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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追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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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8-08 00:4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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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能与十三阿哥和八格格畅饮,班第深感荣幸,此杯敬十三阿哥,也敬八格格!”班第喝得痛快,一饮而尽。温恪却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盘中的饭菜,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窗外。

不一会,十三阿哥的侍从李密上来汇报:“阿哥,皇宫选的宫女已经到了,您挑一个服侍吧,当心有谨嫔的细作。”“我知道了,你带她们上来吧。”“嗻。”

片刻,几个清一色的绿衣女子走上前来,“这些宫女都是出身八旗的,大都是诗书之家的女子,阿哥您可斟酌挑选。”王公公笑着挥了挥拂尘。“还不参见十三阿哥?”

顿时,地上跪了一片。“参见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万福金安。”只有其中一女子只是微微屈膝行礼,十三阿哥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大胆奴婢,见了十三阿哥还不行大礼!”王公公急忙呵斥住她。

那女子只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奴婢见主子,非皇上皇后,为何要行大礼?何况,公公您都未以大礼伺候,当奴婢的怎敢在您之前奉承阿哥呢?”“你!”王公公气急,当即拿了拂尘就要打过去。

“住手!”十三阿哥微笑着唤走了王公公,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很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一笑。“奴婢,李梦之。”“好。梦之,从今以后,就由你在本皇子身边伺候,来人,赐

居书粹阁。”

“奴婢谢过十三阿哥。”李梦之勾起一丝微笑,却在抬头时对上温恪的一双凤眸。那眼神里,是疑惑,亦有纠结。

班第上上下下瞄了李梦之一眼,嗯,有着极其惊艳的美貌,虽不及公主,但也是难得的一位佳人。

“难得阿哥如此有雅兴。”班第轻笑,又抿了一口酒。“早就听闻十三皇子骁勇,八格格秀美,今日所见,连这女婢都如此清丽聪颖,实乃阿哥之福。”

“借您吉言。”十三阿哥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回去。“梦之,来为本皇子和王子斟酒。”“是。”

“等等。”温恪笑着将李梦之屏下。“你既来服侍哥哥,那做妹妹的自然放心不下,本公主且交代你些事情,跟我来。”随即引李梦之出门,来到了后院的僻静处。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哥哥有何目的!”温恪直截了当地问她,对方却假装恬若不觉。“公主殿下,我只是一小小女婢,您有何必为难于我?”“哼,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之前在圆明园见过你,你分明是谨嫔身边的丫头,来到哥哥身边,想必是替她通风报信,陷害我哥哥,只盼她儿子早日成为太子吧!”

李梦之心中一惊。“公主为何这么说?”温恪不屑地冷哼一声。“昔日,她做过的事,别以为我们都被

蒙在鼓里!我看你也是可怜人,当了她人的细作却不知道……明日,来我房中,我且慢慢道与你听。总之给我注意着点,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的!这话,让谨嫔记住。”她说完挥起一缕轻纱,凌厉地离去。

子夜。送走了班第和温恪,十三阿哥的别院里,有两个人失眠了。

他在子夜的星空中仰望,却无意间听到了一阵悠悠的笛声。谁在吹笛?他想。清雅中带着点点忧伤,冥冥指引,他走向了

小池塘。

背影。一女子在石上静坐,手中一把朴素的木笛,竟也吹得如此精致。

“是‘绸缪’吧?”十三阿哥绕过那女子面前,笑着看着她。“奴婢不知,阿哥对笛律也颇有研究……”

他转头凝望着星空。“子兮子兮,如此邂逅。”“阿哥深夜不眠,难道有什么烦心事?”“我本知班第此行的目的。”十三阿哥叹息道。“却又无力阻止,

眼睁睁地要看着妹妹离我而去。”他转身又看向李梦之。“你明白吗?”

李梦之轻轻摇摇头,但却豁然一笑。“奴婢虽然不知阿哥所指,但奴婢知道,人生无常,对身边的人,我们只要能道一句‘惜君如常’就够了。”

“惜君如常…”十三阿哥端详着眼前的女子。“你说得对。每个人,都值得我们珍惜当下的美好。”

“你会跳舞吗?”他突然笑着问。

“奴婢不大会。”李梦之眼神掠过一丝诧异,却见对方已夺过她手中的木笛。“你吹的这曲‘绸缪’,恰巧我也会,我吹笛,你给我跳舞怎么样?”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李梦之在十三阿哥清扬的笛声中翩翩起舞,花瓣纷纷坠落,似

曾相识。不时间,他也会参与进来,轻轻揽起她柔软的腰肢,扶起她在花瓣雨中起舞。

一切的惆怅与哀伤,尽在此刻化解。任人事千般无常,我只愿素心伫立,惜君如常。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翌日,李梦之在书粹阁弥漫熏香的寝室中醒来,却看到一群小宫女正急急忙忙地过来端茶倒水。“姑娘您醒了?让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几个宫女上赶着问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家同是宫女,何苦对我如此这般。”李梦之苦笑道,却听见旁边的小宫女嘀咕道:“你被十三阿哥点名选入这里,又得十三阿哥器重,将来会不会做宝林和侧福晋,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李梦之不禁怒火中烧,一旁多嘴的宫女见到后,惺惺地闭上了嘴巴。

晌午,李梦之奉命去见温恪公主,却突兀地见到长华阁里白绸满屋,一个炭盆在灵堂中央,温恪跪在灵堂前,一张一张地向里面投着纸钱,眼泪不住地向下落。

“公主……”李梦之有些惊诧,不知说何话可解。“我母亲,昨夜里旧疾复发,在浣衣司去世了。”温恪眼神呆

滞,转眼望向李梦之。“你不是十三阿哥身边的人么?母亲去世,为什么哥哥连来都不来,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母亲最后一眼!”温恪两眼猩红,拼命摇晃着李梦之的胳膊。

