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看出了我的异常,就弯下身帮我擦着眼泪,问道:“阿一,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我慌乱地摇摇头,随即又低了下来,说道:“我,想爷爷了。”
不是我不想说出来,而是我自己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又要如何说起呢?再说了,朱有才对我说过的话,已经使我对余光明和胖大婶他们,产生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然我很感激余光明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为什么要帮我,把偷藏老鼠药的事隐瞒下来?
要知道每个大人,都不允许小孩子犯错误的,尤其是......
今天晚上,他们要帮朱有才招魂。
我哪怕是再懵懂,也清楚要是真让朱有才回魂了,我的下场一定好不了哪里去,或许我会被送去挨枪子,或许会更直接点,王超和房建业当场就把我给撕了。
在恐惧的刺激之下,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不能让他们把朱有才的魂给招回来。
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只被红布包着的小瓶子,而那只小瓶子现在就挂在了正厅的墙壁上,据说,那是朱有才的一截没烧化的骨头,招魂必须要用到的,要是不见的话麻烦就大了。
我想,那截骨头如果不见了,朱有才是不是就不能被招魂了?
余光明他们每天都那么匆忙,在家的时间少,不过,由于今晚要帮朱有才招魂,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就歇下睡觉了。
我陪小莲花玩了一会儿,就躺在床上装睡,等房建业在偏屋传来了鼻鼾声,我才悄悄地起来,走过去正厅,将装着朱有才的骨头的那个小瓶子拿了下来。
然后我跑出去,把那个小瓶子扔进了茅坑里。
村子里总共有四个茅坑,每个茅坑分隔开三个小间,因此可以一次蹲三个人,村里的大人们都会上那便便。而小便的话,就在自家的尿桶上。
为什么不把茅坑建在自己家里,那是因为太臭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村子太穷。有本事建一个茅坑,还不如建一个来放杂物的。
做完了这一切,我重新躺回了床上,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这样子,朱有才就不能被招魂了。
谁都没有发现我做的小动作,总之我是打死都不能承认就对了,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呢?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翻天了的模样,余光明和胖大婶,王超,房建业四人,正一声不吭地坐在桌子旁,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我不敢出去,而是继续躺在床上装睡,留意着正厅众人的反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王超发话了:“二师弟招魂用的骨头不见了,我怀疑真凶就在咱们之间,除非杀害二师弟的人是这个村子里的某个村民,而他也是个阴阳先生,如此才能说得通。”
胖大婶附和道:“大师兄说得对,不过我认为大师兄提到的第二点不太可能,如果村子里真的有其他的阴阳先生的话,我不相信咱们都察觉不了。”
“那么,只能在我们这四个当中了。”余光明也说道。
又是沉默了半响,王超才道:“我和小师弟睡在一个房间,不过三师弟的鼻鼾声很大,所以都可以排除出去,师妹,午睡的时候你在哪里?”
“哼,怎么?当时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步都没出过来!”胖大婶冷哼了一声,又继续地道:“别忘了二师弟被毒死的那天,我出外赶集了,而老鼠药就下在鸡汤里,难道他杀了一只被老鼠药毒死的鸡炖汤喝了?还是说,我还怕二师弟的鬼魂指认我?”
“在我们之间,凶手不可能有两个人,不然里应外合,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再说我们师兄弟之间也没那么大的仇。”房建业总结道。
正厅再次陷入了沉寂,良久,胖大婶才说道:“我看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如今二师弟的骨头不见了,也就是说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大师兄,你还不如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招魂仪式继续进行,万一凶手不在我们之间,想必他不会坐得住的。”王超眉头紧皱,拿起水烟筒和烟袋就吞云吐雾起来。
看他们都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我也从装睡中醒了,顺便叫醒了小莲花,两人就在走到院子打玩起了小游戏。
傍晚时分的时候,胖大婶出了去,不过很快她就阴沉着脸走了回来,让我心惊肉跳的是,她手里正拿着一条长长的小棍子,而棍子的一头,正挑着一只小红布包。
那不是装着朱有才骨头的小红布包吗?
