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夫人这一声喊,感觉那是能反过来,把鬼吓跑的。
反正我是有些受不了了,常言道穷寇莫追,反正她也气数将尽,要不我先就此作罢?
正琢磨着,感觉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了,我赶紧闪身跳回树上躲着。
“喊什么?!”那庞老爷一脸煞气地回来了,揪着庞夫人的头发,“想清楚了就说出委任状被藏哪儿了,想不清楚就继续受罪!”
“委任状……对,是委任状……他回来了,他回来报仇了……”那庞夫人放大的瞳仁里仍是惊恐。
“谁?谁回来了?”
“杜玄!杜玄回来了!”
“什么?”那庞老爷也瞬间睁大瞳仁,“他,他在哪儿?”
“画,画里。”庞夫人拼命往庞老爷怀里拱着,不敢再正对这幅画,“他回来了,他报仇来了……怎么办,这该死的穷酸怎么还没投胎啊……”
那庞老爷一把掀开她,“哼!是你出主意杀的他,也是你上山堵的他,现在又是你把委任状藏起来的!他回来要找也是找你!你再不说出委任状的下落,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委任状……对,他一定是为了委任状回来的……”那庞夫人吓得嚎啕大哭。
那庞老爷眼珠子一转,一副计上心来的样子。
转身从地上捡起个酒杯,又从桌上拾起翻倒的酒壶,把最后那点残留的酒全倒进杯子里,再从腰带里抠出那瓶姹紫嫣红来。
就是现在!
等他揪开殷红的瓶塞,抖着手准备往里面倒下一滴时,我手里夹着的那片樱花猛地脱手飞出画中,一击直中!
“哟!准!”乔笙拍着纸片儿手赞道,“我徒儿到底是天资聪颖,再多加训练,定能有百步穿杨之能!”
我何时拜他为师了?
刚想回嘴,但转念一想,他现在还是个纸片儿,方才还抱着一片樱花儿,在万花丛中将另一片掉落的花儿给击中了。
唔,他也是为我所伤,算了,就让他嘚瑟一回吧。
那庞老爷倒着药的手让我击中后,从药瓶里连出了两滴出来。
但他又看不到落在地上的樱花瓣,只当是自己手抖,面露懊悔之色。
我坐回到树上冲乔笙道,“我猜他这会儿肯定心想,那老道士说第三滴能让人上黄泉路,那多倒一滴,应该也就死得更加透透的,你说是吧?”
“诶,不对不对!”乔笙摇着头,“他现在若是稍微镇定一些,就该重新倒杯酒,重新来,但他现在也怕了,怕你怨魂复仇,所以只想快点问出委任状的下落,好逃离这里。”
好吧,这恐惧啊,到底是使人脆弱,攻人心防的最好法宝!
那庞老爷转过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这‘雀王开屏图’,四目相对间,他虽看不见我,但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浑浊的苍目里,只有恐惧,没有愧疚。
呵!
人在做天在看,既是害怕,当初又何必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不,天没有在看!
若不是我遇到了锁魂笔,若不是乔笙,恐怕我早被抓回地府,再入轮回,让这帮奸人得逞了……
那庞老爷哆嗦着再次蹲到庞夫人身边,抖着嗓音道,“你快些说出委任状的下落,我给你喂下解药,离开这里,咱们,咱们还是夫妻。你若执意不说……”那庞老爷发了狠,“我就将你留在这里,跟那穷酸作伴!”
“啊——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快说!”
我以为她会说,委任状在哪个房间哪个墙壁哪个暗格里,或者藏在哪个当铺里,或者缝在哪个枕头里,结果她说……
“委任状,在,在芝芝手里!”
芝芝?
那庞老爷这才如大梦初醒了一般,“妈的!严檬骗我!”
不是!
没有骗他!
芝芝根本不在严檬那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庞老爷似是害怕到极点,猛地将手里的酒灌进了庞夫人的嘴里……
先问清楚芝芝在哪儿啊?!
这才是我最在意的问题啊!
我在心里疯狂咆哮着,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那庞老爷甚至连酒都没喂完,酒杯子一甩,夺门而出……
连乔笙也坐在我膝头一动不动了,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怎么办?”我问他。
还没问出芝芝下落呢,好难过啊……
“哎哟——”
不知道哪儿刮来一股子阴风,他这单薄的纸片身体一下被吹翻,在空中连打了几个滚后,直往下落。
我刚准备跳下去接他,结果他自己扑棱着两只纸片手,当翅膀使一般硬是给扑棱上树了,我赶紧接住他,将他放回到膝头。
他埋怨着道,“我说你好歹顾及一下我,别突然一下怨气那么大呀,差点又给你伤了。”
“抱歉抱歉,多有得罪,你没事吧?”
“没事,虽说我现在纸糊的,但好歹也修行几千年了。”
“那就好。哎,我,我一想到芝芝,就控制不住自己,芝芝到底……”在哪儿啊?
真是,还差一步就问出来了!
他也漠漠叹了口气,“总会找到的,现在赶紧准备一下,该签魂契了。”
我看向庞夫人,原本只是双目流血,浑身发紫,再加上原本被庞老爷抽打而狼狈不堪,现在……人已经悄无声息了。
七窍流血,浑身紫变黑,那双还挂着血泪的眼睛,死不瞑目。
难怪那庞老爷跑得跟脚底抹油了似的,就这副鬼样子,别说人,鬼看了都有些恶寒。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看着那庞夫人的魂儿慢慢地从肉身里在爬出来……
我自己死的时候我自己看不到,鸨儿婆被严檬勒死的时候我不忍看,这会儿我算看清楚了,那倒在地上不动的庞夫人,身体里像被人复刻了一样,慢慢地从身躯里爬了出来……
这架势有点眼熟?
就像白天,我跟那张道长打斗,从他那桃木剑里拉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桃木剑一样的架势!
乔笙有些急得催我,“还愣着作甚,快去啊!”
“哦。”我应着,从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进画里。
乔笙看起来有些急,我走得却慢得紧,不是我有意在慢,是她这魂儿啊,跟她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看着瘆得慌。
难怪人家说,人死好歹留个全尸。
这可不得留个全尸吗?不然连魂儿都是残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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