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路安纯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清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斜入窗框,木质地板上投下片片斑驳的光影,她缓缓睁开眼睛,驱逐睡衣,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自由。
彻彻底底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她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在家里任何地方和魏封doi,任何时间,只要她想。
她还可以夜不归宿,坐在街道公园椅边,什么都不错,只看车辆来来回回穿流而过。
就连呼吸都变得更加用力,让肺部膨胀,尽情享受每一口自由的空气。
因为手表定位的缘故,魏封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在哪儿。
有一次,魏封居然在广场舞的阿姨堆里找到了路安纯。
她跳得很认真,也很标准,甚至成为了领舞,阿姨们特别喜欢她,在魏封将她拉走的时候,阿姨们还邀请她下次再来。
“路安纯同学,你在做什么?”魏封从包里抽出纸巾,替她擦拭汗津津的额头。
路安纯挽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漫步回家:“我列了一个清单,此生必做的500件事,跳广场舞是第一件事。”
魏封饶有兴趣地问:“还有哪些事?”
“好多好多呢,有的是我自己完成,有的是我需要我们一起完成。”
“说给我听听。”魏封揽着她单薄纤瘦的肩膀,和她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比如在大雨中骑自行车狂奔,比如去你的小学、初中走走看看,再比如,和你彻夜谈心,说很多很多话…”
“听起来还不错,但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你清单里的第一件事,是跳广场舞。”
路安纯笑着说:“因为以前坐在路霈的车里,看到外面有跳广场舞的阿姨们,那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就是我现在立刻推门下车,冲到阿姨中间,和她们一起跳舞,不知道路霈会是怎样的脸色。”
“想着想着,我就一个人在车后座笑到肚子痛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笑,也是最后一次。”
魏封手肘搁在她肩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松垮的丸子头:“你想他吗?”
“不想,他不是我爸,早就不是了。”路安纯这话说得…很果决。
沉默片刻,魏封轻笑了一声:“嗯,我才是你爸爸,仅限床上。”
“……”
话音未落,路安纯一脚给他踹了过去。
*
路霈入狱之后,路安纯彻底与他割裂,他留下来的所有财产,路安纯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一分钱都没给自己剩下。
京市有几套旧房产,是外公外婆留给她的,她卖掉了宅子,全部投资画廊,成为了艺术画廊的合伙人,每个月有相当丰厚的回报。同时,她还了谢逾给她买画廊的钱。
魏封一遍攻读航天工程专业,一边绘图设计跑工地,收益也很丰厚。
魏然在理工大念他喜欢的计算机专业,周末会来哥哥姐姐家里吃点好的,打打牙祭。
一家人的婚后生活平淡却温馨,他们并非只有对方,也并非相互凝望。他们有各自热爱的事业,路安纯在画室绘画,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魏封在学校上课,泡实验室做数据测算,空闲时绘建筑设计图、做模型结构,赚外快养家。
闲暇时候,俩人拌嘴吵架的时间居多,有时候路安纯被他气到肺炸,有时候他被路安纯打得半死,但他们每个晚上,都会做到深夜。
生活平淡、充实而幸福。
路安纯现在成了画廊的合伙人,时常参加画展,绘作的价格也因为名气的提升而水涨船高,有些月份,如果她努力一点,收入甚至超过了魏封。
第一次她跟魏封透露了自己的经济实力之后,当天晚上,魏封在她的床上画着大字平躺着,路安纯问他想干嘛,魏封只喃了两个字——
躺平。
“老婆,你知道我的梦想吗?”