“师兄师弟,你们都出来看看!”胖大婶气氛地喝了一声。
余光明,王超,还有房建业走了出来,一看到胖大婶用小木棍挑着的小红布包,顿时就大惊失色,王超沉沉说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茅坑方便,就看到了这个,到底是谁那么恶毒,把二师兄的骨头扔进了茅坑里?”胖大婶冷笑不已,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游移不定。
“咱们一直都没出去过,肯定是有人趁着咱们睡着的时候进来了,师妹你别乱想伤了和气。”房建业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倏地就转过头,看着我缓缓地说道:“阿一,你过来!”
我正在提心吊胆,突如其来地被房建业一叫,我顿时被吓得退了几步,手脚都打着啰嗦。
这时王超看出了我的异常,说道:“阿一,你在怕什么?”
“死人......骨,骨!”我巍巍颤颤地抬起手,指着胖大婶挑着的小红布包,一时之间冷汗淋漓。
此时我心里想的是: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发现我做的事了!
“师兄,别吓坏了孩子。”余光明对着我打了个眼色,对我说道:“阿一,没你的事,先回房。”
我倒是想走呀,可是双脚好像动不了了,似乎不长在我身上一样,我尝试了几次都是这样,也只能继续在原地站着了。
等他们的目光都从我身上转移,我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难怪爷爷总对我说别做亏心事,不然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小莲花也被吓得够呛,我知道她想的和我差不多,因为在那天晚上,她也看到了朱有才说是我杀的他。
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小声哀求道:阿一,阿一,咱们快回房里去吧。
回去?我也想回,可是我的双脚都不能动了呀。而且朱有才的骨头又被胖大婶给找回了,这下要怎么办好呢?我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扔远一点,就算是加上一颗石头,也肯定沉下去了。
“小莲花,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我要,看,看看。”
我说话都不利索了,但是双眼依旧看向那只小红布包,仿佛在下一刻,朱有才的鬼魂就会从里面蹦出来,指着我说是我杀的他。
然而朱有才的鬼魂并没有蹦出来,不过王超却提议把朱有才的骨头请出来洗干净。
房建业也不怕脏,更不怕臭味熏天,他悲恸地接过小红布包,然后缓缓地解开拴在小红布包的结。
陡然,他们四人异口同声地惊叫:“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小心脏又是一抽,要不是小莲花抓着我胳膊,估计这一下我会站不稳栽倒在地上。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但是我又觉得无比纳闷了。
因为王超激动得大喝了一声:“二师弟的骨头呢?怎么不见了!”
朱有才的骨头,不是装在那只红布包里面吗?我是拿去扔茅坑了的,可是我并没有把骨头拿出来啊?纵然我脑袋里装着无数个问号,却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师兄,你先别激动,咱们好好想想,恐怕在这红布包里动手脚的人,极有可能不止一个。”房建业一把按住了王超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你的意思是?”
王超似乎并没介意,房建业的双手刚刚碰过那只从茅坑里捞出来的小红布包。他双眼赤红却带着疑惑,就这么看着房建业。就算是我这个小屁孩,都能看得出来,王超似乎很听房建业的话。
“你们想想,既然对方想要偷梁换柱,那为什么还要把装着二师兄尸骨的红布包扔进茅坑?我想来想去,应该是有人先偷梁换柱,其后另外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盗走了红布包,最后扔在茅坑里面。”房建业沉吟了一下,又不解地说道:“但这么说来,好像也有不对的地方......”
“什么地方?”胖大婶也问道。
我只觉得冷汗又嗖嗖嗖地狂冒了出来,想不到房建业长得胖胖的,人看上去也老实,怎么就那么聪明呢?他说的我都似懂非懂,不过他再说下去的话,会不会就想到是我把小红布包给扔进茅坑里了?
哪怕是人贩子的鬼魂找上门,我都没今晚这般恐惧,一来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二来,如果房建业说得都是对的,那么说我做的小手脚是不是都被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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