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神大震，差点一个站不稳。

他，都说对了。

在小时候，我就知道余光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我是想让余光明帮我把史翠给杀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吗？所以他反过来让我选择的时候，我就很生气，他为什么不帮我去杀了史翠呢？还说这个说那个的，我不想杀人啊。

可是，这是我的事情，小莲花是我的媳妇儿。

话又一说回来，如果余光明叫我去杀人呢？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

我，我不想杀人！我砍断吊着胖大婶那根绳子，那是因为我和小莲花正处于生死关头。

可要是史翠还在一天，那么小莲花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就像余光明说的，史翠不见了，再过几年我娶小莲花；或者是小莲花被史翠杀了，我杀了史翠。

这个问题一直缭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散，因为我知道不做出选择的话迟早会是第二个结果，如果做出了选择，那这个选择就是第一个选择。

来来去去的，想要确保小莲花的安全，那就必须得让史翠不见了。

不见......那就只有让她不见了，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小莲花有事！

可是怎么才能让她不见呢？神不思蜀地吃过晚饭，我拿起了猎刀和匕首就走出了门，小莲花问我去哪里，我说，我去山上，你好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下半夜我就回来了。

余光明听罢，淡淡地说：那就去吧。

现在胖大婶被困住了，山上也再无怪物，就算有那也是我的爷爷，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此行，我有一件事情要做。

一个小以后，我来到秘密基地，胖大婶的那只断手还在洞里，而且还没有腐败的迹象，虽然依旧是恶臭无比。

这我早就想到了，因为这个洞就和地窖差不多，可以储存兽肉干粮很久。

我把断手拿出洞口，挑了一块木头做砧板，就把这只断手的五个指甲都剁离了开来。余光明说过，但凡是被尸类咬伤抓伤的都会中尸毒。

让史翠不见，这其中真正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人是我杀的，如今胖大婶变成怪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史翠中了尸毒，那总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而且吴德做梦都想找到一具走尸，他把史翠给捉了，也就暂时不会上山找我的爷爷了。

胖大婶这只断手的指甲很坚硬，我拿起一枚五公分长的指甲，敲击在猎刀的刀身上，竟然发出了铛铛的声音，而且，还非常的尖锐，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带有弧度的勾子。

处理完了指甲的事后，我又挖了个深坑将这只断手埋下去，又到小溪上洗干净了这五只尸甲和身上的恶臭，才趁着夜色回到了村子里。

我把尸甲用一块布包了起来，放在床底下以后，就想着怎么去利用这些尸甲去让史翠不见了。

不知想了多久，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余光明坐在我的房间里，阴沉着脸皱着眉头。

他一见我醒了，就问：昨晚带了什么回来，马上拿去烧了！

我心里一沉，就问：为什么？

明明是他叫我想方法去对付史翠，他现在又这个反应，着实让我理解不了。

“做什么事，都得有个底线，我从来不会用尸毒去害人，因为我知道这是大忌！”余光明冷冷地看着我，又接着说道：“一旦让你用了一次，那么你就会用第二次，这事没得商量！”

“怎么杀也是杀，为什么就不能用尸毒？”我不甘心地说道，那五枚尸甲，费了我大半个晚上才弄回来的。

“用尸毒杀，如果史翠变成了走尸，那么就会死更多的人，你要破了例，在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的话，迟早会引发一场尸乱，懂吗？”余光明说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这让我感到胆颤心惊，想了想，纵然心里再多的不甘，我还是把床底下的尸甲给拿了出来。

余光明冷哼了一下，站起身又对我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拿着尸甲走了出门。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他说得很有道理，这尸毒要是在外面的镇上，或者是市里面爆发那会死很多的人，后果无法想像。

这是他的底线，我也是一时糊涂了，才想到用这个法子。

小莲花做好了早饭，余光明也没有回来，所以我就和小莲花先吃了，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史翠却又找了上门。

不过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还提了几瓶白酒，和两只活鸡，一只鸭子。

她一看到我，就情不自禁地颤悚一下，她好像很顾忌我的样子，踏着小碎步就进了门。

我想她是不是又打起了什么坏心思，但是看她脸上的神情，好像也不是假的，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走路几乎都走不稳。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居然穿起了一件棉袄。

“唉，小女婿......”

