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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他们就像是两株缠绕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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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02-24 19: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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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阳非拉着他去看。

池声去了。

当时刚下晚自习,他站在七班门口,看到陈洛川在等江雪萤放学,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

路过的七班同学貌似跟他很熟,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招呼,

过了一会儿,江雪萤跟两三个女生一起走了出来,那几个女生笑着推她一把,嘻嘻哈哈地走了。

江雪萤微微抿唇,神情有点儿无奈和窘迫,迎面朝陈洛川走了过去,陈洛川把奶茶递给她。

两个人汇合,一同往前。

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人群中的他跟张城阳。

“你看吧。”张城阳说。

池声没吭声,让张城阳先走,

他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看着江雪萤跟陈洛川并肩走在一排,一起出了校门,一起站在校门口的小推车上买宵夜垫垫肚子。

像自虐一般,安安静静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细细嚼碎、吞咽。

陈洛川看江雪萤的眼神,池声很眼熟。

……这是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

再然后,他就没跟了。

因为没意思。

他一直知道江雪萤喜欢陈洛川,也知道陈洛川对江雪萤有点儿不清不楚。

如今两个人化解了误会,情投意合,双向奔赴,他跟着有什么意思,和之前一样多余。

在那之前的不放手,只不过是笃定,江雪萤对自己并非全然无情,

他曾经也想过去接江雪萤放学,跟她一起站在校门口买夜宵,去她班里送她奶茶。

可现在,现实让他明白,努力不能改变一切,有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一刻,池声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难过么?好像有一点,

但也不是太难过。

只觉得都努力到了这个地步,到底未曾坚持下去,曾以为的浓烈,不过轻描淡写,这般潦草荒诞的收场。

因为某个人,你曾对未来有过想往。

但生活最残忍的地步就在于,有些人并不会存在于你未来的生命里,

只怪他误把水中影当成天边月,

自以为触手可及,实则远隔406000公里。

池声抄着口袋看了半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个人快步穿行在昏暗的小巷。

附近的人家已经亮起了一盏盏昏黄的灯光

太阳穴勃勃直跳,

市井的烟火气,在这一刻显得丑陋又喧嚣。

就在这时,一辆电瓶车呼啸而过。

被电瓶车撞到在地的那一刻,池声眼睫一动,足足愣了半秒没回过神来。

电瓶车来去匆匆,早就溜了个没影儿。

他手撑着地面,冷静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自己走不了了。

试着扭动了一下脚踝,

钻心的疼。

这附近偏僻,只有个建筑工地,这个点也不会有多少人经过。

很快,池声就做出了决定。

躺在路中央太危险,他掏出手机给张城阳了个信,

又把手撑在地上,一点点磨蹭着爬到了附近的墙角坐下。

然后就是漫长地,百无聊赖地等待。

40分钟之后,张城阳匆匆忙忙地赶到,看到他的情况倒吸了口凉气。

少年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角,白嫩的脸蛋青肿了一大块,黑色的棉服也被蹭得脏兮兮的,

手腕上都是红血丝,

乍一看,像被人丢掉的弃犬。

“不就是失恋了吗?”张城阳叹为观止,“至于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吗?”

“滚、蛋。”池声掀起眼皮,连跟他扯皮的兴致都没有。

“我跟你说你现在这副样子,特别像什么,就男高、暗巷、未遂你知道吗?”

“江雪萤□□的吧?”

“滚。”池声还是冷淡地一个字作为回应。

“诶你别动,就这样,我现在就拍张照片发给江雪萤,我跟你说,卖惨效果极好,信不信她马上就能赶过来。”

池声眼睫一掀,唇瓣一张一合间,淡淡吐出极为优美的中国话:“傻、逼,找死么?”

