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为了胜利而做的事

星期五中午，夏季的天空下起了罕见的持续时间长的雨。

中国气象上规定，二十四小时之内，由空中降落的雨量在五十毫米到一百毫米的为暴雨，一百毫米至两百毫米的为大暴雨，超过两百毫米的为特大暴雨。产生暴雨要有充足的源源不断的水汽、强盛而持久的气流上升运动和大气层结构的不稳定。大中小各种尺度的天气系统和下垫面特别是地形的有利组合可产生较大暴雨。暴雨常常是从积雨云中落下的。积雨云内上升气流非常强烈，比台风的风速还要大。在强烈的上升气流中，水滴不断增大，云内的水滴直到上升气流托不住时，就急剧地降落到地面。

今天就是超过两百毫米的特大暴雨，由于没有准备的关系，学校的路面上形成了到学生们膝盖的小河渠，花坛，绿化带的泥土被冲得到处都是。只是在咫尺的校园内，行动也很不方便。

有同学把几个游泳课用的游泳圈拼在一起，在主干道上划起了小船，还没有划上两米，就被冲翻了天。这位湿漉漉的同学正是李维铭。

李维铭在水里湿漉漉地淌走着，撑着被扭翻的伞，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体育馆。

李维铭自嘲道：“曾经以为，在ABC国际学校，有辆山地车，有把伞，有一圈救生圈，生活会靠谱一点，直到今天，这场暴雨告诉我，我还缺条船，我带上你，你带上船，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到餐厅看海景，到校门口去冲浪，到花园去捉鱼，随便到哪个操场去潜水，只要心中有海，哪里都是马尔代夫！风里雨里，我在体育馆等你！”

当他一步一步走到体育馆大门的时候，那里早就有彗星的粉丝排除万难站在了门口，他们统一穿着粉红色的应援的服装，而他一眼看见了穿着淡淡粉色连衣裙的宝英。

李维铭嘟囔了一句：“糟糕，这可别让嘉尔在比赛前看见了。”

丢丢递上一叠卫生纸：“他今天能不能出现，还是一个不可知的事情呢。我一直打他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丢丢晃了晃手里还没有掐断的电话，上面一直显示着嘉尔的头像。而彗星早就进入了更衣室，正在换衣服，看上去是很随意，志在必得。

洗手间里，电话被嘉尔放在洗手台上，上面显示黑屏，他早早就关了机。他对着镜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又摘下了口罩，就这么看过去，他看上去很精神，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试着对自己说话。

嘉尔：“你是最棒的，拿出——”

当他发出往外吐气的声音的时候，他感觉到脸部没有一点表情，嘴角都不能够移动，僵在那里。整张脸的皮肤绷得非常紧，就像一张橡皮，绷到了极致，所以任何的表情都做不了。原来，这就是他为了比赛胜利，从狞猫那里得到的妙计。狞猫那天在房间跟他提示说道，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彗星并不是只靠技术取胜的选手，甚至在技术上他有缺陷，就是他的反应能力其实很慢，但是他每次能够破解对手的战术是有原因的。在比赛前，他会和对手对视，通过眉毛，眼尾，鼻子，嘴角的微表情来判断对手的状态，策略，然后也通过同样的微表情达到震慑，伪装，迷惑对手的作用。

比如说眉毛，通常两眉之间宽阔的人，心胸比较大，人比较粗心不计较，动作也会比较直接和大，两眉之间有竖纹的人，比较计较，策略和动作上会比较用花招。在鼻子来看，通常人们闻到不好闻的味道，鼻子就是皱起来或者收缩的，所以当鼻子舒展，鼻尖长于或者等于两翼的人，都擅长策略，两翼长于鼻尖的人，破绽很多，轻易就能够攻破。再比如，看整体的状态，灵活度，有句话叫做风波看脚跟，走路的姿态，速度，步幅也能够看出这个人的特点。

当那天听到这种说话，嘉尔是很错愕的，为什么同样是高中生，弟弟会的东西这么多，这么巧妙，他闻所未闻。而且比赛之前也就不到几分钟的见面，比赛中休息的时间也就那么一点点，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看穿对手，不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吗。他感觉到了弟弟作为一个击剑运动员的高深和伟大，连他也开始崇拜起自己的弟弟来。

