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四年。那天禹帝回到家中,小儿子夏罕就跑过来,扑到他的怀里。圣姑连忙端来洗脸水和洗脚水,将儿子抱过来,让禹帝洗过脸之后泡脚。禹帝正想跟儿子夏罕说话,却听到圣姑说:“虞律来找你,他从三苗之国逃回来了。”
禹帝一听,连忙问:“在哪里?”
圣姑手指厨房。禹帝顾不上泡脚,两只湿漉漉的大脚朝厨房快步走去。在厨房里见到刚吃过饭,站在灶台前的虞律,见他鹑衣百结,一身山民打扮,发如飞蓬,脸呈菜色,禹帝不禁感到心酸,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哽咽道:“虞律,你受苦了。这么多年,你怎么才回来呀?”
虞律是禹帝的亲信,帝舜南征三苗时,却点名要他做护卫,他就跟着帝舜出征了。禹帝见虞律泣不成声,带他来到厅堂,才开口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虞律说:“帝舜自刎以后,我不熟悉地形,没能逃脱,只能躺在地上装死。后来夜深无人,我就偷偷跑上山,躲在山洞里,逃过一劫。”
禹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日子久了,你不被发现吗?”
虞律说:“山洞是死的,可我人是活的。怎么会老躲在一个山洞里呢?我装扮成采药人,走遍三苗之国的山山水水,不但活下来,还摸清了三苗之国的地形。”
禹帝说:“你太棒了。不过,这么久只吃野菜野果,你只是脸有饥色,没把你变成野人,还真是万幸啊。快告诉我,你是怎样做,才没变成浑身白毛的野人。”
虞律说:“你不知道我是神射手吗?除了采摘野菜野果,我还能打猎呀。我用木棒就能打到兔子、獾猪、山鸡、鹌鹑。更不用说还可以掏鸟窝、挖山药了。钻木起火烧烤鸟雀,我最拿手。我还在山路上捡到海盐,怎么会长白毛呢?”
禹帝问:“你够有本事。那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总不会是飞回来的吧?”
虞律说:“虽然你让人砍树做标记,铺路做州界,但是在深山老林里,是没有国界的。我找到一片没有国界的深山老林,一直往东北方向走,就走回来了。”
禹帝说:“还有没用道路隔开的国界呀?让你钻了空子啦。等灭了三苗之国,我再派直成带人去把那些缺漏的界路开辟出来。到那时,只能是州界了。”
虞律说:“到那时该派我去。我最知道哪里的深山老林容会漏掉开辟界路。”
禹帝说:“你就别吹了,算你厉害。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你以为我会把那么多国界划在深山老林呀?我大多利用山脉分水岭做国界,省工又省力。你懂吗?”
虞律一愣,“哦”了一声:“对啊。难怪我找了那么多年才找到。”
禹帝说:“我问你,你有没有将三苗之国的地形画下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虞律说:“你就放心吧,我都记在脑子里,烂熟于心中。快拿幅白帛来,我用墨棒就能把它全画清楚。”
禹帝大喜,马上喊道:“圣姑,快拿幅白帛来。”
圣姑抱着夏罕,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一听到禹帝吩咐,马上放下孩子,飞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将白帛递给虞律。虞律将白帛摊在灰砖地上,自己踞坐在旁边,开始用黑石墨笔绘图。禹帝也跽坐在虞律身旁,看虞律绘图。
禹帝看到虞律不但把三苗之国的山川地形道路绘出来,还看他绘出十三座城寨。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连三苗之国的城寨都摸清楚了?”
虞律说:“是啊,我不但走遍三苗之国的山山水水,连十三个城寨都很熟悉。他们的城寨都修筑在大江岸边,修筑在云泽、梦泽和彭蠡泽的西畔。”
禹帝兴奋地问:“那十三个城寨你都进去过了?”
虞律点头说:“是的,我都进去看过了。”
禹帝问:“那你有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虞律低声说:“有一个惊人发现。就是大城里主要住着贵族,环绕大城有许多小城,其实都是各种工场,主要住着工奴。”
禹帝着急起来,问道:“工奴们都在制作些什么?”