“我知道。”路安纯无语地说,“你想跟成熟多金的姐姐谈恋爱,听姐姐的话,当姐姐的狗。对不起,我不是姐姐,让你终身失望了。”
“但你经济上已经成熟了,老婆,你完全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路安纯坐在床沿边上,单腿曲着,优雅地给自己涂抹着身体乳:“我对你为所欲为,跟我的经济地位完全没关系。”
魏封蹭过来,靠着她的腿躺着:“反正今晚我要侍寝。”
“魏封你要点脸行不行。”
魏封耐心地等她涂好了身体乳,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路安纯却将手臂横在他胸前:“我不想再洗澡了,今晚不做了。”
他嗅着香喷喷的女孩,笑着说:“不用洗澡,做个简洁版的。”
“……”
简洁版的确比较简单粗暴,但持续时间却无比漫长,最后还是让她香汗淋漓。
完事之后,魏封抱着她去洗了澡,又亲手给她涂抹了身体乳,路安纯困得不行了,闭着眼睛任由他做着这一切,即便是半梦半醒间,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用心和温柔。
最后,男人从后面抱着她入睡,全世界的幸福都陪伴着他们,一起涌入梦境。
*
魏封在这方面很贪婪,几乎每天一次,只要跟路安纯睡在一起,就没有素的。
他把每一天的生活都过得很淋漓尽致,做最精致的餐食,给她买最漂亮的裙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她好,也对自己好,把生活经营得很有滋味。
那几年,魏封陪路安纯做了好多好多事情,他们一起去彼此的小学和初中打卡,一起去挪威看极光,体验三十天乡村生活等等。
路安纯的必做人生清单500件事,这些曾经看来是那样简单、却又不可企及的“奢望”,魏封陪她一一完成。
路霈的死刑判决即将执行,他没有别的遗言,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再见一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想见路安纯。
狱警在路霈的嘱托下,给路安纯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转述了路霈的心愿,希望能见见她,那一次路安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拒绝了路霈的请求。
不想见,真的不想见那个恶魔。
第二次狱警拨来电话,说路霈每天都在恳求,时日无多,她也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
尽管如此,路安纯仍旧拒绝了他见面的请求。
那个男人施加给母亲、施加给周围所有她爱的人、施加给她的伤痛,太深刻了,难以释怀。
路安纯现在只要想到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路霈对她并非没有爱,但那爱也是伴随着锋利的刀刃,这么多年,他一刀一刀地凌迟她的
肌骨,领她铭心刺骨,疼痛难忍。
她对路霈,永不原谅。
与狱警通过电话以后,路安纯一连好几天都陷入了失眠的黑洞里。
一闭上眼睛,过去那些伤痛的记忆、母亲在浴池里自刎的血淋淋的画面、还有他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砸的一幕幕…都在她脑海里浮现。
焦虑与烦躁的情绪几乎将她吞噬,恐惧如影随形。
唯一的安慰就是魏封陪在她身边。
他的睡眠很浅,只要路安纯醒过来了,或者她辗转几次之后,魏封必然也会马上醒过来。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手环在她平坦的小腹间,宛如有一整个温暖的世界,紧贴着她。
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也很安心。
“魏封,你醒了吗?”她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嗯。”他嗓音里带了几分慵懒。
“我弄醒你了,要不我去客卧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听课。”
路安纯想要离开,刚坐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风卷残云地卷入了被窝里。
男人英俊的五官笼在黑夜里,锋利的轮廓却足够清晰,她能感觉到男人暗沉沉的目光压在身上。
“唔…魏封。”
魏封从抽屉里取出来他们“专用”的小绳子,将女孩一只手捆束在了床头。
“你又来啊。”
“我不许你走。”
他像个要霸占着她的暴君一般,动情地吻着她的颈项,亲吻延伸向下。
路安纯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单。
魏封取悦她的方式,永远是这样简单而又直接。
最原始的快乐就是最极致的快乐。
路安纯也特别吃魏封的特殊癖好,她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人是魏封,所以愿意配合他做所有他喜欢的事情;还是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有相同的癖好、或者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方。
说不清楚。
但路安纯就是好喜欢他,喜欢这一切,希望他强势地占据她。
甚至…喜欢在后面听他清脆地拍打她的声音。
每一下,都让她的身体和灵魂同时获得极大的满足。
在一次又一次被捧上云
霄而后疯狂坠落的刺激中,在身体陷入极致的疲惫中,她想失眠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次日清晨,路安纯在男人的怀里早早地醒了过来,被窝里全是他和她的气息,亲密交织着。
路安纯挤进他怀里,靠着他温热的胸膛又闭眼小憩了一会儿,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胸腔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如此真实,又如此鲜活。
她睁开眼,抬头看着男人熟睡的脸庞,他的五官极尽完美,晨光里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滤镜,像胶卷相机里洗出来的胶片照,锋薄的唇,挺拔的鼻梁和狭长的眼睫…
他真的漂亮。
路安纯甚至不禁在心里勾勒他们未来孩子的模样了。
一定,一定要是漂亮的小美人或者英俊的小帅哥。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她让魏封在她这里放肆地占据着,留下他灼烫的印记。
她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属于他的种子在她的世界里萌芽,她好想拥有一个属于魏封和她的小宝宝。
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想吻醒他,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但最后她还是没稳住,吻了吻他的喉结,那是他全身上下除了某个地方以外第二敏感的地方。
男人的眸子在晨光中笼上一层深咖色,他安静地看着她,眼神让她心跳有些加速。
“看什么啊。”路安纯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
“是你一直在看我。”
“想亲亲你,又不想弄醒你。”
她温柔地缠着他,“所以就慢慢等你醒过来。”
魏封主动凑过去,亲吻了她柔美的唇瓣,宛如品尝鲜美的盛宴一般,翻来覆去,无休无止。
两人逐渐动了情,魏封又将她按到了身下。
路安纯率先叫停,钻进了他的怀里撒娇:“好了好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死在床上不可。”
未免太频繁了些,可能属于是医生都要谴责的地步。
魏封倒是无所谓:“死在你的床上,我也觉得很值。”
“那不行,你死了我怎么办。”
“好了,大清早的,什么死不死的,不怕忌讳?”
“不是…谁先说的啊!”
“显然是你。”
路安纯不想再和他争辩:“你再睡一会儿吧,不讲话的时候比较帅。”
“抱着我睡。”
于是路安纯紧紧地抱住了他,闭上了眼睛,在懒洋洋的晨光里享受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和体温。
“魏封。”
“嗯?”
