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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不穿前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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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9-23 20: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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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看到这封邮件后,视线移到了显示屏右下角,刚刚7:36分。

她有些担心,这次又如同先前一样。会因为天气突变、忽然染病、工作繁忙,或是各种奇怪突发事件而取消。

一生一世,美人骨32章节

没想到老天忽然开了窍,雨倒真停了。

摄像师本就是陕西人,虽然没有出生西安,对这里倒也熟悉。时宜怕迟到,紧张兮兮地让宏晓誉和摄像师确认这里到青龙寺时间,早到了足足二十分钟。

或许是樱花时节,又难得放晴。

青龙寺门口来来往往,颇显拥挤。她们挑了个醒目地方,约莫十分钟后,看到周生辰独自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

时宜迎着日光,眯着眼便认清是他,心悄然安了下来。

“时宜,你中毒了……”宏晓誉低声说,“我看你脸都红了,别告诉我是晒红。”

她摇头:“我不和你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楚。”

“早到了啊,周生老师,”宏晓誉抿起嘴角,笑著招呼,“早到了十分钟,这是你习惯吗?”周生辰伸出手,递出了两张票给时宜:“我一般和别人约见面,都会早到十五分钟,刚才用了五分钟时间,去买了门票。”余下那张,他顺手给了摄像师。

时宜说谢谢,接过来,狠狠把其中一张拍了晓誉手里。

宏晓誉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自己约这个地方,小可怜。

几个人进了寺,兜转了会儿,樱花是张扬肆意,飞檐是股色斑驳,只不过那些树下三两坐报纸上闲聊人,淡化了不少赏花意境,像是一场普通春游。即便是如此拥挤小寺庙,却还有几批游客,导游解说里肩并肩走着。

“……1986年,青龙寺从日本引进植于寺院,有12个名贵品种,早期开放有彼岸樱、红枝垂樱……”导游一板一眼复述着解说词。

时宜听得有趣,拿出手机偷偷录了一段,可惜那个导游很就走了。她试听了几秒,发觉声音很嘈杂,犹豫要不要删掉。

如果想要回味,或许用像机拍几张解说牌好一些。

“我刚来几天,这里研究所人送了本西安城市笔记,如果喜欢,可以送给你,”周生辰口气平淡地告诉她,“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故事。”

时宜颔首,视线从他身上飘过去,像是对樱花很感兴趣。

“你喜欢看书吗?”她忽然问。

“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用来看书,”他说,“不过,也并非是海纳百川,要看书是否有趣。”

时宜喔了声,试探性地继续问他:“那你去过那种很老式书楼吗?有一层层木架,无数书卷?”

她脑海里书楼,不是非常清晰,可却和他有关。

那里不经常有人,有时候打开窗户通风,会有风吹过,架子上书都被吹翻了数页,哗啦作响。

周生辰不大懂她话,薄笑道:“我经常去地方,也有一层层木架,不过架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各种危险仪器,轻易不能碰。”

时宜笑笑:“听得挺有趣。”

“有趣?”他兀自唇角带笑,“轻则烧伤,重则爆炸。”

时宜真被唬住了:“高危职业?如果照你这么说,谁还愿意进实验室?”

岂不是整日草木皆冰,战战兢兢,那还做什么科研。

“也不会这么可怕,很早就习惯了,”他话说浅显,像是说着平常不过事情,“刚开始这个专业时候,我曾经有天晚上想起忘实验室东西,早晨六点就到了那里,当时没有任何人,却碰上了爆炸。半个实验室就面前炸没了,幸好晚起了五六分钟,保住了一条命。”

她听得哑口无言:“然后呢?”

“然后?”周生辰略微想了想,“还好,我做十几个材料都还,当天下午就把它们转到隔壁实验室,继续做耐受测试。”

周生辰语气说得太随意,像说着阿猫阿狗事情,她却听得后怕,忘记避开身侧樱花树枝。直到周生辰手臂从她面前抬起来,拨开了满枝馨香,时宜这才有反应,忙不迭说了句谢谢你。

寺庙不大,逛了会儿也就结束了这场春游。

反正时间还早,他们就近找了间茶楼内休息,楼内几近满座。周生辰那个学生却坐二楼靠窗位子上,像是等了很久,一看到他们出现,就站起身招呼:“周生老师,这里这里。”

“诶?周生老师还真有心,安排自己学生占了位置?”晓誉拉过椅子,先坐下来。

“不是老师安排,”那个学生忙不迭解释,“这是我爸爸开,我今天正好休息,昨天和老师半夜昨晚试验,老师说今天要来青龙寺赏花,我就特意留了位子给你们。”

那个大男孩边说,边亲自去端了茶来,挨个放到各人面前。到时宜时,大男孩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忘了说,我叫何善。”

她喔了声:“挺好记。”

何善对这个漂亮大姐姐很有好感,特意把茶递到了她手里。

宏晓誉从小和时宜是邻居,早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倒是瞥了眼周生辰,又去看时宜。还别说,这个姓周生人真挺特别,起码没有因为美色,乱了阵脚。

