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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台，月亮倒是把地面的方格子地砖映射得很清晰。这三人还差几级台阶跨过大门，刘爸爸一只大手握住门把手，拉了两下，都没有能够转动，顿时他升腾起一股力量，用脚对着大门一踢，门啪地朝着天台晃开了。

一点背光，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有点凶残，高高的鼻梁，有菱角的下巴。丢丢吓得往李维铭身后躲。李维铭又把嘉尔推到前面。

李维铭：“你爸，看上去，真可怕。”

嘉尔也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跟了过去。刘爸爸站在天台的正中心，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烂拖把，他把自己运动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了脖子处，双手环抱在胸前，挑着那支拖把。

刘爸爸：”快点——步伐练习，跟——随——“

丢丢和李维铭更是吓得哆哆嗦嗦的，他们两个外行，根本不知道他喊出来的是个什么。

嘉尔一听指令，不由自主开始迈出步伐，向后一步，提起后脚向后挪动一脚掌，前脚紧接向后移动同样距离。接着，他后脚经过前脚内侧交叉向前跨一大步，在前脚尖处着地，前脚接着向前同样距离。

前脚向后脚经后脚跟交叉向后跨一大步，在后脚跟后约10公分处着地，后脚接着向后跨同样距离。两个小伙伴也只好跟着他的动作，没法标准地做，因为吓破胆的人精力是无法集中的。就这样跳啊，走啊，才过了不到五分钟，他们就爬在地上喘着气。

刘爸爸：“听说，你退出击剑队了？“

嘉尔一点也不喘，上下起伏地跳跃着，突然看向爸爸的眼睛，坚定地回答说：“是。”

刘爸爸：“为什么？”

嘉尔继续卖力地变化着步伐，没有回答。刘爸爸把烂拖把往地上一扔，拖把头砸断，在丢丢和李维铭眼前飞了过去，两人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仰。

刘爸爸：“你知道你离开，就很难再当上正式选手，不会再出现再赛场上了，你明白吗?”

嘉尔：“这我也知道。我没有实力，身高又矮，性格也差，如果不是你和弟弟的名气，根本没有人会接受。所以，即便现在我长高了，继续在那里，也不可能让我像弟弟一样出战的。“

刘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牙签，十分用力地捏着，做出要扎到嘉尔手里的姿势。

丢丢把嘴巴凑到李维铭耳边。

丢丢：“我都不敢看下去了，感觉好可怕呀，他要扎他了吗？“

李维铭连忙把丢丢的手遮住自己的的眼睛。从手指缝隙里，他看见刘爸爸把那根牙签递到了嘉尔的手心，好像在传递一把剑。

刘爸爸：“还记得吗？“

嘉尔拿着牙签，移动地步伐停下来，陷入了思绪之中。眼前满是晃动的光影，他看向爸爸，好像现在他刚刚好到爸爸的肩膀，从前他刚刚到小腿膝盖的位置，然后慢慢的到了他的腰部，再后来一直停留在他胸膛的位置，再也窜不上来，爸爸真高，爸爸真厉害，爸爸击剑的样子真帅，他的心眼里全部都是对爸爸的崇拜，觉得有点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赶上的羡慕.

他们走下台阶，一家人的秩序，尤兰达身穿着职业的套装，挥着手冲他们笑，弟弟亲亲热热朝着她跑过去，爸爸嘴里放着一根牙签，刚才的晚餐让他有点醉意，他迷迷蒙蒙地看着自己年轻又充满魅力的老婆，嘉尔双手插着口袋跟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走向尤兰达，毕竟他们两人平常很客气，也很像一对母子，骨子里不是也不容易那么亲近，所以他选择离着爸爸手臂斜后方30厘米。

尤兰达一面冲着他们，一面背着身子往后退，没有想到，碰到了身后突然走过来的一群黑衣迷彩花臂的男子，男子故意推了一下尤兰达的肩膀，她回头发现自己踩到了对方的鞋头，连忙向对方点头道歉，满是职业的诚恳的笑容。

尤兰达：“对不起，哎哟，真是对不起，没有注意到，踩了这么一下，没有受伤吧。“

被踩的男子故意抬起自己的鞋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弟弟一步走到妈妈身边：”什么？“

群体中的男子：“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是金子，你踩着金子了，明白吗？”

弟弟：“然后呢？”

群体中的男子就即刻伸出手来，往弟弟胸膛上推：“赔钱！”

弟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这是臭狗屎呢，踩了臭狗屎还用赔钱吗？”

群体里看着相对比较面善的男子站出来：“小朋友，你看着这么帅，怎么说这种难听的话，你父母没好好教你吗？”

说着，他的话锋又一转：“这是你女朋友吧？”

