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路人渐渐散去,我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走几步,鞋底像是踩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一下子把脚硌的生疼。
这一天也特么够倒霉的了,连走个路都这么悲催,顿时怒火中烧,抬脚就要把一肚子的憋屈发泄到那石头上面,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突然发现脚下踩着的是一个环形的东西,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翠绿的玉镯。
这一定是谁不小心弄掉的,我往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
虽然我对玉石的质地不是很懂,但这个镯子看上去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摸着光滑细腻、水润丰韵,绝对不会是便宜货,心里暗自窃喜,当真让我捡着宝了。
然而,没一会儿手心里就感到了一股钻心的刺痛,镯子上像是长出了一道道细小的绒刺,狠狠的扎在我的皮肤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凑近一看,依旧美玉无瑕,手心的疼痛也转瞬即逝。
真是怪了,我犹豫了一番,没再多想,直接把它揣到了兜里,决定明天找一家私人的玉器店把它给处理了,正好贴补一下我的生活费。
按理说我一个送外卖的,对城里的大街小巷是最熟悉不过了,可眼下这条回去的路我是越走越觉得陌生,四周昏黄暗淡,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人,空气里透着压抑,让我有些晕头转向。
天色越来越暗,还刮着阵阵的阴风。
“咚!咚!咚!咚!~”
夜色中传来了一阵一阵沉闷的声响,随着声音的方向,我看到路对面的巷子口,有个人蹲在地上敲敲打打,我决定走过去向他问问路。
街上安静的有些可怕,完全没有市区该有的喧嚣,几盏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着,不时的还发出“兹兹”的声音,随时有可能熄灭。
阴暗的巷子口,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机械般的往一块黑漆漆的木板上钉着钉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的黑色礼帽,身上穿着一套皱巴巴的军绿色西装,加上脖子上系的那条鲜红领带,看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打扰一下,庙子胡同怎么走?”
那人微微抬起头,面如死灰,一对突起的眼珠子往左右两侧动了动,看上去就像塞在眼眶里一般,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他没有说话,伸出干瘪的手指指了指身后,看着那条阴森森的巷子,我心里一紧,这个地方通往哪里我完全没有一点概念,也罢,现在也只能走进去看看,希望穿过去之后能找到熟悉的路。
“咚!咚!咚!咚!”他又开始往木板上钉钉子了。
按理说夜晚的气温的确会比白天低一些,可不至于温差这么大,刚一往里走,就觉得冰冷刺骨,像是到了冰窖。
巷子里连个灯也没有,好在月光还能透进来一些,不算太黑。
隐约看到两侧坐落着一些破旧的平房,房顶铺的还是那种老式黑瓦,门窗早已残败不堪,冷风嗖嗖的往里灌,似乎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
“叮铃铃,叮铃铃!”
前面像是有自行车骑过来了。
“报纸…今天的报纸…”
我一脸茫然,怪了,这年头怎么还有人骑车卖报。
自行车的铃铛声和扯着嗓子的叫卖声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的,我看到一个人影浮现在前面的拐角处,直到完全出现我眼前。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大晚上的这个卖报纸的居然还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而且脚下骑的还是那种前面带杠的老式二八自行车,车子两边挂着投递用的那种亚麻布袋,袋子里装着一叠一叠崭新的报纸。
“啪!”
一份报纸从袋子里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墙角处。
我连忙喊道:“喂,你的东西掉了。”
那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依旧打着自行车的铃铛,扯着嗓子叫卖。
“报纸…今天的报纸…”
声音渐渐远去,看着留在地上的那份报纸,总感觉有些蹊跷。
就在我正想走过去把它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的拍了下我的肩膀,顿时把我吓的打了一个激灵。
那个着装怪异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还掂着那把锤子,一脸死气沉沉的盯着我,我心里一惊,他要干什么。
“帮…个…忙。”声音嘶哑,听上去没有一点儿活气。
“什…什么事?”我吓的竟有些语无伦次。
“钉…子…不…够…了,还…有…一…包…放…在…箱…子…里,我…够…不…到”他一字一句的蠕动着嘴唇,露出了一口臭烘烘的烂牙,熏得我一阵恶心。
没等我答应,怪男摸了摸帽子,一步一步的往里面的平房走去。
够不到?放在箱子里怎么会够不到?
