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蓉的神情变得怪异之极,似乎在权衡要不要说出来,待看到陈颠迫切的目光时,她终于缓缓开了口:“我曾在一本历史古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则故事,说的便是以活人来祭奠死人的一种方式,当然,这种方式在现代人看来,实在愚昧的可笑,但在古时候,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古代人认为,人死之后,精神犹存,魂魄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能感受到我们这个世界的种种悲欢离合,古代的一些王公贵族,将相爵侯,尤其是以皇帝为首,他们规定,自他们下葬之日起,他们的守陵人,要每隔多少个年头,就要以活人来祭祀他们的灵魂,这样才得以让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维护他们的统治。”
“无论是秦皇陵的兵马俑,抑或是幼童祭祀河神,这种仪式,性质都是大同小异,古代皇帝死的时候,多数后宫嫔妃都要殉葬陪死,这种封建习俗,直至清朝覆灭后才消亡。”
陈颠听到这里,长舒了口气,他沉吟了半响,淡淡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他的目光望向那刀削也似的峭壁,峭壁上若隐若现的游龙鲜活形象,似是象征着那些权贵当时的权势地位该是如何的鼎盛,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大溪村的人,应该就是一些守陵人。”
容蓉并未显得太过吃惊,这个念头其实早已徘徊在她心头许久,这时听陈颠说出来,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祖祖辈辈隐居避世生活在这里,其实就很明显了,在古代,但凡大墓,必有守陵人,而我们身前的这块鬼斧神工的峭壁,必然是当时那些修建陵墓的人遗留下来的。”她转着眸子,继续道:“村中的那些老人,到了一定年岁,便会依照祖训,前去陵寝中安死,以慰藉墓主人的在天之灵。”
“但是为什么齐老三的母亲?”陈颠问出心底的疑惑。
容蓉叹道:“她患有恶疾,通常患有恶疾的人,被视为不祥的人,这种不祥的人,是不能被作为祭祀用品的。”
陈颠恍然大悟,他哦了一声,心中一股同情之感油然而生,旋即摇头苦笑道:“看来患有恶疾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
容蓉道:“现在我们弄清楚了为什么整个大溪村都没有老人的原因,也大概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一些守陵人,守陵人的主要责任,便是防止外人来盗掘陵墓,难道赵律师的死?”她目中萦绕困惑,望向陈颠。
陈颠摆了摆手,肯定的说道:“赵律师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盗掘墓葬没有兴趣,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
容蓉嗯了一声,下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当年季明诚先生来到这里的目的呢?”
经容蓉一提醒,陈颠也想到了季明诚,二十年前的季明诚曾光顾此处,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来的这里?这里本就是荒山野岭,荒凉至极,寻常人绝难以寻找到这里,难道是误打误撞?这种可能性似乎又微乎其微。
陈颠陷入沉思,他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尽数回忆了一遍,又沉想了好久,似乎觉得有了些眉目,他一拍头,叫道:“一定与八吉祥有关,还记得当时季明诚对马迹撒的那个谎吗?他手中明明握有的是佛八吉祥中的宝瓶,却欺骗马迹说他手中的是海螺,这个谎言不被拆穿的前提就是,他知道海螺的下落,而他在临死前,留给我们的信息便是这个大溪村。”
“海螺就在大溪村中。”陈颠和容蓉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陈颠兴奋之极,他搓着手,来回走动着,“不但如此,我觉得他一定见过或者是知道海螺的下落,而且,这其中的关键,必然和他口中的那个叫做芳芳的女子有关。”
容蓉皱眉道:“可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否认有一个叫做芳芳的女子存在过。”
陈颠道:“如果让你选择,在季明诚和大溪村的人之间,谁说的是真话,你会选择相信谁?”
容蓉愣了一愣,旋即说道:“我相信一个人临死前不会说假话。”
她的话已很明显,他选择相信季明诚,选择相信那个芳芳的女子,一定是大溪村的人。
陈颠道:“那么说假话的便是大溪村的那些人了。”
容蓉依旧皱着眉头,喃喃的摇着头,似乎有些不理解,“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陈颠掐着眉心,低眉想了想,才开口道:“除非一种可能性。”
容蓉好奇道:“哪一种?”
陈颠笑道:“那就是大溪村的人没有说谎,但芳芳又的确是大溪村的人。”
这句话让容蓉听来,实在有些云里雾里,一时搞不清陈颠话中的深意。
陈颠笑道:“因为他们并没有见过芳芳,自然也就没有说谎了。”
容蓉愈发困惑,她瞪大了眼睛,对陈颠说道:“我还是听不明白呀,如果芳芳生活在大溪村,那些村民怎么会没有见过她?村子又不大的。”
陈颠依旧微笑着,他朝着四下摊了摊手,笑道:“大溪村很大的,季明诚口中的大溪村,泛指的范围,如果不仅仅是局限在那个只有六户的村子里呢?”
容蓉恍悟,她讶异道:“你是说,芳芳只是生活在大溪村的附近,但并不是生活在村子里?”
陈颠笑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样推断,就能说的通了。”
容蓉道:“既然芳芳与大溪村无关,我们来这一趟,似乎找错了方向。”
陈颠道:“方向没有错。”
容蓉不解道:“嗯?”
陈颠道:“记不记得那块腰牌?”
容蓉道:“你是说季明诚藏在阁楼间的那块特殊的腰牌?”
陈颠道:“嗯,就是那块腰牌,当时赵律师找到我,说出了季明诚遗嘱的事,我当时就将腰牌给了他,先前我一直搞不清楚那块腰牌究竟是什么东西,刚才听你一说守陵人,我才隐约觉得,那块腰牌,极有可能就是守陵人的身份的一种象征,类似于身份证性质的一种标识。”
“季明诚嘱咐赵大律师,要拿着那块腰牌来找芳芳,那就说明,芳芳一定认得那块腰牌。”
容蓉脱口道:“芳芳也是守陵人,那块腰牌,极有可能是季明诚从他手中得到的。”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问道:“如果芳芳一家也是守陵人,何以村子里的人并没有见过她呢?奇怪,奇怪。”
陈颠笑了笑,说道:“南京在过去有个民谣,听说过没有?”
容蓉疑惑道:“民谣?”
“南京有三怪,龙潭的姑娘像老太,萝卜当作小菜卖,十三个城门抬棺材。”陈颠朗朗上口,对于民间流传的诸多古怪至极的民谣,他先前多有研究。
容蓉听入耳中,略一思索,便听出其中关键所在,她说道:“十三个城门抬棺材,说的是明太祖朱元璋下葬时的情形。”
陈颠挂着一丝欣赏之意,笑道:“不亏是历史学的高材生,明太祖安稳躺在明孝陵里面呢,我这里指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数字。”
容蓉道:“十三?”
陈颠道:“十三这个数字极为特别,中国古往今来,历代帝王,都以十三这个数字为尊,象征着帝王的权利,非但如此,在佛教中十三这个数字也是极为的尊贵的,布达拉宫十三层,天宁佛塔十三层,种种例子,举不胜举,如果这里是一座帝王冢的话,守陵人极有可能是十三人,如果延续至今,应该是十三户,但整个大溪村,到了如今,却只有六户人家,那其余七户守陵人去了哪里?”
“如果芳芳并不是此时大溪村六户中的人,而是那消失不见,另外七户守陵人中的人,那么大溪村中没有人认识她,但她拥有那块腰牌,又的的确确是守陵人的身份,这个问题,就可以完全解释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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