“滚！”我大声地喝了一声。

现在这个时候，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而她却又偏偏出现在我的面前。

“别，别，我有急事要找余先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史翠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她走过去养鸡的角落，把她带来鸡和鸭子都放进了我家的鸡笼，又把白酒放在了桌上。

我很想把这几瓶白酒都扔了的，可是我怕要是扔了，她要是让我赔而我又赔不起的话，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你说吧，这次你又干什么来了，说完了就把你的东西全部拿走！”看着她满脸堆笑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无比恶心，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这次来绝对没有好事情。

“余先生，真的不在？”史翠伸长了脖子，往屋里探了探。

我说不在就不在，说完了你马上滚。

史翠看着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倏地眼前一亮，问：你昨天是去给那个张大虎清尸毒了吧？这么说你也会这个？

“会不会也不关你的事。”我顶撞了她一句，就对小莲花说：“小莲花，你先去把碗洗了吧。”

其实洗碗做菜这些事也没规定是谁做的，有时候我做饭炒菜，有时候余光明也做，但是史翠来了，我必须要盯紧她了，不然她在我眼皮底子下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小莲花一走开，史翠就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她说：听说中了尸毒的人，到最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被马总关上那个女人一样？

她这一开口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这一看，我就看出了一点问题。

史翠的脸色很白，眼眶发黑，眼白边缘红丝密布，印堂还有一股淡淡的青气，而且，今天她看起来，嘴唇很是鲜红欲滴，但我知道她没有涂口红。

这症状......我脱口而出：你中了尸毒，活不长了！

话一出口我又感到无比奇怪，史翠怎么会中了尸毒，我想是想，却还没来得及下手，尸甲就被余光明收去了啊！

中了尸毒的人有什么症状，余光明跟我说过，我又细看了一眼，才终于确认史翠她真的是中了尸毒。

我想她十有八九是做了张大虎的姘头，要不也不会惹上尸毒，一想到这里我就咧了咧嘴，只要余光明不救她，那么史翠就死定了。

从表面上看，她的症状甚至比张大虎的还要明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刚刚感染的和病入膏盲的不同之处。

“啊，小女婿，你真的会治啊？”史翠却欣喜欲狂，她一脸哀求地说道：“昨天......不，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小女婿，这要怎么治，我会全力配合你！”

我笑了，她真的是真心认错吗？她只是怕死而已，如果我治好了她，不出两天又会打起坏心思的。

在小时候余光明跟我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一条蛇快要冻死了，农夫好心，就把它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它，谁知道蛇被救活了以后，反口咬了一口农夫就逃跑了。

不过我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我说：救你不是不行，除非你肯跪下来说一百次你做错了，或许我会考虑救你。

实际上就算她这么做了，我也是不会救她的。

“什么？你竟然让我下跪求饶？”史翠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我学着余光明那一套，说：门在那边，我就不送了。

“别，别，我跪，我跪......”史翠的口吻又软了下来，她强笑着就要跪下。

但我看见了，她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等等！阿一，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传来，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余光明回来了，我有点心虚，也当即就站了起身。

余光明走到我们面前，瞪了我一眼，说：马上把我的药箱子拿过来！

我不甘心地低下头，转身走回他房间，在拿起药箱子的当下，我几乎忍不住要把这药箱子砸了，为什么余光明要救史翠？难道他不知道我想让她死吗？

把药箱子递给了余光明之后，我一声不出，只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史翠，在这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似乎要堪比毒蛇的双眸。

余光明问：伤口在哪里？

史翠感恩戴德以后，当即就转过了身，她捋起头发，说：就在脖子上。

我放眼看去，果然，她的后颈上，又一粒很不起眼的小黑点，而四周着弥漫着网状的蜘蛛丝。

余光明也没问她是怎么弄的，给她敷糯米和放血之后，就给了她一颗朱砂丹。

等她走了出门，我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问余光明：为什么？

我这个为什么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为什么不让史翠向我下跪，为什么要救活她，还有，为什么要呵斥我。

谁知余光明只是淡淡一笑，他转过身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她不配。你想损她尊严，但我可以老实告诉你，那种人毫无尊严可言，为了保命你叫她吃屎她也干了。

“可是，你把她救活了啊！”我满脸不忿地说道。

“活？或许接下来她会生不如死......”余光明拍了拍我肩膀，就转身走了回房：“总之，她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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