刘嘉尔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发现自己冲到了妈妈和弟弟的前面，速度之快，可惜他刚要开口说话，对方就用手点住了他的额头，他甚至比尤兰达一个女士还要矮，站到一帮黑衣男子面前哪里有一点威慑力和气势。

爸爸在后面咳嗽了一声，慢慢地走过来，因为个高的关系，步子很大，只是三两就走到了人群里，他看所有的人都是几乎是往下俯视的样子。群体里发出了怯懦地挑衅。

挑衅：“个子高就了不起啊，有种单挑啊。”

爸爸从嘴里拔出了牙签，好像拔出一把无比长的花剑，他的身体一拿到这把剑就进入了一种状态，身体侧立，面向前方，前脚尖向前，两脚间距离同肩宽，接着两膝微成半蹲，躯干自然，稍含胸收腹，捏着牙签的手臂有了一点点弯曲的幅度，另一只手的大臂与地面平行，小臂向上垂直，手腕，手指自然放松。

被踩脚的男子从牛仔裤的后裤口袋掏出一把瑞士刀，他熟练地从众多选择中，划出了小刀。

被踩脚的男子：“哥们，别怪我不客气。”

这群人看到刘爸爸手里的牙签和他奇怪的准备动作，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这绝对是我看过最好笑的武器。”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一根牙签，我的妈，你是想笑死我吗？你没毛病吧？”

尤兰达连忙把两个看上去像男子汉的孩子拉到了一边，弟弟非常机灵地闪到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后，打起了报警电话。嘉尔担心着爸爸，蹲到地下，默默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准备随时应援。

尤兰达看见了他的动作，一只手伸到他身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大石头抢过来，两人表情不动声色，身后是好一番争抢，她抢到时候往远的地方扔开。

男子像一只黑章鱼一般双臂挥动着，小刀在挥舞中甚至看不清楚未知，只是在夜色看的见一点点金属的闪光蛮锋利的。

刘爸爸根本没有移动身体，而是在对方的手还有半毫米就要靠近自己脸的时候，弓步后退，移动速度非常快，对于对方速度和距离的把握也是准确，每次对方刚刚好离他近了，他就后退，一点也没有浪费体力，男子至少挥舞了五六十次手臂都没有能够碰到爸爸。他停下来，喘着粗气，“呼，呼，呼，怎么就是打不着你呢？累死我了。“

当他把双手按在膝盖上的时候，头刚刚有了一个下低的意识，结果刘爸爸眼神凶狠至极，像一只巨大的猛兽朝他扑过来，从正面看，身体几乎是一阵黑影一般，从脚底下看，前后交叉的步伐三步两步，移动极其的快，男子根本只是看了一眼，抬起了身体，没有来得及抬起小刀，刘爸爸手里的牙签就直直刺到他的胸上了。

由于是夏天，他穿的是薄薄的黑色短袖，，这一下应该是把他吓得够疼，他一个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仰，失去平衡四角朝天，前后翻着，怎么也翻不上来了。

那群闹事的男子，刚想要全部冲过来，不远处警灯转了起来，发出遏制的警笛声，顾不得地上的四角龟模样的男子，一哄而散。四角龟男子爬起来，眯了眯眼睛。

四角龟：“你给我等着，你看见了，他在ABC国际学校。你给我，等着，啊。“

弟弟做了一个刺的姿势。

嘉尔在回忆之中，看到了弟弟那个动作，乌黑的头发，大眼睛，长睫毛，高挑的个子，他才高二的年纪，却长得只比爸爸差了半个头，一家人走出去，他们压根不用去说明验证什么，身高样貌风度习惯，一切都在无言中证明了他们相亲相爱如假包换的一家人。每次他的加入，都是变扭和引人震惊的。

刘爸爸看他半天没有回答：“记得吗？”

刘嘉尔：“记得。”

刘爸爸：“大声说出来——”

刘嘉尔：“只要步伐对了，手里只有一招也能赢。”

刘爸爸：“那你怕什么？”

刘嘉尔：“我不怕——我就是想做直播，让我觉得自己很有价值。”

刘爸爸从地上捡起了光棍子，在自己的手上折了一把，没有断，他再次把腿抬起来，身体立直，猛然一弯，棍子在他的腿上断了。

刘爸爸：“我是不会同意的。”

刘嘉尔：“有什么关系，你同意和不同意，我都是这个家里最不像你，最不像样的人，你不要指望我能够继承你的事业了，有弟弟这样的人存在就够了。我的名字就叫做不肖子，走到哪里都给你们丢脸。”

刘爸爸看着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诧异着，长久以来，大儿子从来没有说出过这番令他无法辩解无法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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