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帝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看到有仍伯又带璇玑公主来觐见了。他瞄了璇玑公主一眼,看到公主长成大姑娘了。穿着红色衣裙,个子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肥也不瘦。细皮嫩肉,长得十分秀气,却又横着两道眉尾上扬的浓眉。再仔细一看,眼睛也是眼角上扬的丹凤眼。心里想:“有仍国在东南,璇玑公主怎么有点像岷江边的纵目人呢?也许有仍部族也跟夏后氏一样,原本祖家在西川一带吧?”
有仍伯看到禹帝又注意到他的女儿,若有所思,连忙说:“小女这次吵着要来都城,是想看看新建的观象台。我拗不过她,只好又让她做小尾巴。”
禹帝呵呵笑道:“有小尾巴跟着好啊,你生女儿胜过别人生儿子呢。”
璇玑公主说:“这次来,我不单要看观象台,我还想跟君上学习理政呢。”
有仍伯连忙说:“你是个姑娘家,越说越离谱。我不会让你留在都城的。”
璇玑公主说:“我就是想留在都城学习!只要禹帝同意,你反对也没用。”
禹帝问:“公主想留在都城学习理政吗?我们朝堂上没有女官呢。”
璇玑公主说:“我不是想当官,我学习理政,是为了将来帮忙父亲做事。”
有仍伯说:“你是姑娘家,迟早要嫁出去,将来我可不敢指望你。”
禹帝心里想:“对呀,璇玑公主以后是要嫁人的。她的年龄跟启儿不相上下,可以嫁给启儿呀。除了昆吾国,有仍国也算实力雄厚的方国。启儿将来如果能得到有仍国支持,实力就会大增。这个璇玑公主,比芙拉娜公主更适合做儿媳妇。”
想到这里,禹帝问有仍伯:“你为什么不许公主留在都城?这是好事呀。”
有仍伯回答:“我的儿子还小,有仍氏大小事务都要小女帮我打理呢。”
禹帝一听,便说:“难道你想让她留在有仍国,让她将来接你的班吗?不对呀,刚才你不是说,你将来不敢指望璇玑公主,璇玑公主将来是要嫁人的吗?”
有仍伯回答:“没错,有仍国的政事,将来不会指望小女帮我,我有两个儿子呢,只是他们现在还很小。我现在需要公主帮忙,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禹帝“哦”了一声,感到奇怪:“有仍伯有什么事呢?非要公主帮忙不可。”
有仍伯说:“等一下我会将那件事告诉君上,因为还需要征得君上同意呢。”
禹帝感到奇怪,问道:“你不是来献金吗?还有那么多事要请示吗?”
有仍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个玉器,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要献给禹帝。禹帝的随从接过手,走上高台,交给禹帝。有仍伯拱手说道:“这次我前来献金,主要是进贡君上现在最需要的锡金。因为我料定昆吾伯铸造九鼎不成功,除了因为鼎模太大,无法掌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掺在铜里的锡金分量不足。”
禹帝说:“哦,你很内行呀。难道你要让璇玑公主去负责采炼锡矿?”
有仍伯慌忙说:“哪能呢,那不是女孩子干的事。我让她负责的是另一件大事。君上先看看手里的玉器吧。这是我这次进贡的另一重要贡品。”
禹帝低头看手中的玉器。那是一个青色的玉璧,可是外缘有三个朝向同一方向飞翘的牙,三个牙的的间距相等。中间的圆孔不大,有点像变形的玉环。
禹帝想:“这是天子祭祀天地用的礼器啊。在帝尧时代,听说有仍国就进贡了一件玉璇玑,后来不知所终。也许成了帝尧的殉葬品了。这是玉璇玑,没错吧?”
禹帝抬起头来,说:“对,这件贡品就是玉璇玑啊,天子的祭祀礼器。”
有仍伯说:“君上再观察仔细一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玄机。”
禹帝一愣,又低头细细观察起来。果然,他在玉璧上发现刻有二十八星宿的等距度数据,还刻有十字线,并且垂直交叉于玉璧中心。禹帝疑惑地问:“我看到玉璧上刻有二十八星宿的等距度数据,还有十字线垂直交叉在玉璧中心。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呀?跟祭祀没关系吧?倒是好像跟观测天象有关系。”
有仍伯说:“君上英明,这玉璇玑可以用作祭祀时的通灵之物,也可作为天文观测器。只要将十字线对准北极,就可以观测天体极度。”
禹帝说:“太玄乎了。既然这样,那三个飞翘的玉牙又是做什么用的?它跟十字线有关系吗?怎么观测天象呢?于理不通呀。难道公主在负责观测天象?”
