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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清水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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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4-02-03 20: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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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峰之上,粉玉兰开了满树。

隔着窗棱望去,好似满枝展翅欲飞的小粉白鸽。

花又青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恍然间察觉,上一次,她如此叩地,是求叶靖鹰救傅惊尘和金开野两人。

如今她再度叩首,是求叶靖鹰从傅惊尘手中救她。

叶靖鹰放下手中的白瓷瓶,看她,忽猛然将手里的瓶子丢出去,砸到她衣角上,噼噼啪啪哩啦啦,碎做好几片,滚落在地。

花又青俯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王不留终于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恰好听到她那句话。

他懵了,只当叶靖鹰要杀人,撩起袍子跑进来,一不留心,被花枝勾散了头发,满头银白的发凌乱垂下,他一眼看到地上跪着的花又青。

二话不说,王不留直挺挺跪下,哀求:“宗主,无论青青她是犯了多大的错,可她人是好的啊。就算是杀了人,也必然是不小心的……求求您看在我和青青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她这一条贱命吧。”

叶靖鹰气得把手中一截鲜生姜丢他脸上,怒骂:“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王不留哀求:“我不,您先说,您不杀青青,我就出去。”

叶靖鹰说:“我不杀她,蠢货!蠢货!满屋子都是蠢货!滚!”

王不留终于悻悻然地离开,却在即将跨过门槛时又被叫住。

叶靖鹰说:“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

王不留说好,依依不舍看一眼花又青,这才出去了。

虽无血缘,他和花又青,倒更像双胞的孩子。

待人离开后,叶靖鹰又加一隔离咒,将这整个房间罩住,和外界隔离。

外面的人绝看不到、亦听不到这里的丝毫声音。

布满皱纹的手压着木制药柜,一口气顺不上来,一时间,叶靖鹰竟不知该如何谴责地上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孩子。

花又青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无论是裙角被瓷杯砸,亦或者刚才王不留为她同叶靖鹰争执……她都不曾开口,说过哪怕一句话,成了一个负荆请罪的雕塑。

“糊涂啊糊涂,你当真是糊涂!”叶靖鹰气得胡子发抖,“以你的资质,若是

当初不能进玄鸮门,再等上十二年,也能进来——你为什么要骗傅惊尘?你觉得做他妹妹很好?”

冰凉的地面硌着她的额头,花又青认真说:“爷爷,我知道错了。”

“用得到我时就叫爷爷,不用时就冷冰冰地喊我叶宗主,”叶靖鹰冷哼,“我不敢留你,你自己作死,如今神仙也救不了你。”

花又青抬头,望向叶靖鹰,泪水唰地落下:“爷爷当真不要我了么?”

叶靖鹰别过脸,一双手烦躁地放入袖中,又烦躁地取出。

“谁说不要你了?”他提高声音,越往下,声音反倒降了,“青青,你太聪明,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眼子,骗得你哥哥和老朽团团转……好好想想你自己做过的这些事。”

“我只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罢了,人人都觉小孩子不会说谎,我才得以蒙混到现在,”花又青哽咽,“我知道爷爷早就猜出来了,爷爷才是真正的神机妙算,早早看穿了我这拙劣的谎言,甚至都猜到了我跟傅惊尘进来,是想入玄鸮门……我早闻玄鸮门中能人异士颇多,对这里心驰神往,却知我过不了试炼,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叶靖鹰不说话。

“幸好苍白垂怜,让我拜入您老的门下,我才得以接受您的悉心教导和照顾,”花又青说“……这么长时间来,您一直没有同傅惊尘讲,那必定是疼我的。”

她不擦泪,只让满眼的泪珠儿哗哗啦啦地流下:“我不想死,不想离开爷爷,求求爷爷再帮帮我。”

话音未落,又是一头拜倒,哽咽不止:“求求您了。”

叶靖鹰板着一张脸,低头摆弄那些白瓷瓶,无论试过多少次,结果都是同样。

两人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傅惊尘养了这么久的“妹妹”,不过是个假的,冒充的。

这个结果,若是被傅惊尘知道了……

叶靖鹰心惊肉跳,低头看俯在地上的花又青。

她日常训练强度大,又总是往来药峰和外山之间,和王不留一样,吃得多,全长在个子、及日常消耗掉了,身上长不了几两肉。

和小时候比,也胖不上多少。

盘中迎春花嫩黄,几点花蕊散漫落在瓷盘心。

叶靖

鹰的背第一次塌下去,慢慢转过身,问:“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花又青又是深深一拜,只这一次,她的头没有磕在地上——叶靖鹰抬手,捂住她的额头,她稳稳地磕到了对方的手掌心。

“爷爷,”花又青问,“您有没有那种,能瞒得过玄门中人、让我看起来已经完全死掉的药物?”

