:“给脸不要脸。你不当次妃,那你想当什么?”
阿其说:“我去厨房干活,就算做奴工也行。”
三苗王说:“好啊,自甘下贱的女人,你哪儿像大禹的女人呢?”
阿其说:“大禹自己也亲自参加劳动,干最苦最累的活儿,他的女人当然也是这样。怎么能说不像呢?”
三苗王愣住了,感觉这个大禹的女人说的也有道理。像大禹那种以四海为家,以万民为父母,十年八载不回家,疲于奔命,劳于事功的大男人,他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四体不勤、贪图享受的娇滴滴公主呢?
三苗王想了想,又望着阿其呆看了半晌,说:“那好,你就去御膳房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这可是你自找的。嘿,就像大禹一样,劳碌命。”
阿其说:“行,御膳房在哪儿?我去干活。再苦再累,我也能干。”
三苗王又沉吟半晌,心有不甘,想羞辱这个倔强的女人,就说:“你既然自甘下贱,要当奴工,我只好成全你。你不是叫阿菟吗?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做糊涂奴。这样才比较符合你的身份。你从此是我的女奴,不再是大禹的女人了。”
阿其说:“阿菟是名字,糊涂奴也是名字。你觉得糊涂奴适合,那就叫我糊涂奴好了。不就是个称呼吗?我可以接受。糊涂不糊涂,我自己清楚。”
三苗王听到阿其这样不卑不亢的回答,愈加不甘心,喊道:“来人!”
两个侍从跑进来,问道:“大王有什么吩咐?”
三苗王说:“阿五,把这个糊涂奴送到御膳房去。她是个糊涂虫,喜欢吃苦,就让她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吧。”
阿五说声“遵命”,就带着阿其出去,直接去了御膳房。
三苗王又朝侍从阿六招手,阿六跑到三苗王跟前,三苗王低声说:“去跟御膳房的总管赤夥说,这个糊涂奴一点都不糊涂,她是大禹的女人,犟得像一头倔驴。可以让这个女人受苦,不可以让她累死。如果她死了,所有御膳房的人都得死。”
阿六很惊异,心里想:“不就是个女奴吗?竟然要那么多人给她陪葬。难道大王让她受苦,是要逼她就范?大王真的很喜欢她呀。”
三苗王好像知道阿六在想什么,又说:“我知道你的歪心思,你以为我那么好色呀。我说不能让这个女人死,是因为她是大禹的女人。你们不懂就不要胡猜乱想。去吧,务必跟总管赤夥说清楚。记住了,她叫糊涂奴,不许叫她阿菟。”
阿六走后,三苗王陷入沉思,心中十分感慨:“大禹有这样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这辈子值了。唉,我怎么没能碰上这样的好女人呢?”
阿其到三苗王的御膳房当奴工,总管赤夥有了三苗王的指示,前一句“可以让她受苦”,就让他如获至宝。因为他看到阿其长得秀美,觉得先让她吃尽苦头,以后就会乖乖听他的话了,要让她夜里服侍自己,她还敢不从吗?所以从阿其来到御膳房的第一天,他就开始虐待阿其了。
“糊涂奴,今天你去晒场,把已经晒干的柴禾全部挑回柴草间。今天没有挑完之前,不许吃饭。”
“糊涂奴,今天去舂糍粑。先把一斗糯米舂白,再把白糯米蒸熟,然后将熟糯米饭舂成糍粑。都由你去做。你一天内要做出来。没有完成之前,不许吃饭。糍粑是大王明天要吃的,还要带一半去有苗氏那里做礼品。不许耽误大事,不能让大王吃了感觉不爽。如果大王不满意,小心你的皮!”
“糊涂奴,今天大王要宴请有苗氏酋长姜卯,你要宰十只大雁,要把雁毛拔得干干净净。如果清理不干净,就不许吃饭。”
……
阿其在赤夥的奴役下,每天从天亮干到天黑,一天只吃一顿剩饭剩菜,确实吃尽了苦头。可是阿其依然默默干活,既不叫苦,也不喊累,只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伸展一下累弯的腰,捶捶酸痛的背。
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有一天傍晚,赤夥突然变得很和气,给阿其送来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一碗冒着油花的野鸡汤,里面还有一只大鸡腿。赤夥说:“赶快把它吃了,吃饱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阿其心里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转头又想:“饿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吃顿好的呢?不吃白不吃。吃完再跟他周旋。我不信斗不过他。”
阿其一声不响,埋头吃起白米饭。吃一口饭,就一口野鸡汤,再撕咬一口大鸡腿。赤夥看到阿其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暗暗高兴:“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我就不信你敢不从我。”
赤夥看到阿其把白米饭和鸡汤都吃得精光,那大鸡腿也啃得只剩下一点鸡骨渣子,就说:“吃饱了,就跟我走吧。”
阿其不慌不忙地说:“你看我吃得满头大汗,我先去池塘洗个澡。”
赤夥说:“行,我也正想洗澡呢。我跟你一块儿去。”
阿其依然不慌不忙地跟着赤夥走到池塘边,看到天色昏暗,假装失足,跳进池塘的深水处,在水中潜游到池塘的别处去了。
赤夥却是个旱鸭子,站在池塘边,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糊涂奴,快上来!糊涂奴,你不上来,准备做水鬼吗?糊涂奴,你不能死”!
赤夥这时想起三苗王的意旨下半句,真正慌了手脚,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叫喊:“来人哪,糊涂奴投水了!快来救人啊!”
听到赤夥呼叫的厨房奴工都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糊涂奴怎么啦?”
赤夥惊慌地说:“糊涂奴跳到池塘里,你们赶快下去救她。她可不能死。她死了,我们大家也活不了,都要给她陪葬,这是大王的命令啊!”
奴工们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赤夥无情地奴役糊涂奴,把糊涂奴折磨得瘦骨伶仃,都很同情糊涂奴。这时看到赤夥惊慌失措,害怕糊涂奴淹死,并不是同情赤夥,而是真心想救糊涂奴,都纷纷跳进池塘,在水中寻摸,想把糊涂奴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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