狞猫表示她也清楚他的这些习惯观察是从何而来，但是这种微表情的观察，对于人的观察术，古埃及也有深入系统的研究，只是她不清楚弟弟对于这门技术的了解到了什么地步。而破解他的方法就是不提供任何微表情信息，让他心里没底；然后靠着本能的反应和速度，去挑战这个高手。

所以，嘉尔也去两叶子了，不过跟老爸没有同一天去，所幸也没有撞上。他只是去打了几针玻尿酸。虽然样子滑稽，也很痛，但是只有这么兵行险招，出其不意了。

嘉尔换上白色的服装以后，走出了洗手间，遇到了从走廊上走向赛道的彗星，他扫了嘉尔一眼，然后冷静地转头。两人肩并肩走在走廊上，从后面看过去，嘉尔刚刚到他的肩膀。

彗星其实在刚刚的那一眼里，把自己看慌了。因为他没有看到哥哥的任何表情，好像五官都处在一个自信，有能力，有速度的状况。他看不懂了。走了大概十几步，他破天荒地又说话了。

彗星：“我今天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借着这个话头，他又有理由地看了嘉尔一眼。嘉尔没有看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赞。

彗星想，刘嘉尔不就是一个笨蛋吗，他刘彗星不是很容易看透的一个人吗?怎么今天看不出任何的线索，这是第一次他看不透一个对手。

彗星推开了体育馆的侧门，大门一打开，灯光闪亮，看台上百分之八十全是粉红色的海洋，少数是来体育馆避雨兼着看看比赛的。这场比赛的胜负比率在人心中真是已经完全可以预见的。只有两个人是嘉尔的忠实粉丝，真菌兄弟团李维铭和丢丢。

这次非正式的比赛在裁判的宣布中开始了。

校方并不提倡这种私下非正式的比赛形式，被彗星因为面子请来的李裁判，也是看在刘教练的盛名而来。

李教练还是说了一段不痛不痒的话，为的是名正言顺为这次私人恩怨的单挑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李教练举着话筒，说道：“各位同学们，感谢大家冒雨而来，我呢，充分体会到了大家对于击剑这项运动的热情。从骑士时代到是就是借，决斗成了欧洲贵族以及体面人的家常便饭，政治分歧，言语不和，相待失礼，都可能引发决斗。一个男子被人当中冒犯，对方又拒绝道歉，决斗就成了唯一选择，两人在约定的时间地点，由见证人见证，以双方认同的方式决一雌雄，谁退缩了，就是胆小鬼，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项运动发展到今天，也有了新的变化，成为我们学校的传统项目，让学生养成尊严高于一切的信念，，然后能够锻炼男子汉的勇气和担当，再有矛盾解决的方式是公平有序的。”

看台上传来了学生的滑稽叫喊声。

学生：“快开始吧，我们要看决斗，不要听课。”

学生：“这里是体育馆，是击剑决斗，不是说话决斗。”

其他的学生听到这些说话，发出一阵哄笑。他们自发地发出了整齐的加油声。

粉红军团：“彗星，彗星，宇宙第一：彗星，彗星，王子最帅！”

李教练尴尬地看了看等着上场的两位选手，也不再说话，示意他们上场。

刘嘉尔看了一眼看台上，他一眼就看见了宝英，他的心，正在因此尔搏动着，为了她，他所能够做到的就是舍弃过去的自我，能做不像自己的事情。彗星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宝英，他的心里迅速产生了一个策略，只有宝英能够让他分心，在戴上护具的同时，他有了一个周全的备用计划。

彗星感觉自己还是能够牢牢掌握别人，这种感觉真好，刘嘉尔还是那个笨笨的，只会听美好谎言的，不务实的弱者。

两人对峙，站到了赛道上。就这么几秒的功夫，李维铭产生了一种yihuo。

李维铭：“你发现没？”

丢丢：“什么？”

李维铭：“我怎么感觉嘉尔又长高了？”

李维铭用手比划着站在彗星对面的嘉尔。

丢丢：“这么一看，好像是。不过也可能是视线错觉。”

李维铭笃定地摇头：“不不不不，他今天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厘米了——如果没有，我的名字倒着些，我叫铭维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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