“糊涂!有什么鸟用?”叶靖鹰冷哼一声,“你也知我们身处玄门,你当傅惊尘是普通人?假死药就能蒙混了他?”

“普通的假死药肯定不行,可您是叶宗主,”花又青说,“您一定有办法。”

“都什么时候了?还改不了这油嘴滑舌的毛病。拍我马屁有用吗?”叶靖鹰恨铁不成钢,倒是没有方才那厉声疾色,骂完后,神色竟缓和了,他说,“有倒是有……但我想,应当不至于到这一步。”

花又青想到了那夜银杏叶下,傅惊尘同她说的那些话。

他当真将她视作亲妹妹。

没能成功从火海中救出傅青青,是傅惊尘的一个心结。他无意间提到过,说他天生孤命,而“还活着”的妹妹傅青青,是他的希望——

又清醒地自知作恶多端,悖逆天道,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傅惊尘几乎是殚精竭虑地为“傅青青”谋划生路……

若是被他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利用,虚妄。

她当如何?

花又青能想到的最佳后果,便是无痛死掉,脱离幻境。

慢了,则是场折磨。

他那个性格,比任何人都知道,活着才是长久的搓磨,未必会肯给她个痛快。死亡都不是惩罚,像一种奖赏。

以上这些,在步入幻境前,花又青已然料到了。

正如傅惊尘那日说——

「因我能承担得住谎言被戳穿的代价,你呢,青青?」

花又青一直都可以回答。

「我也承担得起。」

在入幻境之前,她已经做好觉悟。

纵使粉身碎骨,纵使生不如死。

每次杀人前,都有着被杀死的觉悟;说谎前,也做好承担谎言被戳穿的后果。

她早已为此做好准备。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是——爱是理智外不期而遇的变故。

唯独不曾想过对他动心,这是她道心不稳的罪过。

花又青轻声:“会的。”

她了解傅惊尘。

“若……当真有那一日,我身有不测,落入傅惊尘手中,求死不得,”花又青恳请叶靖鹰,“爷爷,请您帮我——请您亲手杀了我。”

叶靖鹰一愣,深深看她。

他嘴唇动了动,大约是想到什么,拉下脸,说:“……你莫学人间那些迂腐气息,别太把自尊和所谓贞,洁当回事。你很聪明,又有天分,莫冲动做傻事……傅惊尘那边,我能帮你瞒着些。他不是那种人,即使真的迁怒你,必然也不会折辱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几十年不曾干过哄小姑娘的事了,叶靖鹰每一个字都艰难。

花又青用手背擦泪,笑着说:“方才爷爷还讲,我自己作死,神仙也救不了我。”

“你啊你!”叶靖鹰板脸,说,“你看看你,说你笨吧,你还总是在这些事情上聪明;说你聪明吧,你又干些蠢事……罢了,罢了。”

他说:“我现如今都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傅惊尘是个大祸害,你是个小祸害,你起码得活个千百来年。”

“别搞什么寻死觅活的事,”叶靖鹰又斥责她的念头,“我是老了,还没老到连个女娃子都护不住的地步!傅惊尘想杀你?他倒还没那个本事。药等会儿给你,我现在还有件东西——”

花又青仰脸。

叶靖鹰将一个莹润光泽的东西放在她手掌心。

花又青怔住。

凤凰玉佩!!

那竟然是傅青青的真正凤凰玉佩!

“十四年前,我四方游历,瞧见一个女子在收敛一个小姑娘的尸体,那女子名义上的师傅和我是旧时朋友,我同她聊了几句,趁其不备,将这块难得的玉换走,先前一直埋在内山中,研究它的效力……”叶靖鹰说到这里,看花又青,“你这是什么表情?”

花又青小声:“您确定真是朋友的徒弟吗?”