张城阳握着手机,突然不说话了,好半天才蹲下身,叹了口气,“唉唉。”

也没了故意耍宝的心思。

张城阳又花了20分钟叫了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检查出来说是有点儿骨折。

张城阳去帮他拿药缴费,池声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垂着眼百无聊赖地看自己拍的这张片。

附近这家医院有些年数了,

头顶上的灯接触不良也一直没人来修,一闪一闪的,像坏掉的月亮。

……骨头长得不错。

池声冷静地点评。

都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有闲心品评自己的骨头。

但不想又不行——

想到这里,池声微微垂眸,心不在焉地看着脚下反光的地砖,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不想的话,这地砖上面倒映出的都是江雪萤的模样。

光线很暗,所幸窗外还有点儿月色漏进来。

苍白的,纸糊一般的月光,

等了一会儿,池声低下头玩手机,不知不觉间又点进了对方的空间,

拇指下拉,看到陈洛川的名字鲜明地参与进她每一天的生活中。

指腹只顿了半秒,池声就不带什么感情地移开,

倒不是不想再看下去,只在这一刻,忽然明白,

世上最难强求的无非人心,不能强求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正如同夏天不会下雪,

地球不会停止自转

百川不会逆流,

而对于真正的有情人而言,

百川归海,每一颗行星都被恒星牵引,

哪怕相距四十万公里,真正的有情人,

也能跨越山海,奔赴而来。

而他此时的受伤,也像是三流言情小说里烂俗桥段中的无病呻吟。就连受伤,也像是在企图撕开创口的摇尾乞怜

情场失意成了败犬,□□也被人撞成了个瘸子。

接下来这几天池声都是打着石膏上学的,但少年骨头硬,身体结实,养了没多少天就养好了,

自以为的伤口,养了没几天也会愈合。

所以,这世上自以为翻天覆地的大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照样自转,日升月落,亘古不变。

祝骁阳又道:“等你去冬令营的时候可没这个时间了。”

少年眼神很清明,还是那个回答,“再说。”

“行吧。”祝骁阳也没再多劝,“反正你主意大。”

“回吗?”祝骁阳打了个哈欠,问,“困死了。”

这个点大家基本都在班里午睡,校园里人很少,

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祝骁阳停下脚步,突然道:“欸这是不是你们班的?看着有点儿眼熟。”

操场也坐了两个男生,面前东倒西歪着两瓶汽水和一袋炸串,明显是趁着午休的时候溜出来聊天打屁。

池声抬头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陈洛川那帮的。”

陈洛川人缘好,虽然是后面分进来的插班生,但一个多学期下来身边也围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

不过这两个男生之中的其一,倒是从开学起就跟着陈洛川一起玩的。

那俩男生明显也看到了池声。

“声哥,恭喜啊。”

还没等到池声开口,祝骁阳就帮他笑纳了:“同喜同喜啊。”

那俩男生客气一笑,又自顾自地聊起来,

“真的啊?”

“我骗你做什么?”

“那霏霏呢?”

“霏霏,唉,要我说这事儿还是陈狗做得不厚道,人霏霏喜欢他多久了,我当时还真以为他俩能走到一块儿去。”

“这不是跟江雪萤谈了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池声脚步微顿,祝骁阳也立刻停下了脚步,有点儿紧张地看向了池声。

“刺身?”

“没事。”池声语气听上去淡然。

但脚步却没动。

祝骁阳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还有点儿不安。

就怕这两男的吃吃喝喝说到兴头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出来。

“谈了也能分啊,我觉得,陈狗和江雪萤之间能不能成还两说。”

“对了江雪萤之前就你们班的吧。”

“对,”男生B笑,“不过太文静,我对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打死我也想不到她跟陈狗谈。之前超哥说都是孽缘,什么孽缘?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一点。”男生A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言辞模糊道,“就……好像之前超哥为了霏霏,故意喊陈狗来往真心话大冒险嘛——”

“就想着套套陈狗的话,实在不行,大冒险让他俩牵个手,亲个嘴什么的。”

“没想到陈狗选了大冒险,超哥哪里敢让他俩亲嘴,就只好让陈狗随机找个女生表白。”

“霏霏不在场唯一一个姑娘吗?本来超哥想得挺好的,陈狗肯定选霏霏啊,大家从初中一起玩的,也不尴尬。”

“结果你猜怎么?”

男生A愣了一下,攥着易拉罐连饮料都忘记喝了,“遇到江雪萤了啊?”

“对!”男生B道,“你说巧不巧?江雪萤那天就在附近,陈狗又不蠢,肯定是看出来了超哥的小心思了,宁愿找江雪萤表白也不乐意找霏霏。”

“然后,就这么着了呗。”

祝骁阳听着听着,脸都听白了。

……竟然是这么在一起的?

