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狸踏出了擎天柱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无尽海的海面上出现了祥云,天边聚集起来的劫云预示着即将有人渡劫飞升。
姜狸立马离开了无尽海。
修真界此时无比热闹,都在围观这难得一见的飞升盛事。
姜狸心急如焚,但是一出无尽海,周围全是人山人海。
姜狸拉住了一个人问:“是不是那个御剑宗的化神剑尊要飞升了?”
结果路人看了她一眼:“那位化神剑尊不是都被不归墟抓过去了陨落很久了么?当然不是他了!”
姜狸十分茫然,她开始怀疑自己进入了擎天柱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路人紧接着道:“飞升的当然是化神剑尊的那位徒弟江破虚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得到了剑尊的功法传承?哎呀,姑娘你边儿去,别挡着我了。”
很快,也不需要找别人打听了。
因为姜狸已经在围观的人山人海当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是江破虚。
姜狸心中一沉。
毕竟她那次捅了他一刀,就替他斩断了情丝。前世江破虚就是只差一个情丝就飞升,如今得到了新的机缘,飞升确实指日可待了。
姜狸急匆匆地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她在角落里叠了一只小纸鹤,加急送去不归墟去找小漂亮。
姜狸急得额头冒汗,她才刚刚答应了残魂要记得提醒小漂亮。擎天柱刚刚修复好,万一江破虚真的飞升成功了,刚刚补好的裂缝又要裂开!
“快看快看!”
姜狸在喧嚣的人群当中,一抬头就远远看见了徒弟。
姜狸愣住了。
因为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比起虎崽,更像是她刚刚才见过的虎神。
天地间鬼气弥漫,将白天遮得像是黑夜;
金色的祥云刺不破黑夜。
那个人负手站在黑暗的最深处,仿佛是最为深邃的黑。
……
江破虚离开了无尽海,找了一处隐蔽的山崖之下闭关。无情道成,又融合了两个世界的记忆,在上古秘境当中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缘,本可以稳妥一些。
但是擎天柱被修补好之后,天地的伤痕愈合。
江破虚的雷劫竟然提前来了。
然而,就在登天梯成形的那一刻。
断崖之上,江破虚回头看看那只步步逼近的白虎。
那只碧眼青睛的巨大白虎朝着江破虚步步走来。身形如同山岳,发出了让人胆寒的虎啸。
“慢着!”
“我看见了姜狸。”
那只碧绿色的兽瞳对上了江破虚,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山雨欲来,海燕低飞,整片天地陷入了死寂。
他们两个人同时看向了人群当中那个小小的影子。
江破虚笑了一下:
“你难道就不想要知道,姜狸会选谁么?”
“不如我们先一起去问问姜狸?”
他提出这个赌局,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虎神的注意力。
终于, 登天梯成形。
江破虚抓住了时机,转身立马朝着天际飞去!
然而下一秒,空气就泛起来了鬼气的波涛。
登仙梯,被勾曳一刀斩断!
在离登天一步之遥的地方,江破虚的腹部被人一剑贯穿!
……
江破虚猜错了。
虎神就是很卑鄙、很不择手段的人,尤其是在爱情里。
什么赌姜狸爱不爱他?选择谁?
玉浮生根本不会留下任何备选项。
备选项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唯一的迟疑仅仅就是——他不想让姜狸看见自己杀江破虚的场景。
于是他去了无尽海,将江破虚拉进了无尽海的深处。
在爱情里,虎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比虎崽还要胆小。虎崽被姜狸养大的胆子,在想起了虎神的过往之后,立马变得更小了。他甚至连半张脸都不敢露出来。
但是呢,别人的自卑就是听信江破虚的话,去赌二选一;虎神的自卑那就是,先杀光全部的选项,杀光了,姜狸就没得选了。
如果仅仅是出于使命,他把江破虚拽下登天梯也就了事了。但现在他同时还是个善妒又狠辣的男人,于是他在无尽海里做了很血腥的事情。
“你凭什么和我争呢?你提都不该提她。”
玉浮生的确是个很歹毒的人,有人要和他争,他就要把别人先拉进地狱里弄死。
他很平静地逼问了江破虚一些事情,但是江的嘴很硬。
反倒是临死前,江破虚想起了一些被尘封的过往。
他想起来了和小青梅的那些岁月,想起来了合卺酒和承诺的一场大婚。
他抓住了玉浮生的衣摆:
“我想起来了、我、告诉狸狸,我对不起……”
然而太迟了,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
但是他的手还死死抓着那个衣摆。
玉浮生看了看他,饱含讥讽地想:他疯了么?找谁传话不好,找他?
他踢开了那只手,不过,他连江破虚的魂魄都没有放过,连魂魄都十分细心地弄得碎成了渣渣。这些完了,他还警惕地检查了周围,确定了江破虚这个人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毁尸灭迹完,他在无尽海的边上洗手,衣服上也沾上了很多的血。
他开始忐忑了。
……
姜狸在哪里呢?
