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他们还是称为‘皇子’？”

江绎心有些不能理解。

凌恒也不着急，耐心的为她解释道。

“老皇帝还没死，而现在的小皇帝不过才15岁，算得上还是个孩子，又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让他们继续留在皇城，用皇子的称呼来称呼他们。但一旦小皇帝生下第一个孩子，他们就得被封立为王，前往他们自己的领地。”

“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想要在离开磐云城之前笼络朝廷上的重臣？但这皇位都已经给了宋元祯，他们还能怎么办？”

江绎心轻轻皱眉，心中也有一种不敢想的猜测。

而凌恒很快说出了原因，把她的猜测落实。

“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旦老皇帝逝世，这两个皇子估计就会开始行动，将小皇帝给弹劾下来。到时候这磐云城怕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我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些是非当中来，可你偏偏唉……’

江绎心听不到凌恒的心声，听完了他的一番话，心中也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看来如今磐云城确实是风雨欲来风满楼了……’

“那，阿恒，这个小皇帝如何？”

江绎心好奇的问道。

‘如果当初皇位是老皇帝从旧皇手中得来了，那么如今小皇帝所遭遇到的事情，岂不是跟当年一样？不知道老皇帝有没有后悔，这报应就报在了他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头上。’

凌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小皇帝也不过登基才三年，第一年还是老皇帝从旁摄政，直到第二年身体不行了才放手，因此才改为明道。第一年大皇子和二皇子碍于老皇帝的威严，所以并没有太过于表露自己的居心。可第二年开始便已经有了隐隐的逼宫意向。只不过因为这两个人也在暗中较劲，所以也不敢明面的表现出来，好落下把柄成为对方扳倒他的借口。也因此，小皇帝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气。

但至于这小皇帝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如所看到的那般简单，那就不得而知了。如若他韬光养晦，十分能够隐忍，那么此人也绝非一般人。”

江绎心听了轻轻点头，心头翻江倒海，而后又道。

“那你们凌家是支持谁的？大皇子，二皇子还是小皇帝？”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表态。”

“原来如此，所以两个皇子都来凌家，试图拉拢凌家。但如果长期不选择阵线的话，凌家岂不是也会像柳大人那般下场？”

江绎心颇为担心道。

凌恒忽然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凌家这些老滑头，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

“呵，两头巴结，不管到时候谁胜，凌家都不亏。”

“噢~”

江绎心顿时明悟，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了。那这次会酒，结识江湖上的人，也就是为了好让这两个皇子将来掂一掂份量咯？”

“不错。”

凌恒略带赞赏的冲她点了点头。

江绎心听了，不免有些唏嘘，拿起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倒满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这情况还真是麻烦，可得小心了，万一引祸上身，害得可不只是自己，还有他们。’

“啊，对了，那柳大人的罪名，就只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的咯？那如果要救出柳大人的话，是不是就得想办法证明他是清白的？”

江绎心问道。

然而她的问题，却让凌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英眉也随之紧紧地皱了起来。

江绎心也有些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茫然不解道。

“怎么了？”

“这种话不要乱说。”

凌恒轻声责备道，说完又叹了口气。

“否则被人听了去，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啊，哦，我知道了……”

江绎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最后又忍不住补充了句。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

而这句求生欲极强的话，听得凌恒心头十分舒坦，紧拧的眉头忽然一松，微微含笑安抚她道。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嗯！”

江绎心听了他的保证，心头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将脸凑近了他，小声问道。

“那你知道这柳大人是真的只是被人陷害的吗？还是？”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柳大人也坚持称他不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了他，而因为柳大人的身份特殊，加上证据不完全，所以就被关押在应天府里，由孙大人审问。但据说其实是小皇帝刻意将这件事给压下来，似乎有想要保全柳大人的意思。而这三方压制的原因，柳大人索性也才暂时无恙。”

凌恒将他所知道的消息统统告诉了她，可说完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提醒道。

“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不要插手太多，以免……”

“惹祸上身，我知道。”

江绎心替他接口，表示自己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凌恒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暗暗将这件事记下。

‘看来得找些人盯着他才行。’

江绎心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又见他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消息，心中对他的信任有提升了几个档次，原本就产生的熟悉感，令她忍不住多生了几分亲昵之心。

“阿恒，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而且还常年生病？而且告诉我这么多，还把你凌家的秘密告诉我，就不怕我乱说出去，让你们凌家受到灭顶之灾？”

“我相信你。”

凌恒紧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江绎心被他那么注视，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颇为羞涩的扭过头，轻咳一声，故作正经道。

“那我定当不负你的信任。”

“呵呵，再说了，凌家如何，又与我何干？”

凌恒轻轻笑出声，而后面轻飘飘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冷漠与无情。

江绎心却听得有些心酸，微张了张唇，可又抿了回去。

‘一个人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对自己的亲人说出这般冷漠的话？’

“阿恒，你娘呢？”

凌恒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死了。”

“……”

江绎心喉头一噎，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扼制着她的呼吸，令她有些呼吸困难。

直到奋力发出了一个音节。

“对、对不起……”

听着那微微干涩的声音，凌恒的脸色又恢复了过来，再次看向她，眼里带着让人有些看不懂的温柔。

“没事，不知者无罪。我娘在我五岁之时就去世了，说是因病去世，但我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那些大家族演绎的虚伪戏码罢了。而我从那以后，身体变得特别不好，所以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接触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

江绎心听到这，心也跟着一痛一痛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非常想告诉了他自己的一个秘密。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秘密，我……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朋友，我一定要告诉你。”

“嗯？”

凌恒并没有在意，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

而江绎心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满眼认真的看着他，吐出一句话。

“其实，我是个女人。”

“噹。”

凌恒差点没拿稳的把茶壶给甩了，幸亏自己手快，稳住了，才没让茶壶摔在地上。

但水杯却因此被打翻，里面的水也被溅出来，顺着桌子流下，打湿了他的衣摆。

凌恒的心更是快要停滞，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心头猛然一阵。

‘女、女人？！他……他是女人？！’

江绎心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女人。只是……一直以来都以男装行事，而知道我是女人的人也很少，只有我华山的大师兄，华山掌门，还有我的好朋友梦梦。就连我凌师兄都不知道，所以啊，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人，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嘛……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是你都跟我说了这么多秘密，我觉得不告诉你一个秘密的话，让你不放心……现在咱们交换了秘密，这样咱们就是平等的，所以……你也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

凌恒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脑袋有些打结，可心底压抑的情愫突然如同脱缰的马一般，爆发出来，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

‘原来……原来他是她……她是个女人……我……’

“阿恒？”

江绎心见他不说话，也有些心慌了，连忙叫了他一声。

凌恒也被她唤回了神，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下，迟疑道。

“你……你真的……唉，我答应你，我刚刚只是被惊讶到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孩。”

‘难怪……难怪这么久都没见她长高，还是这般瘦小，以为她是个瘦小的男孩，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女人！奇怪，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变得好欢愉？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恒，有些惊诧，但很快就接受了这番心情，唇角不自觉上扬，看着她的眼睛里越发柔情。

“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男装确实比女装要方便。”

‘也好，这样的话，也倒是杜绝了一些烦人的苍蝇。’

想到这，凌恒的唇角越发抑制不住的上扬。

江绎心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听到他答应，只是长舒一口气，冲他笑着感激道。

“谢谢你阿恒！”

凌恒下意识抬眼，然而却对上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蛋，心头一震，一种名为‘爱’的情愫在心底渲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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