想到身边还有个大活人,祝骁阳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扭过头去检查池声的状态。

男生A又道:“江雪萤当时哭的啊,陈狗立刻就追上去了。”

“所以我说这两人毕业能不能在一起还两说,陈狗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觉得对不起人家还得两说。”

少年面色苍白,眼睫微动,安安静静地听着,本来还尚能保持理智,但听到这一句,

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

在这一刻,

啪地

断裂了。

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炸开。

“啪”地,祝骁阳心里一惊,咔咔地扭着僵硬的脖子看了过去,

少年垂着眼皮,指间骨节泛白,五指用力,

掌心喝了一半的易拉罐,被硬生生地、徒手、捏爆了,

水汽冲了出来的时候,

那两个男生也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却在瞥见池声面色时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气泡弥漫时细微的声响。

“池声?”有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血液仿佛冻结,

池声的脑子里很乱,耳畔嗡嗡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乱叫,太阳穴也跟着在勃勃乱跳,

祝骁阳本来想安慰两句,但瞥见少年的面色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略闭了闭眼,池声抬脚就走。

祝骁阳跌跌撞撞地跟上,一边追,一边磕磕绊绊地在身后喊,“刺身!声狗!!池声!!”

少年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看过来的视线,

一双浅色的双瞳冷得像滴冰。

祝骁阳一路追着他到了二班。

这个时候正是午休时间,陈洛川也回到了教室,

没睡,

正低着头刷题。

池声直接走了过去,垂着眼就提着陈洛川的领子把拎了起来。

陈洛川没回过神来,微微一怔,人还是懵的。

下一秒,眉头就皱了起来,“池声?你什么意思。”

少年喉口动了动,

出乎意料的是,看见陈洛川的第一眼,池声倒是奇异得冷静下来。

少年不言不语地抬起眼,嗓音哑得吓人,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聊聊。”

陈洛川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平静地迎上了池声的目光:“在找人之前,是不是还要保持基本的礼貌。”

池声看了他一两秒,没什么表情地松了手,

陈洛川跟着走了出去。

同桌看着池声的状态有点儿担心,“还是不要了吧?”

陈洛川没回应。

二班还没睡的,和睡着被这动静惊醒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几个胆子大的带头跟了出去,

陆陆续续地,走廊上已经围了好几个学生。

而池声也没多含糊,

陈洛川刚刚站定,

少年就没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眼睫一扬,反手一拳重重地砸了上去。

拳肉相撞。

结实的闷响。

霎时间,陈洛川眉骨上就破了一道,见了红。

安静笼罩了整条走廊,旋即被女生的尖叫骤然打破了寂静。

这一声尖叫就像是什么开关,

二班登时“哄”地一声炸开锅,尖叫、劝解、奔跑、开门、开窗,整栋教学楼也随之沸腾起来。

而池声更是没多少废话,又一拳砸了过去,

陈洛川被这一拳砸得一个趔趄。

一声不吭地捋了一把眉头,瞥见指尖的血腥,陈洛川缓缓垂下眼睫,

浑身上下的气势也跟着变了。

什么也都没问,陈洛川抬起眼,冷不丁地挥着拳冲了上去以作回敬。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缠斗起来。

池声眼皮一跳,顺势捋住住了陈洛川的手腕,往回猛拽,膝盖直顶上陈洛川的小腹。

但这还没完,少年眉眼低垂,白嫩漂亮的脸蛋戾气四溢,五指收紧,抬手就扼住了陈洛川的脖子,

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陈洛川一时不察,就这样被池声抵着一路撞到墙上。

后心狠狠吃痛,陈洛川无暇多想,勾腿就去踢池声的脚踝,

趁着少年重心不稳,立刻补了一拳,

拳风凌厉,这一拳的份量不比之前池声的那一拳要弱,

池声动作很快,一偏头躲过了绝大多数的力道,但唇角还是被蹭破,

少年白嫩的脸蛋霎时红了一大片,

周围的人都被吓傻了,

青春期的少年,骨血都是热的,像浸着油的引线,一点就着,

面前这两人明显都发了狠,拳头实打实地都是往脸上身上招呼。

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

“愣着干什么啊!”还是张城阳和蒋乐天先后从班里冲出来,冲身边围观的男生怒吼:“还不过去拉架!”