“肃静!宜妃娘娘驾到——”不一会,宜妃拖着长长的旗装走进来,一把扯下了灵堂前的白色缎花。“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放手!”温恪上前想要夺回来,却被宜妃一把推倒在地。

“皇宫不许有白色的东西,更不许祭祀,这是大忌!你身为公主,这些年额娘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宜妃气急,双手扯掉了温恪身上的白衣。

“那名女子根本不是你母亲!你哥哥胤祥早就知道,本宫也早就知道,只是我们一个个,怕你伤心,为你编造了一出又一出的美梦!”宜妃上前,摇动着温恪的肩胛。温恪吃痛,一丝眼泪从眼睛落下。

“实话告诉你吧。”宜妃放下温恪,叹了口气。“你十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病好后忘记了短暂的记忆。刚好,你母亲敏妃那年在你病中便去世了,本宫奉旨抚养你和十三阿哥。你哥哥胤祥怕你伤心,特意和本宫商量,让你的奶娘装成你的亲生母亲章佳氏,以此来蒙骗你,让你不至于太过痛苦。”宜妃眼中濡出点点泪水。“所以温恪,这些年来你一直怨恨额娘,怨恨我阻止册封你的生母为妃,怨恨我让她做这样那样的粗活,其实,都是有原因的啊……”

温恪目光木讷,显然已经看呆了,只是固执地抓着手里的白色缎花,不肯放开。“温恪,你长大了,该醒醒了。眼下,外藩国势力逐渐增强,屡犯我大清边界,你父皇有意封你为和硕公主,下嫁和亲,以亲家身份牵制漠南一带。这些关头,千万别惹出什么事非才是。”宜妃摸摸她冰凉的额头,唤来一旁的李梦之。

“好生伺候你们家主子,本宫还有事,先回宫了。”随着宜妃的离去,温恪双腿瘫软,跪倒在地上。“公主,公主!”

李梦之焦心地扶起她,而她也终于抑制不住,趴在李梦之身上大哭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公主不要伤心。”李梦之感同身受,也轻轻流下眼泪。“我跟公主一样,但也不一样。我母亲早逝,父亲弃我,我又被人陷害……”

突然,李梦之开始头痛起来,她突然放下温恪,在地上痛苦地抱起头。

一个个记忆的片段突然浮现出来,光怪陆离——“爹!爹你不要之儿了吗?母亲死了,我只有爹了,连你都不

要我了吗?!”自己在马车里挣扎,被人灌下了奇怪的汤药。又一个场景,是李梦之回忆起的儿时。在一个府里,有个年岁

差不多的男孩与她一起在银杏树下煮着青梅酒,自己弹着琴,是一曲动人而又熟悉的旋律。“之儿,这首歌是只属于我们的歌,它就叫‘云千渡’吧,我来为它题词。”男孩看了看抚琴的女子,微微一笑道:

空山鸟,云千渡,浮华轻雾终清骛。青梅酒,箫歌鸣,青烟袅袅漪青衣。倏忽间,李梦之又恍然醒了过来,恍恍惚惚。“你怎么了?”

温恪突然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她。“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她把空洞的目光投向远方。“公主,你说谨嫔不是什么好人,可否向我细细说来?”

温恪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告诉了她关于谨嫔陷害十三阿哥的一切。

起风了。即墨卿已伫立在如意馆的池塘旁,微微闭目。

远方,传来一曲清扬的笛声,分明是那曲悲哀的《绸缪》,和那远久而亘古的回忆。

“安陵……”即墨卿已眼神有些迷离,循着笛声走出了宫门。“空山鸟,云千渡,浮华轻雾终清骛……”迷梦般的声线,是

清澈的女声,流淌在寂静的宫苑。那一夜,李梦之嘴里便不知不觉流露出这样的句子,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循着声音走出去,找到了吹笛人。那厢,花落正好。他看到她正在阿哥所的后院与十三阿哥共舞,

二人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于是,他走了,走在紫禁城冰凉的石板上,再也没有出现在阿

哥所。

原来,她果然可以忘记一切。那曲《云千渡》,她却为何还记得如此深刻?

“你还好吧?”温恪担心地扶起听她叙述完的李梦之。“我没事。公主不必为我费神。”李梦之突然跪在地上大笑。

“十三阿哥…受她陷害如此之多,如今又令我来雪上加霜,你说,我该如何?”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温恪叹了口气。“看来父皇意已决,不日便要将我下嫁和亲,而哥哥,会是我留在这宫里这些时日最大的念想。请你务必想好,弃恶投正,正道也。”

“我心中已有决断。”李梦之把眼神投向窗外,一片月华如炼。回阿哥所的路上,李梦之收到储秀宫的一只乌鸟的传书,里面

有一包药,上面这样写道:此为砒霜,烈性毒药,掺于食物,杀不留痕。李梦之苦笑,望着皇城里四角四方的乌压压的天。

巷子里十分寂静。远处,传来皇帝宠妃的歌声,是婉转的《长门赋》。

李梦之驻足听了片刻,惘然一笑,以她今时今日的恩泽,怎么会明白困局长门的陈阿娇的幽怨呢?

宫中深夜,这样寂寥无人的。是谁的抚琴,勾起丝丝缕缕的绸缪?又是谁的歌声,深幽着款款郁郁的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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