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莺手中的白帕被祁孤鸿揪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帕上的血迹,指上便冒出火焰,将帕子烧了。
“这是你爹给我的。”谢莺提醒他。
仙君之物,总归是要好好保管、物尽其用的。
“你又怎么了?”他没理会这帕子,皱眉问她,语气不耐烦。
“风寒了。”谢莺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喉头涌上的血气。
“风寒了还站在这里,不早点回青崖峰去,怎么,等我爹来接你啊?”祁孤鸿垂眸,瞥了她一眼。
谢莺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眉头皱了皱。
“长老留堂而已。”谢莺侧过身去,躲开祁孤鸿的目光,继续回忆最近学会的法术。
“真是活该。”他往岛上走去。
谢莺继续罚站,站得实在是有些累了,便寻了处青石坐下歇着,她搞不懂这些修士的脾气,但她还要学法术,暂且就先忍着。
不多时,谢莺见江上又有人出现,等靠近了,才发现这人是叶朗。
他驭使法术的速度很快,直直撞了过来,谢莺坐在青石上,可能目标实在是太小,他险些撞上她。
谢莺其实想撑住的,但叶朗气息太强了,她往后栽倒,自己坐了起来,只是觉得自己心口又开始疼了。
“谢莺,下早课了你不走,在这里坐着吓人吗?”看叶朗的样子,应该是有事要回来请教长老,他冲谢莺高声说道。
“长老留堂,还没让我走。”谢莺对叶朗说。
岛上禁制还没打开,叶朗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他干脆和谢莺搭起话来。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进天乾宗的,你说祁孤鸿那样的突然入门,倒也情有可原,人家确实厉害,但你——”他斜眼看谢莺,眼神颇为不屑,“你这样的,妖怪都懒得吃,怕带了病。”
“只是风寒而已。”谢莺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
许是见谢莺脾气好,叶朗眼珠子一转,对她说道:“谢莺,我见你学法术也颇为认真,要不和我去比试台上走一遭。”
谢莺不想把力气花在没用的地方上:“不去。”
“谢莺,你不知我天乾宗有一宗门规矩,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去比试台上碰一碰,若是迟迟不去,会被逐出师门。当然,不论输赢,这只是试试新弟子的勇气。”叶朗斜睨着谢莺,笑着说道。
谢莺一介凡人,不知修仙宗门的规矩,真信了:“会被逐出门派吗?”
“是啊。”叶朗朝谢莺挤眉弄眼。
谢莺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让人颇为不适,但又担心自己真被宗门赶出去。
她想,宸渊给自己找个宗门修行,怪麻烦人家的,能不添乱就不添乱。
谢莺身上没帕子了,只能用袖子捂住嘴巴,把折磨自己很久的喉头血气咳了出来,袖口处洇上一点血色。
她起身对叶朗说:“可以,等我留堂完就过去。”
叶朗露出轻蔑一笑:“上比试台可是要用灵币的,双方投注输赢,你有吗?”
“有。”谢莺答。
她不仅有,而且有很多,都是宸渊给的。她不太舍得花,待会儿真要用了,谢莺想着就暂且先用一枚。
“我去找些见证人。”叶朗心思活络,入了天乾宗后,也认识了许多同辈的弟子。
他到一侧去和认识的其他弟子用水镜通话去了,谢莺耳不聪目不明,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哈哈,我骗到青崖峰那个病秧子跟我上比试台了,你们待会都过来,一人投三千灵币,比试台两边投注必须要对等,赚死她。”
“什么,你说她看起来很穷酸,灵币不够怎么办?那就让她欠着宗门灵币呗,高阶弟子也要打工的好吗。”
“好了,我当然知道,人家是弱女子嘛,我当然会怜香惜玉的,她长得好看,要是在比试台上求我,我多少会手下留情一点……”
谢莺不知叶朗絮絮叨叨在说什么,只坐在原地,思忖着要不要和沈清长老说说,让他先放自己回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谢莺回头看去,便看到沈清长老与板着脸的祁孤鸿并肩走了过来。
“好了,谢莺,你先回去吧,我研究法术忘记时间,哎……对不起,你应该自己过来提醒我的。”沈清挥了挥手,让谢莺离开,语调出奇地柔和。
谢莺提高了嗓音,声音沙哑,她远远应了声:“谢谢沈长老。”
而后,她便走到叶朗身边:“叶朗,我们走吧。”
老实说,谢莺有点急,怕去晚了就被宗门赶出去。
叶朗那边还在说,什么“病秧子”之类的。
他赶紧将水镜关闭,朝谢莺哼了一声:“走啊,比试台上不可毁约,你可要把灵币备好了。”
谢莺点头,抛出法宝软绸,打算跟上他。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凛冽剑光掠过谢莺身侧,她才发现祁孤鸿过来了。
谢莺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也就识趣地没有与他说话。
“谢莺,你跟着他干嘛?”祁孤鸿提醒谢莺,他的声音很冷,像冷锐的剑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我要与他上比试台。”谢莺耐心解释。
“你?”他发出一声轻笑,“就你,你能被他大卸八块。”
“我必须要去,叶朗说新弟子不去的话,会被逐出宗门。”谢莺也觉得有些无奈。
“天乾宗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祁孤鸿瞥了谢莺一眼,话语忽然顿住,凤眼微眯,显出些危险神色。
“愚钝至极。”他轻哂,“真是丢脸。”
语毕,他便执剑追上了前方的叶朗,祁孤鸿气息隐藏极好,锋芒内敛,叶朗没发现他的靠近。
叶朗还在盘算着他要投多少灵币进比试台,能让谢莺输得倾家荡产,下一瞬,冰冷剑锋已抵上他的后脖颈。
祁孤鸿握剑的手很稳,因为他的手若是一抖,这锋利剑锋能将他的头颅斩落。
他的指腹按着剑柄,剑锋缓缓上移,将叶朗华贵的衣裳划破,露出白花花的里衣。
叶朗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凉,他缓缓扭过头来,惊恐的眼眸对上那刺目的雪白剑锋。
“祁同门?!”他认出这是祁孤鸿的剑,“你……你做什么?”