段翔、林美子、叶甜聆也紧随其后,

一看到眼前这一幕,林美子愣了一下。

张城阳几个一个指挥着班上的男生去抱池声,一个过去拦陈洛川。

其中一个男生有点儿怕,想了下,端起板凳冲了过去,

本来是想拿来自卫,忙中一个激灵,一下子就磕到了池声背上,

池声一个趔趄,头也没回,反手就是一个向后顶肘,

板凳咣当砸在地上。

揩去唇角的鲜血,少年摊开掌心,安静地看了指间的鲜血半秒。

旋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面无表情地抡起地上的板凳丢到一边,冷眼瞥了眼倒地的那个男生,

“没你们的事。

谁他妈敢拦我,我弄死谁。”语气很淡。

一字一顿,却难得明显地发了狠。

张城阳这下也真急了,

第一次听池声撂出这么难听的狠话,明显是气疯了口不择言。

“老刘呢!”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我找什么老刘,”张城阳面色大变,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个企图冲去办公室的男生,“操!想看池声和陈洛川背处分吗?!”

男生磕磕绊绊:“不找老刘,难道要看着他们闹出人命吗?”

祝骁阳则在预见斗争的第一分钟,就提前掏出手机给江雪萤去了条信息,

没等到回复,又急急忙忙跑到了七班,站在门口大喊,

“鹅妹子、江雪萤!”

“江雪萤!!”

江雪萤这个点正跟七班同学一起趴在桌上午睡,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中午不睡一会儿下午睁不开眼。

耳畔传来祝骁阳焦心的大喊大叫时,江雪萤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整个七班都被吵醒,陆陆续续地动了起来,露出被让人清梦的烦躁不悦之色。

有人迷迷糊糊之中,嘟囔着推了她一把,“江雪萤,有人找。”

她本来还想着到底是谁这么缺心眼,但抬起眼一看到是祝骁阳,不由怔了。

更措手不及的是祝骁阳大写在脸上的焦急,

她刚一走出教室,就被祝骁阳一把攥住了胳膊,

语速很快,“刺身跟陈洛川打起来了。”

江雪萤大脑嗡地一声,整个人就像被人浇了盆冷水,立刻清醒了过来。

想都没想,甩开祝骁阳的手,自己快步就往二班的方向冲。

赶到的时候,走廊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人,因为有林美子和叶甜聆几个女生帮忙拦着,动静还没传到办公室。

祝骁阳追上她,带着她往人群里挤,

江雪萤心跳得飞快,掌心几乎被汗湿了一层,无意间正好与叶甜聆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叶甜聆动了动唇,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她。

可能是她脸上的焦急之色太过明显,

叶甜聆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扭头对身边的人喊:“都让让!”

江雪萤心里很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只在经过女生身边时,微抿唇角,轻声道了句,:“……谢谢。”

叶甜聆没吭声。

她也无暇多想,掠过众人惊讶异样的视线,迅速投入了战圈。

陈洛川跟池声还在打,

实际上,江雪萤完全是大脑一热,根本没多想,就这么赶了过来,

等她赶到现场,亲眼见到这两人打得到底有多激烈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做好任何准备,

可能是祝骁阳护卫她穿越人群的架势太大,

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

人群立刻如惊弓之鸟一般动起来,作鸟兽群散。

隔了几秒,有人觉察出不对劲,“这女的是谁?”

另有人不爽地大喊了一声,“瞎喊什么呢,没人啊。”

“对啊,没人来啊!”

“没来?”

“没来没来。”

穿越众人的视线,江雪萤赶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池声的拳头砸落在陈洛川的胸口上。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池声下颌绷得紧紧的,微垂着眼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手上这一拳的力道却不含糊,分明是往死里去揍,

“池声!”江雪萤大脑断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三两步冲上前,挡在了陈洛川面前。

拳风在她面前堪堪刹住,她仰头抬起眼,对上一双浅色的双瞳。

陈洛川愣了一下,他脸上还带血,这个时候却赶紧拽着她往自己身后遮,“你来作什么?”