我本想拒绝,可他已经在前面带路,一时好奇我还是跟了过去,更何况刚才他也为我指了路,总觉得不回敬一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过去之后我就后悔了,房门敞开着,月光勉强能照到门口,屋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地上湿漉漉的,就像刚下过雨一样。
怪男低着头站在门外,始终没有进来,好像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弄的我心里一阵憋屈,真特么不该陪他过来。
房间不大,温度明显比外面更低,隐约看到角落里摆着一个黑漆漆的大箱子,应该就是放钉子的地方,只是怎么看就觉得这个箱子有些别扭,我回过头沉声问道:“是那里面吗?”
他象征似的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快步走了过去,只想拿给他之后赶紧离开。
郁闷的是当我靠近了之后才发现,由于箱子摆在死角,里面没有一点儿光线,根本看不到钉子放在哪儿。
我只好从裤兜里把手机给掏了出来,然而当电筒的光照到箱子里的时候,我简直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我看到那箱子里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穿着军绿色西装的男人!
而之前在门口的那位,消失了……
“啊!”
我一声惨叫,手一松,手机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人的脑门上,就在这时,他那对突起的眼珠子咕噜一下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留下了两个黑乎乎的血窟窿,鲜血瞬间把脖子上的领带染的通红。
“鬼呀!”
我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一口气跑回了巷子里,然而,当我气喘吁吁的捂着心口的时候,又被惊出一身冷汗。
“咚!咚!咚!咚!~”那种钉木板的沉闷声再次传了过来。
等会儿!我脑子里突然滑过一道闪电,木板?箱子?
天哪,我恍然大悟,头皮一阵发麻,难怪一开始会觉得别扭,现在才明白过来,那黑漆漆的哪是什么箱子,而是死人睡的棺材!他一直在钉的那东西,是盖在上面的棺材板儿!
这一想,我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巷子的那个入口我是不敢再回去了,左右两边的房子也处处透着古怪,真要过去的话,没准还有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加上手机还落在那口棺材里,现在完全就是与外界隔绝,看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去找找出口。
那份报纸还静静的躺在地上,我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它,脚步越走越快,脑子里全是阴魂不散的敲打声,整条巷子空荡荡的,再没遇到一个人,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出口,然而,几分钟之后,那份报纸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还落在那个墙角处,我心有不甘的又绕了几次,结果,每一次都重新回到了起点,不仅如此,我还发现,绕了这么久,巷子那个入口,也没再碰到……
我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怦怦直跳,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嗖嗖”一阵阴风吹过,报纸哗哗作响。
我忐忑不安的把它捡了起来,惊魂未定,然而第一条新闻就看的我心惊肉跳。
“《哈尔滨亚麻厂粉尘大爆炸后续跟进报道》该厂3月15日发生了特大事故,导致多人死伤,该事件……”
整整一页版面全是这条消息,更附了一些现场惨烈的照片,奇怪的是这新闻我之前怎么都没听到过。
“《英渡轮“自由企业先驱”号倾覆184人丧生》比利时港口泽布腊赫附近发生了英吉利海峡航行史上在和平时期所发生的最大惨剧之一,一条载运着500多人的渡轮倾翻在海水中……”
这条新闻我粗略的扫了一眼就跳过了,可当我看到下一条内容时,顿时呆若木鸡。
“《世界人口即将达到50亿》!”
50亿?天哪!这到底是哪天的报纸?
我惶恐不安的瞟了一眼抬头上的一行小字,这一下让我彻底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直戳头顶!
1987年4月5日星期日丁卯年三月初八清明。
广告是本站能长期运行的根本,关闭广告之前,请点一次广告。完整阅读要请进入笑_#佳%人_小-説。 ,阅读前需关闭广告拦截及退出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