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更开心的是，一见爷爷没事，我也放松了，眼睛一闭立马就睡了过去。小孩子就这样，困时说闭眼就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爷爷又好了，甚至还比平时生猛了几分，上山弄回来的猎物，就更多了点。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我也长到了八岁，山里人生活艰难，一点薄田，平时就以捕猎为生，问题是天天在大山里捣弄，动物也少了。不过爷爷好厉害，其他村民往往空手而归，他也能弄个山鸡野兔的，在每一天都有肉的情况下，我的优势很快就凸显出来了，比同龄孩子都结实，也壮。

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了，背地里就打起了小莲花的主意，趁我不在的时候，专找小莲花的麻烦，并且威胁恐吓她，不许再跟我玩儿。

小莲花我唯一的伴儿，我怎能让她受委屈？知道一次我就逮着带头的打一次，渐渐的他们也不再敢乱来，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都是狠狠的，可是要跟我正面遇上，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为什么他们不许小莲花再跟我玩，是因为应了一句老话：女大十八变。

小莲花这三年来，竟然就长出了个绝世美人的胚子来了，或许，我说得还是谦虚了吧？用余光明的话来形容，她有倾国倾城之美。

她就腻着我，从来不跟其他人说话。

我多想这些美好的日子，能永远，永远地持续下去，但......某天我醒来，噩梦也随之而来了。

我惯例的出到村口，等了两小时，都不见小莲花的影儿，我急了，就跑去她家问她妈。

她妈打开门，一看见是我，就朝我身上吐唾沫，嫌弃而又不耐烦地骂着我：“小扫把星，你快快走，来这里干甚！”

我默默地擦去脸上的口水，稍带了点急切，问道：“小莲花呢？”

或许小莲花又惹她妈不高兴，被关屋里了？我想是这么想，但心里却总是少了点什么，她被关屋子里不常有，却不是没试过，问题是我从来没有像这般魂不守舍。

她妈眼神闪烁，接而扯开了她大嗓门，吼道：“我把小莲花卖给别人做小媳妇去了，就你这小扫把星，还想打咱家闺女的主意，做梦吧你！滚！”

“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而我，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彻底陷入黑暗。

小莲花，卖给别人做媳妇了？卖？

我今年八岁，又怎么不懂卖这个词？她这是把小莲花卖给人贩子了！

我猛然打了个啰嗦。

那时家里穷的没米下锅，卖孩子的事儿根本就不罕见！

有个大我好几岁的孩儿头，头天还把我揍得起劲呢，第二天他就被他爹卖了，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平日欺负我的威风全都没有了，他给那人贩子，就像拎小鸡似地走出了村，自此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儿头。

“小莲花——！”我嘶声裂肺地大喊一声，掉过身就向村口跑去。

出了村我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了那条人贩子的必经之路，穿过一段山洼洼就到了溪边。

我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沿着下游跑，半个小时的路程之后，我看见了前方两道一大一小的人影，不是小莲花和那个可恶的人贩子又是谁？

“你给我停下！把小莲花还回来！”

我哭了，脚步却不停，跑到了人贩子跟前，就要揍扁这该死的魔鬼。

但是我打不过，我只感到腹部传来剧痛，人就已经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小莲花看我受了伤，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她就突然发疯了，挣扎着，哭喊着。人贩子一顿拉扯之下也感觉到了不耐烦，一巴掌就把小莲花给抽的转了两圈，摔倒在地就没了反应。

我哭着爬过去扶起她一看，小莲花的额头上，鲜血像不要钱一样，流得满脸都是。

“靠，一千块卖来的小姑娘就破了相，你这臭小子，你特么的！”人贩子咬牙切齿，越说越气就要一脚踢过来，可是半途却硬生生收住了，他狞笑着说：“哦！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孙儿么，也好，我把你们一起卖，也就回了本钱！”

“呜呜呜，你滚开！你不要过来！”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抱着小莲花想往后爬，无奈一路走来筋疲力。

，再说，就算我生龙活虎的，有小莲花在我，又怎么能跑得过他？

其实我也松了口气。

把我卖了也行，只要能跟小莲花在一起，什么都好说，只不过爷爷......