江雪萤唇瓣颤抖得厉害,

无暇回复陈洛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江雪萤目光一眨也不眨地迎上池声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池声,少年冷白的脸蛋毫无表情,微垂着眼睫,但浑身上下阴郁冷厉的戾气几乎快满溢出来,

说不怕是假的,

兴许是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少年身上冷淡招摇不加掩饰的戾气忽然顿住了。

一秒,两秒,

池声就这样冷淡地看着她,

江雪萤目光不闪不避,静静地与他对视。

目光落在池声的脸上时,江雪萤喉口登时像堵了一团棉花,胸口也开始发闷。

因为刚刚是池声略占上风,她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陈洛川。

可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到池声的状况没比陈洛川好到哪里去。

少年原本白嫩的脸蛋,青青紫紫,唇角和眼角都挂了彩,

血丝斑驳。

耳畔传来其他人压低了嗓音的,零星的说话声,

“这女的谁啊?”

“不知道。”

四目相撞的刹那间,

面前的少年似乎觉得没意思,忽然垂下眼睫,收起拳头,转身就走,

毫无留恋,毫不拖泥带水。

全程没跟她说一个字,

“池声!”

江雪萤微微一怔,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想跟上,

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她回头对上陈洛川的视线,

原本清爽的少年这个时候像一团脏兮兮灰扑扑的小狗,明亮的眸子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

虽然很想朝江雪萤尽量露出一抹和从前一样别无二致的笑容,但一动就牵动唇角的伤,

陈洛川试了一下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抿了抿唇角,

“别去。”嗓音微哑,

攥住她的五指用力到心脏都微微发疼。

江雪萤缓缓回过神来,动了动唇瓣,

就像是被一把钢刀狠狠插入心脏,搅得她五脏六腑一阵痉挛般的疼痛,连呼吸都好像在吞刀片。

……她做不到。

心上的天平好像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倾斜的方向,亦或者,从一开始天平便自有自己倾斜的方向,

不论她是不是还喜欢陈洛川,

都不可否认池声在她心中的地位,

江雪萤一点点,把自己的手腕从陈洛川的指间抽了出来。

陈洛川下意识地攥得更紧,

但女生抽手的动作轻缓而坚决,

他怔了一下,低垂着眼,轻轻地松开了指尖。

江雪萤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飞快地就追着那道身影而去。

沐浴着异样的目光,陈洛川将头轻轻靠在墙上,唇角扯出个苦笑,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算不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就是疼。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一直疼到骨头里去了。

江雪萤是在楼梯口追上的池声。

“池声!”

少年脚步一顿,没说话,只静静地背对着她,孤僻冷淡得近乎初中那个竖起满身尖刺的狼狈小男孩。

雨势转急,

大雨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江雪萤牵着衣角深吸一口气,“能给我点时间聊聊吗?”

池声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对上那双熟悉的浅色瞳仁,江雪萤喉口发紧,正准备酝酿点什么,

四目相对间,

池声什么话也没说,只忽地眼睫一垂,拽起她就往楼梯间走,

江雪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抵在了狭小的墙壁夹缝间,

少年突然摁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大雨如注,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雪萤浑身一颤,怔愣在原地,

……就像是在做梦。

暴雨如倾倒般浇灌着大地

跳珠般急促的雨滴淹没了一切,

远处的爬山虎浓绿欲滴,整座教学楼就像是浮在绿色的汪洋中的小窗,

江雪萤眼睫颤抖得厉害,

相抵的眼睫,

像两只缠吻飞蛾。

池声的状态也不遑多让,少年眼睫微动,咬着她唇瓣,气喘得很厉害,下颌绷得紧紧的。

扶着她脸颊的指尖还泛着微微的水汽。

唇齿横冲直撞,

吻得非常用力,透露着浓重的绝望。

像下一秒就要火山喷发,地震海啸,世界末日,

地老天荒,天长地久,这一生之中,只这绝望又肆意的最后一秒。

垂死挣扎般的绝望。

青春期少年的骨头硬,只贴着薄薄的皮肉,

硌得她生疼。

近乎深入骨血。

阴暗的楼梯间,鼻尖萦绕着灰尘淡淡的潮气。

他们就像是两株缠绕的藤蔓,

在这个雨季,

吻得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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