“别打岔,”叶靖鹰瞪她,“之前看你有一块相同的,我就

觉得奇怪了……没想到还真是,哼哼。”

他问花又青:“说说看吧,怎么意识到傅惊尘那小子开始怀疑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划痕。

她同傅惊尘最后一次见面,察觉到他一直在抚摸那块凤凰玉佩。

蛇佩是岫玉,同温白玉相比,在岫玉上留下划痕已然艰难;在佩戴的这些时日中,蛇佩已然有了多处划痕,但那凤凰玉佩,光滑细腻到几乎没有什么划过的痕迹。

这不符合常理。

清水派外,雨雾缭绕。

山苍翠,天地茫茫大雾至。

展林骑着牛,哼着山歌,黄牛背上,满载着一整个门派的补给物资。

自从大师姐温华君受伤归来后,就多有人窥伺门派。

有了先前几次被侵略的经验,这一次,大师姐当机立断,用上了昔日定清师尊留下的密咒,以四人血做引,才将整个清水派妥帖地隐藏。

隐藏归隐藏,日常生活所需却是断不了的。

晋翠山产出能力有限,不能自给自足,只能勉强吃饱,却不能□□,许多东西,仍旧需要下山采买。

小六师妹花又青已经馋得嗷嗷叫了,夜晚眼珠子都要发红,半夜说梦话都是菱角糕、烤栗子鹅、桂花糖、蒸栗粉糕、桃花烧卖、果馅椒盐酥饼……和她睡一块儿的七师妹孟神爱哇哇大哭,抽噎着说六师姐饿急眼了,晚上咬她的手,可能想把她整个人都吃掉。

展林没有那么多钱,他熬夜点灯,绞尽脑汁地多写了东西,终于省出些零花钱,再加上二师兄绣的那些香囊,一并卖掉,凑一起,努努力,能给几个馋嘴的小师弟师妹们多添些吃食。

除此之外,还有大师姐养心肺的药材;二师兄的里衣——他本来有一套新的,但花又青忽然来了癸水,二师兄便拿将自己的衣服裁下,熬夜给她缝了月事带;三师姐要的面粉;五师妹的发带……

一一细数完毕,展林摸了摸衣服上的补丁,心满意足。

至于他的衣服么,要二师兄帮忙缝缝补补好了,反正不需要外出见客,也不必穿什么新衣服。

进了清水派,拴好黄牛,展林叫了几声师兄。

方回燕同他一起搬那些粮油米面,三师姐楚吟

歌则是拿了糕点,去给师妹们分一分。

展林问:“还在睡?”

“都肚子不舒服呢,”楚吟歌摇头,叹气,“真是巧了。”

真是巧了。

同一天,五师妹季从仪、小六花又青,还有孟神爱,三个师妹同天来癸水,现在病恹恹地躺在一起。

展林翻了翻,翻出一小包黑糖,递给楚吟歌,让她去给几个师妹冲水喝。

楚吟歌皱眉:“你一直熬夜,肝不好,我给你开黑糖的方子,是要你喝,温肝益气……”

“你不也贫血么?还不是照样把补品留给师妹吃?”展林笑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师妹难受吧?”

楚吟歌叹口气,勉强接下那包黑糖:“那也用不了如此——”

话音未落,她一手抱黑糖,另一只袖中出橙色长绸,直直向展林背后而去:“什么人?”

展林愣神。

他回头,脸色一变。

只见身后五步远的位置,竟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

身形稍宽壮些的那个男子,此刻已然被楚吟歌的长绸牢牢困住,纹丝不动,憋的满脸红;而在他身侧,则站着一丰神俊朗的男人,身着黑衣,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乍一看,眉眼同花又青竟有几分相似——

片刻后,展林认出来了:“六年前,永安城外,我们曾见过!”

“正是,”傅惊尘温和一笑,拱手行礼,“这么多年,不知公子生活如何?”

展林不好意思地笑:“挺好的,多谢挂怀,只是当初逃命要紧,不得以,才窃取了公子的枣红马……对了,还有当初令妹所赠的灰鼠皮斗篷,我们小六师妹非常喜欢。”

傅惊尘微笑:“事从权宜,况且一匹枣红马值不了几个钱,它能帮公子脱困,是它的福气。”

楚吟歌警惕:“你们有什么目的?”

展林一拍脑袋,哎呦一声:“是啊,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傅惊尘温声:“我妹妹青青年岁渐长,多有不驯,我同她吵了一场,她竟离家出走,不知音讯……你也知,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懂些玄术,不想让我寻到她,离开前竟抹掉了家中所有她的气息……唉,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公子

求助。”

展林惊喜:“令妹芳名青青?巧了,我小六师妹——也就是当初接受灰鼠皮赠衣的师妹,也叫青青。”

傅惊尘含笑:“不知是哪个倾?”