人贩子弯下了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我俩，他那张狰狞的脸，也越发的让我恶心。

陡然，人贩子的影子，被另一条影子给遮住了，人贩子一个愕然，就回过了头。

“爷爷，爷爷！”我哭出声来。

爷爷没有理我，而是对着人贩子沙哑地开了口：“滚吧。”

“嘿嘿，老不死的你可来得真巧，也得，四处没人我把你做了，好像也不是个事儿，你的娃......就放心吧，我会给他找个好人家的。”

人贩子说完，就掏出了一把小刀，狞笑着朝着爷爷扑了上去。

我在一边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爷爷灵活地一闪身，就躲开了人贩子的一刀。

“好啊老不死的，你还有两下子嘛，你瞧瞧，你还能躲得开不？”

人贩子大喝一声，就又要拿刀子捅爷爷，但爷爷倏地抓住了他拿着刀子的手腕，接着人贩子就脸色大变地跪了下来。

很快，他就痛哭流涕地求饶：“大，大爷，我不敢了，您，您放手，我再也不敢了。”

“滚不滚？”

“我滚，你放手我马上就滚......”

爷爷放开了手，说道：“滚吧。”

此时此刻，爷爷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更高大了无数倍，一时之间我忘记了害怕，爷爷来了，天都亮了。

但是我的眼前一花，随即就感到透不过气来，等我回过神才发觉，我被人贩子箍住了脖子。

“嘿嘿嘿，老不死的，要么你就砍自个儿一刀，要么你就等着给你孙子收尸吧！”

直到这时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八年也算是白活了，人贩子这是要拿我要挟爷爷呀！我也是发了狠，拼命地蹬着腿，大喊着爷爷不要，除此之外我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敢！”爷爷龇目欲裂地一声大吼，惊飞了好多鸟儿，但是爷爷没有动，他冷幽幽地盯着人贩子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好，我砍。”

爷爷拔出了插在腰后的猎刀，反手一刀就砍在了自己的锁骨上。

没有鲜血飞溅，爷爷也没有倒下，还是这么直挺挺地站着，此时一股风抚过，我感觉到自己整颗小心脏都凉飕飕的了。

人贩子却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把我随手一甩，又狠狠地踹了我两脚，才向爷爷走了过去，嚷嚷着老不死的这可不管我的事儿，这是你自个在找死。

我早就被泪水蒙了眼，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我之所以那么听话，是因为我很早以前就隐约懂得了，爷爷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如今他又为了我拿刀砍自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却是那人贩子的，这又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小心脏猛然一抽，就赶紧地擦干了眼泪。

镶进爷爷锁骨的猎刀，像变魔术似地，砍入了人贩子脖子的一大半，而爷爷的右手，此时正握着刀把儿。那个血迸溅得很高，很多，在半空中就像无数颗血珍珠那般漂亮，不过落下来时，却把我和小莲花都溅了一身。

人贩子惊恐地大睁着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惊骇地想说什么，喉咙里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嘴巴大张，冒出了一嘴的血泡泡。

“味儿......不错......”爷爷面无表情地伸出暗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脸上滴下的鲜血，他咧了咧嘴，接着就抽出了猎刀，宛如杀了一个人，对爷爷来说就像切菜那么的简单。

爷爷跨过人贩子的尸体走到我身边，没问我疼不疼，害不害怕。

他只是蹲了下来看着我，说：“阿一，这小女娃给你做媳妇儿如何？要，爷爷就帮你做主。”

原本就惊魂未定，看着爷爷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再一看他肃然无比的表情，我心神大乱，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媳妇儿是永远跟我在一起，给我生娃娃的人。

我想点点头，忽然又想到我一旦娶了媳妇儿，那爷爷岂不要死了？我记得他说过的，我娶媳妇他就要死！

我惊惶不安，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真的太复杂，太难以选择。要爷爷，还是要媳妇儿？

“不，我要爷爷，不要媳......”

“啪！”

爷爷的一巴掌把我给彻底打蒙了。

“胡闹！从今日起她就是你媳妇儿，背着她，跟爷爷走！”

爷爷站起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走？去哪里？我没问，也不敢问，生怕再惹爷爷生气。

小莲花很瘦，我很壮实，她又小我一岁，背起她不费劲儿。

爷爷带着我走出山拗口，他停了下来，我问怎么不走了。他说，你带着小莲花去找余光明，就在前面的村子里，你到了以后，问问人就知道了，走吧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刚想说话，爷爷又是给我一巴掌，他怒吼的道：“再嚷嚷，我就没你这个孙儿！”

从小到大我都不敢反驳爷爷，我没办法，只能流着泪，背着小莲花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开去。

当再一次回望，爷爷的身影不见了，我擦干眼泪也迈开双腿奔跑起来。

村子不远，我很快就到了，刚好碰见个老农，我一问就知道了大概方向，径直就闯进了余光明的屋子里。

他正站在神案前上香，一见是我就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苏老哥呢？”

我简短地来龙去脉地说了一遍。

余光明听后，脸色也黑了下来，他喃喃得说道，苏老哥杀人了......不好，快随我回你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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