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我俩此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严府完全将乔笙奉若上宾,算成功打入了严府内部。
为‘乔道长’收拾上房、服伺沐浴更衣,再摆酒接风洗尘,酒过三巡后,又与严老爷好好絮叨了一番道法玄机,待夜半三分时,方回到房中。
乔笙将我从纸片里放出来时,只觉天旋地转、飘飘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好像又习惯了那纸片作身躯,虽说单薄了点、脆弱了点,但也总比现在这样——伶俜之魂曝于天地间——要来得有安全感些。
乔笙盘腿而坐,推掌灌气入我的魂魄里……
“现在感觉如何?”
我摆摆手,说不出话来,他刚刚灌了太多过来,我有点受不住。
他又道,“抱歉,让你受罪了,你那时与他缠斗,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但没法子,天都被捅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我又摆摆手,想说没事,我能理解。
他继续道,“你现在魂魄被伤,但无妨,我抽空带你回竹羽轩疗养一番便能恢复。”
我继续摆手,想说不用,你还是把我放纸片里吧,至少有个庇护,这么待在外面我有点怕。
他不解地问,“你一直摆手是何解?”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我不知从哪句说起,他忧虑的眉眼又使我分外感动。
我咧开个笑,鬼使神差道,“你那桃木剑,舞得不如别个好看。”
他愣了一下,随即眉眼一展,刚想说点什么,一道空灵恐怖的声音,盘亘在我们头顶上方几十丈,如群鸦嘶鸣般刺耳,如泰山压顶般沉重:
“混小子,早跟你说过,好好投胎,不要碰他,你偏不听,现在还与这孽障搅合在一起,看来是想永无超脱之日了!”
这声音又尖又沉,矛盾得有点耳熟。
乔笙扬声道,“夜游神大人,他不过是想为自己含冤而死的一生讨个说法,而为了庇护那种残暴不仁的恶棍,还劳您亲自现身,这般凌弱,天理不服吧?”
“凡间自有凡间的秩序,你们两条杂鱼在其中搅浑,肆意扰乱秩序,还敢跟我说不服?找死!”
话落,一道蓝光不知从哪儿斩了下来,劈头盖脸地似要将我斩成两半。
我心中一吓,视野所及之处尽是那片蓝色,一下冻住了。
倏然间,乔笙揽着我腾地跃上了半空,那房子炸没炸我看不真切,毕竟太高了,暗云还在脚下浮动。
乔笙朗声道,“大人,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秩序,就是随便让一个人的毕生心血被掠取,含恨身死还不准伸冤,那这样的秩序不遵守也罢!”
我闻声抬头,又是一吓。
那夜游神大人不过前方数十丈远,仍是那身白衬黑纱长袍,仍是那张笼着团黑雾、晦暗不明的脸,而此时手里多了把长柄战镰,那弯钩样的刃上泛着幽蓝的光。
我恍惚想起,儿时娘亲哄吓我睡觉时,说的是夜游神大人会将不乖乖睡觉的小儿拖走,而不是提走、拎走或锁走、勾走。
再看他手中那把镰刀,这可不就是拖走么!
“因果轮回,岂是你能妄断的!”
那夜游神大人喝声回答的同时,那战镰又斩来数道蓝光。
我本讶异于乔笙这反应和速度了,但那一道道光啊,跟长了眼睛似的,乔笙带着我往哪儿飞,那光便跟着往哪儿撵。
他带着我在这层层暗云里起落、疾飞、翻滚,或与那蓝光竞速、或猛地一迂、或一起一落间躲过了数道蓝光的夹击。
我魂魄被伤,这会儿是怎么都运不出气来,完全将这一口气交在了他手中。
而他引以为傲的三大独门绝技‘藏躲逃’,那‘藏’,我算见识过其精妙绝伦,这‘逃’,今日一见,着实也让人惊叹不已。
千回百转间,不知怎地,那些个娥眉月一样弯弯的蓝光,萦绕在我们上上下下、四面八方,锋利的刃口闪着寒光,像舔舐的火苗一样向我们扑来。
因为无路可逃,乔笙架起了一道屏障抵抗这些个攻击,扬声喊道,“到底是我妄断天机,还是你们徇私舞弊?拿着凡人的一生,为你们的修炼之道铺路,最后又用一碗孟婆水抹平一切,我斗胆请大人按着自己的万年修为,来为这一缕苦苦挣扎的孤魂说一句公道话!”
“自不量力的东西!”
随着这道声音压来,数道寒光蓝刃亦同时压来,顷刻间,将这道屏障绞了个干净。
行至水穷处,柳暗花明时。
乔笙整个身子猛然间迸出无数道黑光,与那蓝刃锋芒相交,黑蓝相抵,这小半块天空像炸出了一片诡异而又绚烂的烟火。
冲出重围时,我才注意到,乔笙手里竟也拿了一把与那夜游神大人手里的、几乎一样的长柄战镰。
唯一不同的是,那战镰的弯刃上闪着黑光。
这宝物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方才那些个黑光就是这镰发出的?
我惊诧不已,那夜游神大人气急败坏。
“无耻小儿,邯郸学步,坏我修为!”
说着,脱手挥舞起那战镰,恍如疾转风车,瞬间风云变色,数道蓝光又从那弯刃上飞驰而来。
乔笙也脱手飞出了手里的黑刃长柄战镰,以攻为守,敌进我进,黑蓝相抵,也不知是蓝染脏了黑,还是黑玷污了蓝,天空是一片诡异的亮光。
我被这亮光刺得越发地发昏,在这一片电花火石的黑光蓝光里,到底是抗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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