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抬眸:“我说不让,你就会放弃吗?”
“当然……不会。”他上前一步,将红绳从她头顶套进脖间,“不准摘下来。”
见温瓷抬手,他生怕被拒绝似的,直接扯着红绳两端收紧,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救命恩人的要求。”
那句话不是商量和请求,而是在通知——
我要重新追求你。
温瓷不动声色,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送完东西,那个男人又消失了,只有脖子上的碧色玉佛证明他来过。
笑容满面的宋兰芝从大殿里走出来,温瓷迎上去,“外婆,问完了吗?”
“问完了,是好事。”宋兰芝顺势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看着外孙女美丽的容颜和不俗的气质,脑子里已经在想象,究竟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跟外孙女天赐良缘。
人逢喜事精神爽,去庙里还愿走了一趟,宋兰芝的病不药而愈,只是心里对外孙女的姻缘更加惦记。
宋兰芝把签文内容告诉了温茹玉,希望女儿也能高兴高兴,“我去庙里给阿瓷求了一支签,大师说,她今年不仅事业顺利,还有天定姻缘。”
温茹玉眼里闪过异色。
女儿事业是否顺利,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反正温家有的是资本。
至于天定姻缘……她已经派人去查探盛惊澜的过往,她必须弄清楚,女儿究竟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盛惊澜并非普通人,流于表面的信息很好查探,不出意外的,丰富的感情经历首先摆在了温茹玉面前。
温茹玉盯着邮件上的内容,气得发抖。
亏她还因为盛惊澜在冰川舍命救女儿的事情对这个男人高看一眼,甚至容忍他跟女儿见面,私生活竟如此不堪。
温茹玉压抑着怒火反思,就因为近一年想跟女儿缓和关系,疏于对女儿的约束,才会让她遭遇冰川雪崩,跟盛惊澜搅在一起。
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一整天,温如玉都摆着一张冷脸,周围人见到她都自觉绕道走。
晚上回家,温茹玉径直去往温瓷所在的小院,洗涤人心的空灵鼓声传进耳朵,也丝毫纾解不了温茹玉心口那股气。
温茹玉出现在院子,温瓷很快发现,轻唤了一声:“妈。”
温茹玉沉声问:“今天一直在家?”
“去店里看了装修进度,下午才回来。”她笑着跟母亲分享日常,“今天新学了一首曲子,练了几次,顺手很多。”
温茹玉紧紧盯着女儿的表情。
就是这副柔软的模样,让她一次又一次松口,差点酿成大祸,而今,她不能再任由温瓷随心所欲做事。
温茹玉眼神微凛:“上次在医院,你跟我说,你喜欢盛惊澜?”
“啊……”那时她刚苏醒,脑子还不是很清晰,冲动之下承认自己对盛惊澜的感情。现在想想,简直后患无穷。
“既然你不否认,那我也就明说。”温茹玉昂首,铿锵道,“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温瓷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温茹玉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步步逼近,质问:“他以前什么德行,你知道吗?”
温瓷低声回:“知道。”
温茹玉声音尖锐:“知道你还敢喜欢这样的人?”
温瓷下意识辩驳:“妈妈,他那个不是……”
“温瓷,你可别告诉我,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但并不花心。”温茹玉不耐烦地打断,冷哼一声:“这套也就骗小姑娘玩玩,你少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趁早对他死了这条心。”
温瓷无法反驳,因为盛惊澜的过往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那天在山上,盛惊澜说要重新追求,她没拒绝,心里却沉甸甸的。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有很多,不是盛惊澜真心悔过,而她点头就可以。
她没反驳,也没顺从。
温茹玉早知女儿脾气犟,没再向从前那样一味地发号施令,而是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服我管教,那就想想外婆,外婆不希望你离开南城。”
“你觉得,那个男人会为你抛弃盛家的繁荣,来到南城定居吗?”