“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封知道她在问什么。
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父亲。
即便是特别可怕,特别糟糕的父亲,但终究,她血液里流淌着他的血液。
“我不要你去见他。”魏封很坚决笃定地说,“即便后悔,你将来也可以怪我,是我不让你去。”
“不,魏封,我不怪你。”
魏封闭眼沉吟了片刻:“如果他一定有话要说,我去见他,然后转述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魏封不希望路安纯再和那个伤害过他的男人见面,即便他是她的父亲。但如果不去,等路霈真的被执行死刑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也怕路安纯将来会有后悔的时候。
所以,要见面也是他去见,他要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
路安纯和魏封重返C城,当然,魏然这个黏人精也是一分钟都不想和他哥哥姐姐分开的,跟屁虫一样跟着俩人回了C城。
魏封去见路霈了,路安纯索性陪着魏然去监狱见了正在服刑改造的乔正。
这一次见面,就没有了首次的尴尬,魏然在高三期间果然是每周都要来陪父亲说说话,聊聊生活中的事,俩人亲切熟络了很多。
魏然说自己念大学了可能没办法很频繁地来看望他,只能等寒暑假再过来,他还将自己考上理工大学的好消息分享给了父亲。
乔正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来,能看到儿子考上大学,这是人生莫大的骄傲与幸福,过去隐忍十多年的苦楚和不见天日的晦暗,几乎都在这一刻得以昭昭。
他向魏然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改造,努力争取减刑。
魏然也答应,等他出来之后,自己有出息了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路安纯看着这对父子的感情日益亲厚,心里也觉得很温暖,过去她从未感受过家庭之爱,而现
在,这一切都被在逐渐被补足,她也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拥有了真正的亲人。
……
魏封重新见到了路霈,在一间宛如教室般的会客厅里,还有别的囚犯也在会见亲人,路霈坐在靠窗的小桌边,双手被铐在桌上。
这些时日,男人瘦了不少,脸颊的肉都完全凹陷了下去,头发也全然斑白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眼底的精光彻底消失殆尽,宛如蒙着一层阴翳,如死鱼的眼珠子,再无半分神采。
看到进来的人是魏封,路霈脸色沉了下去,压着嗓音道:“我要见路安纯。”
“我不会让你见她。”魏封从容地坐了下来,倚着靠背,双腿随意地交叠,望向他的眸光既有审视,又有冷嘲之意。
“路安纯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也请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安宁平静地迎接死亡。”
这话让路霈尤为恼火。
眼前的男人夺走了他的一切,让他一败涂地,现在还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这里嘲弄他的失败。
路霈被拷在桌上的时候,握紧了拳头。
他从魏封的眼神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这个男人的疯狂程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久…拳头终于缓缓松懈了下来。
“是我,看走眼了。”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底仅有的一丝微光也彻底消散殆尽了,“魏封,你会对她好吗?”
“你现在问我会不会对她好,特别搞笑。”魏封手肘撑着桌台,懒散地靠着,嘴角轻慢地提了提,“你从来没有对她好过,不是吗。”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男人嗓音沙哑。
“你自己的方式。”魏封嘲弄地冷哼了一声,“你自以为爱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但你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自己。”
“不是!不是的!”路霈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泪流满面地望着他,仿佛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我爱她们,她们是我仅有的一切,是我的所有,我当然爱她们,我不想让她们离开我这有错吗!”
魏封淡漠看着他,良久,他说道:“你的爱,真他妈让人恶心。”
……
魏封走出监狱,路安纯站在狂风呼啸的广场边,后背是一片被狂风吹
得东摇西摆的芦苇丛,女孩穿着单薄的白裙子,阳光下,有种纯粹透明的美感。
她担忧地望着魏封。
魏封走过去,将女孩揽入怀中,在她耳畔柔声道:“他说,很后悔对你做出那些事,他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希望你忘记那些不好的事,奔赴真正幸福的未来,并永远忘记他。”
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着,落到少年灼烫的颈边。
“真、真的吗?”
“嗯,他现在很虚弱,他也会平静安宁地迎接死亡,也希望你,平静安宁地度过幸福的余生。”
路安纯紧紧地搂住了面前的男人,与他在呼啸的狂风中相拥。
路霈会认错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愿意相信魏封的话,平静安宁地度过未来和余生。
……
一个月后,路霈执行了死刑。
一个月后,路安纯怀孕了。
死神带走了阴霾与恐惧,而爱神为他们带来了新生的喜悦。
当路安纯看到验孕棒上并不明显的双杠时,几乎幸福得快要眩晕了。
怀上了,怎么这么快!
她听说备孕是一个漫长的周期,周围好多朋友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都要不上孩子。
怎么这才一个月不到,就怀上了?
诚然,不需要漫长的周期,魏封这健康的活跃程度,孩子当然会来的很快。
她喜极而泣,颤抖地给魏封按下短信——
“老公,你要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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