“听说——”祁孤鸿的语气冰冷至极,“天乾宗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去比试台上走一遭?”
“谢莺是新弟子,我也是,何不与我先去试试?”他笑,笑意未达眼底。
“祁同门,误会了……这都是我骗……”叶朗举起双手,结结巴巴答道。
剑锋骤然上移,掠过叶朗的脖颈,祁孤鸿直直将那冷冰冰的剑身抵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嘴强行闭上了。
“允不允?”他问。
“允。”叶朗颤抖着声答。
谢莺急了,这祁孤鸿怎么还抢自己比试的机会:“祁孤鸿,那我呢?”
“别给祁家丢脸。”祁孤鸿警告谢莺。
谢莺垂下头,她知道无人知晓自己与宸渊的关系,她本人比较注重那位好心仙君的名誉,她想的是,若能让自己修炼,其实如何都行。
她追着他们到了比试台,打算寻点机会,把入门任务完成了。
比试台有很多弟子来来往往,修仙界崇尚实力,天乾宗重武,武者场上设置许多比试台,不同比试台上,亦有准备观众席,普通比试台上,能容纳数百弟子。
谢莺第一次来这里,便观察到有些比试台观众席上坐满了弟子,有的比试台无人问津。
祁孤鸿一出现在武者场,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祁孤鸿?”
“他怎么来了?!”
“这不得赶紧去抢一下观众席的位置,学习一下人家的剑法!”
“我先跟着去了,冲冲冲!”
有许多议论声响起,传入他们的耳朵。
祁孤鸿皱着眉,他不喜自己如斗兽一般在比试台上被人围观,因此从未来过这里。
叶朗观察到祁孤鸿的神色,哆哆嗦嗦地说:“祁同门,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滚上去。”祁孤鸿有些不耐烦了。
叶朗连滚带爬跑进比试台,武者场上,比试台如孤峰耸立,于顶端立起以赤铜打造的大型圆台,方圆约百丈,这便是比试台,台上设置有防护阵法,能防御元婴期以下的法术乱飞。
比试台下,有投注灵币的阵法入口,此时,叶朗叫来的那几位相熟的同辈修士已勾肩搭背站在投注入口。
远远的,他们还没看到祁孤鸿,只高声对叶朗说道:“叶兄弟,我可按你说的,往比试台上每人投了三千灵币,这波兄弟带我赚钱,下次找机会还你这人情!”
“嗯,那谢小妞呢,怎么没来?跑了可怎么办!”那群弟子还没注意到谢莺。
叶朗一步挪一步走了过去,谢莺和祁孤鸿走在他身后。
“哟,果然来了,叶兄弟手段了得。”他们注意到谢莺了。
但下一瞬间,他们面上嘲弄的笑意消失。
“祁孤鸿?!”一位弟子惊叫道。
“来吧,祁同门。”叶朗走了过去,无奈说道。
谢莺在观众席不起眼处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听到叶朗那群兄弟说话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叶朗诈她与他比试,呼朋唤友赚钱只是顺带,主要目的不过是借此机会嘲弄她罢了。
区区凡人,弱不禁风,竟也妄想修仙,确实可笑。
谢莺有些垂头丧气,只靠在座椅上,也无心去关注祁孤鸿和叶朗了。
叶朗在比试台前,姿态还有些扭捏,只拿出一枚灵币放入投注入口。
祁孤鸿提剑,以剑鞘掂了掂他腰间的钱袋,发出叮当响声:“还有六千。”
“我去,祁孤鸿数钱的样子也好迷人。”
“这是在干嘛啊,怎么会有人傻到和祁孤鸿上比试台啊!”
“祁孤鸿会来比试台本来就很奇怪了好吗,他的实力还需要通过与同门比试来证明?”
议论声响起,谢莺努力排解自己的低落情绪,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才循着周围人的目光,朝比试台中央看去。
祁孤鸿依旧是一身青衫,执剑孤立,凤目微垂,看向站在另一侧的叶朗。
光看这气势,谢莺就知道,叶朗这个坏家伙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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