温瓷依然沉默。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不会。”温茹玉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趁你们感情还不深,早点分开对谁都好。”
该说的都说了,仍然不见女儿回应。
这事儿搁以前,她一定会逼着温瓷当面承诺,但如今,她吸取经验,学女儿的怀柔政策:“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一个感情不专的男人重要,还是我跟你外婆重要。”
温瓷闭上眼。
不一会儿,她听到母亲离开的脚步声。
温瓷第一次觉得自己把人生弄得一团乱,让家人担忧,剪不断的男女之情,还有迟迟未能步入正轨的事业。
在工作室装修的时间里,温瓷拿起画笔,准备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把冰川所见的景色绘到纸上。
那天拍照的相机被埋在大雪之下,她通过元西茉的人脉收集到一些冰川原片图,观察细节,开始下笔。
一道铃声忽然打断她的思维,温瓷拿起手机一看,在接不不接之前犹豫两秒,对方直接挂了。
温瓷:“……”
接不到就是没缘分。
她再次拿起画笔,勾出小山丘,那人又打过来,这次她接了,没说话。
直到对方喊她名字:“温卿卿。”
温瓷放下笔,问:“有事?”
他控诉:“你已经一周没关心过我。”
温瓷不上道:“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盛惊澜:“我的手还没好。”
“……”她懂了,那人是在明示她别忘记救命之恩。
温瓷深吸一口气:“那请问,恩人您的手现在什么情况?”
“唉。”那人在手机对面长叹口气,老不正经的语气,“不太好,生活难自理,怕不是要废了。”
温瓷信他个鬼:“你二话不说往我脖子上戴玉佛的时候,怎么没叫疼?”
男人理直气壮:“我装的。”
“……”这人的脸皮厚比城墙。
她不想被这狡猾的男人绕进去,故意端腔道:“如果盛先生一定认为自己生活不方便,我愿意高薪为您聘请一位专业的生活助理,必定把您照顾得无微不至。”
男人咬牙切齿:“温卿卿,好好说话。”
温瓷对着手机微微一笑,十足的礼貌:“好的,盛先生,请问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盛惊澜直接把她电话给挂了。
被挂电脑,温瓷丝毫不介意,毕竟让盛惊澜吃瘪真的很有趣。
她忽然就懂了盛惊澜以前撩逗她的乐趣,重新拿起画笔,嘴角不自觉扬起。
但她低估了盛惊澜。
那人没脸没皮的,刚挂断不足一分钟又打过来,温瓷故意膈应他,那人又把电话挂了。
跟小孩似的。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起,温瓷没耐心了,“盛惊澜,你……”
“是我。”一道生硬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温瓷移开屏幕仔细一看,竟是唐琳琅。
意料之外的电话,温瓷敛起表情,问她有什么事。
唐琳琅一副指挥的口吻:“玲珑阁有单生意,你来谈。”
温瓷无动于衷,淡淡地说:“第一,我已经离开玲珑阁;第二,你没资格命令我。”
唐琳琅早料到她的回答,“南城文旅局正在为两个月后的元宵节筹备汉服花灯会,对方点名要跟你沟通,事关温家利益,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近年许多地方兴起汉文化热潮,全国各地增加许多相关活动,南城占有地理风土的优势,文旅局想要借此吸揽更多游客,推广当地特色文化。
“我答应,你跟对方约个时间和地点。”推广刺绣是温瓷的愿望之一,温家的利益也更她息息相关,她当然没理由拒绝。
“OK。”唐琳琅在工作方面的效率毋庸置疑。
当温瓷准备挂断的时候,手机里再次传出唐琳琅的声音:“刚才听你在喊盛惊澜?你又跟那个男人搅在一起。”
她哼了声,似在嘲讽:“怎么,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这种教育人的口吻让温瓷十分抵触:“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说了多年,唐琳琅都快听腻了:“温瓷,你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温瓷蹙起眉头:“难怪我妈喜欢你,你跟她真是越来越像了。”
唐琳琅顺势接话:“承蒙夸奖,我是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当然要跟她一样。”
温瓷撇嘴,唐琳琅那些奇怪的话总不会是在关心她。