有仍伯说:“这个玉璇玑是两用之物,既可作为祭祀用的礼器,又可用来观测天象。一物多用的神奇很多。玉璇玑一物两用,怎么会不通呢?我们有仍氏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这个玉璇玑可以观测天象,就是依据这个传说琢磨出来的。”
禹帝有点好奇,说:“朕还是有点疑惑,你把有仍氏的传说说给我听听。”
有仍伯说:“我说得不好听,还是让我的璇玑公主来说吧。”
璇玑公主本来一直静静地听着父亲和禹帝的谈话,这时父亲要她说说有仍国的古老传说,她觉得是在禹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便侃侃而谈起来——
早年的有仍氏部落有个聪明的女子,她爱上北边狄人部落的一位男子,却聚少离多,常常处在苦苦思念之中。她经常半夜醒来,仰望北方,发现有一颗明亮的星星,终年不隐,闪耀在北方天际。后来,她又发现北极星会随着季节移动位置,但是却永远处于三颗星星中间。那三颗星星就是开阳、左枢、帝星。
后来,她选了一块美丽的青玉,琢磨成一个星象观测器。为了区分开阳、左枢、帝星与其他星星,她把青玉磨成玉璧,外缘有三个同一方向的飞翘玉牙,观测北极星时,开阳、左枢、帝星恰好处在三个玉牙的根部。每当她夜晚思念心中所爱时,就举起玉璇玑,久久凝视那颗仿佛永恒不变的北极星。这位女子最终在苦苦思念中死去,玉璇玑虽然成为她的殉葬品,但是凄美故事却在有仍氏部落代代相传。而玉璇玑的制作方法,也在有仍国流传下来,而且制作越来越讲究,用途越来越多样,而古老的传说,又给玉璇玑平添了许多神秘的传奇色彩……
有仍伯等到璇玑公主说完古老传说,才对禹帝说:“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都说明我们有仍氏从来都是擅长观测天象的。这不但有关天子气运,更与万民的生活作息、劳动生产息息相关。如今君上颁布的夏历是太阳历。我还想让璇玑公主帮我观测天象,比照月相,找出其中的不足之处。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
禹帝说:“观测天象,制定历法,当然至关重要啦。但是,修正历法是国家大事,历正常羲官专门负责观测月亮,历正羲和官专门负责观测太阳,都城建有观象台,有专人负责观测天象,修正历法是他们的正事,你不必为此事耗费心力。”
有仍伯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观测天象,研究历法。如果我通过观测月亮,参照星辰位置变化,做个有仍国的太阴历,君上能允许吗?”
禹帝大惊,问道:“什么?你要制定太阴历?你不想采用夏历吗?”
有仍伯连忙说:“误会了。我不是不奉夏历的正朔,我只是想,农夫喜欢根据月圆月缺来计算日子,掌握农时,如果有太阴历跟夏历做对比,不是更方便吗?”
禹帝说:“好啊,有仍伯,你的想法很好。如果你能做出太阴历,跟夏历互相参照对应,取长补短,也许更有利于万民的农业生产呢。你们要做这件大事,我支持。璇玑公主必须回去帮助你。等把你的太阴历做出来,公主再来都城吧。”
有仍伯大喜过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璇玑公主却不满地撅起小嘴来。
皋陶突然站出来,说:“君上,此事万万不可。怎么能让有仍伯制作太阴历呢?我们的有关法律已经制定出来了。不奉夏历正朔,以谋逆大罪论处。”
有仍伯急忙分辨:“摄政大人,不要误会。我不是不奉夏历正朔。我是……”
皋陶说:“你不必解释。假如九州万邦的国主都跟你一样,在夏历之外再自行制作一个历法,这国立春是正月,那国已是二月,那么天下时序会不会乱套呢?”
有仍伯哑口无言,脸色有点苍白。禹帝醒悟过来,对有仍伯说:“摄政大人说得有理。九州只允许一个历法,就是夏历。你就不要费心去制作太阴历了。”
有仍伯诺诺连声,说:“谨遵君命,谨遵君命。告辞了。”
一离开朝堂,璇玑公主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留在都城。”
有仍伯忽然发怒,说:“不许留在都城,家里要你做的事情还很多。”
璇玑公主赌气说:“回去就回去!你不是不指望我吗?我再也不帮你了。”
有仍伯望着气嘟嘟快步走在前面的璇玑公主,疑惑地想:“她是怎么啦?”
夏启晚饭都不吃,就躺在榻上生闷气。这两天发生的奇事,就像做梦一般,一幕一幕地从脑海中活过来……
早上带着伯福、伯寿和女禧一起去东山打猎,夏启追赶一只白兔,来到了树林边上的温泉小湖,一位姑娘正在湖中泡澡,那白兔竟然跳进湖中姑娘的怀里。夏启惊呆了,不是因为白兔,而是因为那位姑娘。因为她泡在温泉里,在袅袅蒸腾的白雾环绕之中,就像仙女一样美丽。夏启情不自禁地脱下衣服,跳进湖里。那白兔以为要去抓它,又惊跳上岸,钻进草丛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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