“来来,玩会儿双升吧,”宏晓誉乐悠悠地摸出了两盒纸扑克,倒出来,把桌面摊满满,“时宜不会打牌,正好我们四个人来。”

时宜看她牌瘾发作,马上配合地让到了里处。后周生辰和摄像师对家,恰好就坐到时宜身边。她看到窗台上有本书,随手拿过来准备打发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游客落下周刊,她翻着内页,随便看了下去。

周生辰摸牌动作不紧不慢,和几个人随便说着话。

他坐姿很正统,看起来像是习惯如此,即便是陪他们玩扑克牌,也能从细微处看得出来,他有很好教养。时宜只是他出牌时候,用余光悄悄看他,非常有趣是,他手里牌也整理非常整齐,随时保持着对称扇形弧度。

恰到好处。所有一切都恰到好处。

可也是这样,才让她有距离感。不管坐多么近,都像是隔着无形一道线。

摄像师话多,扯了会儿,就扯到了自己当年成绩:“说起来,我当年成绩那叫一个差,高考刚才过一本线,悬悬考了大学。周生老师,你是不是属于为科学献身那种人?”

“不算是,”他抽出一张牌,放到木桌上,“我只是一直想不好,除了科研还能做什么。”

……摄像师不说话了。

宏晓誉咂巴咂巴嘴巴:“周生老师,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些大众话题?”

“好,你说。”

“你有没有什么……特庸俗爱好?”晓誉问他。

“很多,比如看电视剧。”

“看电视?不算多庸俗啊,”晓誉笑了两声,“你平时看得多是什么?”

“寻秦记。”

“正常正常,”晓誉终于找回了正常人底气,“原来化学教授也爱看穿越,还是寻秦记,我大学时男朋友也特别喜欢看,看了足足四遍。”

“我可能看了七十多次,”周生辰不大意地笑了笑:“准确一些说,是七十九次。”

……宏晓誉也不说话了。

整个下午,这几个人就和112张牌较劲,周生辰那个学生显然很崇拜他,时不时透露些唬人事迹,不过大多数和科研有关。他们听不懂,只是频频表达佩服之情。

到傍晚,茶楼人渐渐少了些。

而时宜手里杂志,却翻了不到三页。

天黑下来,窗口这里也有些冷,店里服务员过来关上窗,还殷勤地替几个人拿来了小碟点心。宏晓誉终于想起她这个空气一样存:“你看什么呢?”

“脱北者。”时宜晃了晃手里书,“讲北朝鲜。”

“什么叫‘脱北者’?”何善扔下两张牌,好奇问。

“一些受不住北朝鲜□人,会选择逃到中国、韩国,一定意义上,他们属于没有国籍没有祖国人,”周生辰声音很平稳,没有任何多余感情,“如果被捉回国内,就会是叛国罪。”

“叛国罪?这么严重?”何善唏嘘,“冒着死罪也要逃走?”

摄像师笑了,拍拍他胳膊道:“我曾经跟着采访过一些脱北者,他们说每个人提到自己家谁谁是被饿死,都觉得很平常。如果是你,你逃不逃?”

摄像师说煞有介事。

时宜拉过装点心小碟子,挑了个瞧着味美,咬了口。

没想到,周生辰忽然就用手指,把她手里书翻过去了一页。她这才发现,周生辰虽然陪着他们玩牌,视线却落杂志上。

他读完后几行字,回视线看手里牌,抽出两张,轻飘飘掷到了桌上。

宏晓誉还兴奋说着“脱北者”,扫了眼他扔牌,马上哀嚎:“完了,彻底输了。”

就这么耗费了整个下午,等到几个人走出茶楼,天已经黑了。摄像师热情招呼着,想要请大家吃晚饭,没想到周生辰就这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晚上还要开会。”何善是他这几个月西安助理,纵然有心吃饭,却只能跟他回研究所。

两批人分开,周生辰带着何善去做公交车。

时宜他们则另一侧等出租,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都能看到彼此。

周生辰站大片拥挤人群后,等着返回研究所4路,这个时间正是高峰,接连开来了三四辆车,却都是人满为患。

而他们相隔十几米地方,也因为人多,抢不到出租车。

时宜丝毫没有等车不耐。

她觉得这样很好,隔着不远地方就是周生辰,身边何善和他抱怨着什么,他脸上笑容很浮起来,说了两句话,同样不急不躁。

时宜看着他,猜想他会说什么样话,来安抚身边小研究生。

“没坐过4路,你绝对体会不到什么叫挤公交,”摄像师小帅看着周生辰,笑著感叹,“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还不知道谁能先回去呢。”

“要不要我们打到车,带他们一程?”时宜马上提议。

“我们现还站人海中,前途渺茫呢,”晓誉彻底被她逗笑了,趴她肩膀上低声说,“时宜美人,从幼儿园开始,不管谁要扮演什么王子公主,你都是那个公主。所以还是安心做公主好了,这个人好像真对你没什么意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是他那杯茶。”

晓誉几句话间,又一辆公交车进站。

周生辰和何善终于挤上车,消失了时宜视线中,从始至终,周生辰都没有再看这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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