虞律说:“有制玉器的工场,有制陶器的工场,有食品加工工场,我还发现一个炼铜的工场,一个锻造铜兵器的工场。”
禹帝沉思道:“难道他们有露天铜矿?糟糕,如果他们锻造了大量铜兵器,我们要一举荡平三苗之国就很困难了。”
虞律说:“难道君上不知道三苗之国祖先之一就是战神蚩尤?他是最早锻造铜兵器、铜头盔的人呀。所以才被传为铜头铁臂的妖怪呀。”
禹帝说:“唉,我怎么不知道呢?先祖黄帝不知吃过他多少苦头呢,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活捉到他,在盐池之畔将他肢解,如今盐池红水沫还被称作蚩尤血呢。担心他死后作祟,将他的首级和尸身分别埋葬在两个地方。可他七丈高的坟墓依然冒出赤气,如同一匹绛红帛布,被称作蚩尤旗。”
虞律很惊讶禹帝忽然说了这么多,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连忙安慰他说:“蚩尤再有灵圣也没用,他的后代子孙是无道暴君,一定会被我们荡平。”
禹帝“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不担心,时候未到而已。等朕找到机会,一定前往征伐。非毁掉蚩尤的神庙不可。”
虞律笑说:“什么机会?机会就在眼前呀。”
禹帝惊问:“真的吗?什么机会呀?”
虞律说:“因为一个女人,三苗之国发生内乱了。这不是机会吗?”
禹帝正想向虞律问个详细,圣姑抢先问道:“难道是因为莺莺?”
虞律说:“是呀,正是因为莺莺,三苗之国发生内乱了。”
圣姑一听,惊呆了。禹帝一听,心里“怦怦怦”急跳了几下,有点难以接受,却又有点高兴,对虞律说:“什么内乱?快点细细说来。”
虞律说:“莺莺不是嫁给三苗王的弟弟姜骚吗?自从三苗王姜毕击败帝舜,得意忘形,自以为天下无敌,变得目中无人了。他不但没有大赦天下,反而大开杀戒,将反对他的人通通杀死;没有减轻徭役,反而加重徭役贡赋……”
圣姑不解,问道:“这些跟莺莺有关系吗?”
虞律说:“当然有关系。三苗王不是变得骄奢淫逸,为所欲为吗?有一次去姜骚家中,姜骚不在家,莺莺正在自娱自乐,跳着铜鼓舞。三苗王看到莺莺优美的舞姿,俏丽的容颜,就喜欢上她了。从此以后,三苗王将弟弟姜骚派到彭蠡泽守边,如果没有三苗王的命令,不许私自回家。”
禹帝插嘴道:“这么说,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阋墙,内斗了?”
虞律说:“可不是吗?自从将姜骚派到遥远的彭蠡泽,三苗王经常去姜骚家中,跟莺莺寻欢作乐。不是他吹芦笙,莺莺唱歌,就是莺莺跳舞,他敲铜鼓。还公开留在姜骚家里过夜。”
禹帝问:“三苗王这样无耻,公开宣淫,难道没有人去告诉姜骚吗?”
虞律说:“姜骚家里还有个瘫痪的夫人,她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后来是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告诉了姜骚。姜骚开头可能认为为了一个女人,犯不着跟王兄撕破脸皮吧,所以一直捏着鼻子忍住气,装做不知道。可是今年春天斗牛节,三苗王让姜骚回家过节,竟然起了杀心,想干脆害死姜骚,将莺莺纳入后宫。”
禹帝问:“三苗王要害死姜骚,是斗牛节引起的吗?”
虞律说:“是的。你们没看过三苗人斗牛吧?由于三苗之国有许多部族自认是蚩尤的后裔,所以崇拜神物就是公牛。在春天斗牛节时,斗牛双方牛主牵着剽悍的斗牛绕着斗牛场踩场一周,然后三苗王宣布斗牛开始。在喧腾的欢呼声中,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牛主就将几十头烦躁兴奋的公牛赶进斗牛场。斗牛在狂怒中跳踉奔跑,寻找对象,互相牴斗,往往斗得头破血流。斗败者落荒而逃,斗胜者紧追不舍。待到斗败者钻进人群,斗胜者才返回斗牛场,寻找新的对手,展开第二轮牴斗。第二轮牴斗照样是斗败者逃走,斗胜者追赶,再返回斗牛场,进行第三轮牴斗。就这样一轮一轮淘汰,最终只剩下一对斗胜者,进行最后决斗。”
禹帝说:“既然斗牛是让牛相牴,不是人与牛斗。三苗王如何谋害姜骚呢?”
虞律说:“我还没讲完呢。就在两头牛进行最后决斗时,三苗王忽然要跟姜骚打赌。三苗王赌甲牛赢,姜骚赌乙牛赢。赌输的人必须赤手空拳跟牛王搏斗。如果能驯服牛王,那才是最后胜出。三苗王命人给公牛先饮水,再决斗,趁机在甲牛水中偷偷做手脚,放迷药。结果使甲牛在决斗时狂暴凶猛而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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