“哎呀哎呀哎呀,”展林热络地招呼他们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进来吧,在外面说话做什么?进来进来,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哪里有让客人站在外面聊天的?”

楚吟歌未放松警惕,冷冷看着石山,直到展林拍了下她肩膀,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拉下一张脸,拂袖而去。

展林给他们倒了茶,才问傅惊尘:“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傅惊尘垂眼看那白瓷盏。

杯子跌破了一个角,其中泡的也不是什么名茶,山野里采的茶芽,大约是他们自己动手炒的,干瘪瘪几片叶子,上色亦不均匀。

“可否请小六师妹将灰鼠皮斗篷取出?”傅惊尘说,“当初这斗篷是舍妹所爱,日日穿着,上面定然残余她的气息;我想借此为引——”

“当然可以啊!”

不等傅惊尘说完,展林便笑眯眯地拍胸脯保证:“这点儿小事,哪里还用的上’请’这个字?三师姐——”

楚吟歌说:“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下过雨后湿气重,何必要她起来跑这一趟?我过去拿就是了。”

“为排除掉多余干扰气息,”傅惊尘拱手行礼,风度翩翩,“还请小六师妹一同前来,在下感激不尽。”

“叫她一块儿过来吧,”展林说,“没事,我还给她带了酥点呢。”

楚吟歌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橙色绸缎绕在她手上,一圈又一圈,不曾松懈,走出一段,犹如祥云依傍她半边臂膀。

展林仍乐呵呵地问傅惊尘:“在下展林,还未请教阁下名姓?”

傅惊尘说:“任铁牛。”

“好名字啊好名字,”展林一拍大腿,盛赞,“当真不同凡响——”

余光瞥见桌上的那包黑糖,他又叫:“啊,怎么把这个东西落下了。”

展林起身,说了句失陪,急匆匆地出门,去追楚吟歌:“三师姐,你把东西落下了!”

他一走,傅惊尘侧身,问石山:“你怎么看?”

石山看着楚吟歌的背影,眼睛都直了,颤声:“当真、当真是绝色美人……”

傅惊尘说:“石山。”

石山悚然,醒过神:“大师兄。”

他不解,问:“师兄,我们既然已经顺利进了清水派,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统总几个弟子,杀了也没人知道。”

“我曾听闻定清尊主的一些事迹,他是个好人,虽然蠢了些——”傅惊尘侧身看他,“难道你要他们清水派就此绝后?”

石山默然。

难怪,入清水派后,傅惊尘一直客客气气,莫说抽剑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打算在这里大开杀戒,而是和平解决。

“我们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傅惊尘淡然,“但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天道不公,令善人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他们却不能再剿灭这善人遗留人间最后的一点星火。

石山若有所思:“也是……不过,之前听说,他们派中人虽少,藏着的宝贝可一点儿也不少……比如那些能有一个小世界的乾坤袋、能凭空引水的玉净瓶,还有那传说中能逆转时空的迷毂枝”

傅惊尘细品那苦涩的茶。

石山嫌弃那茶粗糙,碰也不碰,转动脖子,松松筋骨,两条结实的腿伸直。

他说:“估计都是假的,这地方又穷又破——你看,梁上还有俩老鼠跑。”

院门外。

展林气喘吁吁追上楚吟歌,把黑糖包塞进她手中,悄声提醒:“快去通知二师兄他们,戒严——别告诉大师姐,她大伤初愈,如今又是闭关期,莫再叫她耗费心血。”

楚吟歌说:“你倒是知道要戒严,怎么他一说,你就好好好嗯嗯嗯,现在还要我带青青过来,你蠢不蠢?”

“好好好,师姐说我蠢,我便蠢,但现在非同寻常时刻,若有什么问题,师姐事后再惩罚我吧,”展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沉沉,“这小子,当年坑过我,要我替他背黑锅,还以为我不知道……哼哼哼,我看他刚才那一番话,也都是托辞,不知道按得什么心——还故意把他妹妹的名字透露给我,一看就是朝着青青来的——好歹,我也是写过话本子的。”

楚吟歌愣神:“那怎么办?”

“好办,”展林压低声音,“你把青青速速送到后山,那边有能隔离她气息的屏障——刚才这小子不是说能通过气息寻人么?你让二师兄施法,完全屏蔽、抹除掉所有青青的味道。”

“然后,”展林顿了顿,“你让七师妹捧着那件灰鼠皮斗篷过来,说她就是青青。”

“——记得给她眉心点上青青师妹的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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