她跟唐琳琅之间的氛围很奇怪,明明针锋相对,互相看不爽。遇到正事又要联系对方,或许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很快,温瓷跟主办方的负责人见面。
对方希望在花灯会上展示出一些精品手工刺绣,不是平时所见的小玩意儿,最好能让人一眼惊艳。
“苏绣是我们本地特色,也是国家一直在弘扬的非遗文化之一,你们温家在苏绣方面颇有盛名,作品质量有保障。到时再借网络流量进行宣传,也是双赢。”
不得不说,这话让温瓷很心动。
弘扬文化,打出温家的名声,甚至……对她即将开创的工作室也有利。
“那么,合作愉快。”
两人愉快握手。
此事谈妥,温瓷心情大好,打算回家告诉外婆,跟她商量商量。
温家来了客人,不算陌生。
温瓷还没走近,那人便主动朝她走来:“温瓷。”
温瓷颔首回应:“周文琛。”
周文琛在距离她一米之遥的地方停下。
“你是有什么事吗?”温瓷环顾四周,看到周文琛刚才坐的位置旁摆着茶杯,没其他人,似乎在等待。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轻叹声,一鼓作气道出折磨自己许久的负罪感:“之前在医院不方便,面对你也有逃避的心思。回来后我依然觉得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口跟你道歉。”
温瓷歪头问:“为什么?”
“上次雪崩时,我明明就在你附近,却……只顾着自己逃跑。”他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反应比常人更快。
在那种争分夺秒的环境下,短短几秒就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所以他躲进车里,而温瓷被迫留在雪地。
温瓷轻轻摇头:“没关系啊。”
从始至终,她跟周文琛都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危险来临之前自保没有错。让她陷入危险的事雪崩,而非周文琛,她当然不会随意怪罪别人。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温瓷缓声宽慰他内心的愧疚感:“那种情况下,很难想到别人。”
周文琛却说:“但盛惊澜就可以。”
温瓷嘴一抿。
短短一句话像石子砸进她波澜不惊的内心,静静等待周文琛的下文。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他能够在危险来临之际牵住你的手,这一点,我真是自愧不如。”周文琛苦笑道,“你之前表明对我无意的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多接触就有机会,现在……算了。”
“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温瓷不自觉地给人发了张好人卡。
周文琛认命一般接受她对两人的关系定义:“你是不是没有告诉家里人,你跟他的事?”
“你知道啊?”被旁人发现,温瓷没有否认。
周文琛承认:“在云水间的时候,我就察觉你们关系不寻常,但你家人似乎不知道,前不久还想撮合我们。”
温瓷微微侧身:“抱歉,我没跟她们提过关于盛惊澜的事,不过我很明确地表示过,不想接触感情方面的异性。”
周文琛点点头:“我懂。”
经此一事,他已经明白自己毫无竞争力,尽管有些遗憾,但也彻底放下对她的心思:“你放心,在你主动公开前,我会为你们保守秘密。”
“秘密……”温瓷眼睫一颤,突然停住脚步。
一道模糊的声音窜过脑海,下巴蓦地一扬,温瓷急忙道:“等会儿,我要去确认一个事情。”
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印象,温瓷迫不及待拿起手机,边走边给操作屏幕。
从石板路迈上长廊,很快,电话通了。
熟悉的笑声传来:“怎么,想我了?”
无视他不正经的调侃,温瓷毫不犹豫抛出心里的疑问:“盛惊澜,之前在山洞,你是不是说过,等我们出去,你就告诉我一个秘密?”
那时她意识不清,听到的话都很恍惚,醒来之后没有想起。直到刚才周文琛无意间说出“关键词”,触发了她脑海中的一小块模糊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心脏怦怦地跳。
明明,她完全想象不到盛惊澜会说出什么样的秘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半分钟,才发出声音:“你确定要知道?”
还真有……
那她当然会好奇:“究竟是什么?”
“十八岁那年,在景城,我牵过你的手。”他顿了一下,又补充。
“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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