姜狸去了不归墟想要等小漂亮回家。
但是她一回来,小蝴蝶就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不归墟了,最近倒是经常去妖王宫。
她看见了不归墟的家里,那厚厚的积灰,心中的忐忑变得更加强烈了。
姜狸看见了天边散去的劫云、还有没有成形的祥云散开,这些都预示着飞升的失败。
按理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姜狸坐在了摇椅里心神不宁地煮着茶。
因为她觉得她看见的那个人, 不太像虎崽了,反而更像是虎神。
过于熟悉的两个人对于彼此都有很强的感应。
——姜狸觉得虎崽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变化。
她犹豫了片刻。
在又等了一天还没有等到人之后,姜狸决定亲自去找他。
——就算真的是虎神,姜狸也不怕他,她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
重新修缮好的妖王宫现在叫做不王墟。
大火过去之后,这里重新恢复了生机。
姜狸进入了宫殿,陆屏带着她去了主人的卧室。这里的陈设和不归墟差不多,但是庭院里有着葱茏的青草、摇曳的小花,庭院廊阁,风景十分好看。
这个春天雨水下个不停,等不到徒弟回来,她就渐渐地蜷缩在了窗边睡着了。
她睡着后,一个人影出现了。
其实她过来的一路上,玉浮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但是他不敢去看姜狸的眼睛、生怕在姜狸的眼睛里看见厌恶和恐惧。
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碰碰熟睡的她的脸,但是想起了手很凉,于是又缩了回去。
他轻声道:“姜狸,不管你会怎么看我,都不能不要我。”
她惹上天大的麻烦了。谁让她要把他捡回来的呢?她要当这个菩萨,再想要抽身就难了。不管她会不会
然而当雨水飘进了窗户的时候,他的大氅还是盖在了她的身上。
……
第二天,姜狸想要出去走走,但是她发现,她走不出这座宫殿了。
外面除了滔天的鬼气就是鬼气,举目四望,全是一片漆黑;
姜狸走到哪里,那些漆黑的鬼气都像是潮水一样包裹着她。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像是漫无边际的黑。
姜狸不得不回到了那座宫殿里。
她感觉到了有人藏在了黑暗里窥伺着她,高大的身影十分熟悉。他的周围就是潮水般的黑暗,她只能看见他的轮廓,看不见他的表情。
姜狸想要叫小漂亮。
——但是那个人不说话,于是她也就安静了下来。
姜狸看见了徒弟,她有点不敢认了。
明明不过是修了个擎天柱的功夫,就好像是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
姜狸想要问他:你还记得我么?还记得师尊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忘记我了?
他们之间好像有了误会、隔阂,不知道是时间还是其他的缘故,距离好像拉得很远很远。爱蒙上了尘埃、隐入了山峦。
姜狸坐在了草地上,开始伤心地掉眼泪。
黑暗里的那个人,面色苍白地低下头。
两个人都很伤心。
一个人坐在原地哭,以为自己的小漂亮换人了、不记得她了;
一个坐在原地落寞地站着,以为她生气了,想要哄又不敢。
谁也没有开口,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隔着浓浓的黑色鬼气不说话。
等到她再次睡着了。
他才敢靠近了她,坐在了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脸。
他想要亲亲她,但怕吵醒她,于是等了很久,才靠近了她一点,试图去亲亲她的唇。
但是紧接着,姜狸睁开了眼睛。
他想要退开,但是姜狸已经凑了过来、她主动地亲了他。
她的手指捧住了他的脸,凑过去,软和和地撬开了他的唇,在他怔愣又惊慌的时候,乘虚而入。
这个吻是带着确认性、试探性的。
——姜狸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小漂亮。
但是他立马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推开了她,转身就要走。
姜狸着急了,她光着脚下了床,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衣摆:“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他僵在了原地。
他低头不语:怎么还呢,魂魄都被他捏碎了。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
于是落寞地站在原地,不说话。
但是姜狸很执着地看着他。
他要走,她就抓住了他的衣摆。
他停下了脚步。
背对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他硬邦邦丢出了两句话:
“你的小竹马,已经下地狱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怎么还给你?”
“我杀了他,把他切成了一万段,魂魄都弄碎了。”
姜狸:“什么小竹马,你不要转移话题!”
她噔噔地踢开了鬼气,上前一步想要揪住他的衣领,但是对方个子太高,姜狸干脆把他扑倒在了地上,蹭蹭爬过去,以一种制服犯人的姿势把他按住。
两个人怒视着彼此。
渐渐的,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玉浮生:“你想要谁回来?”
姜狸:“小竹马是谁?”
他警惕地看着她,鬼气在她的腿上再次缠了好几圈。
姜狸打量了一下他,狐疑地问他:“明知山为什么叫做明知山?”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明知山有虎。”
她顿时火冒三丈、怒火中烧——
吓死她了,还以为他失忆了、换人了。
发现他还是虎崽之后,姜狸不仅松了一口气,还立马愤怒地踹了踹他。大白天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怪吓人的。
他抓住了她光着的脚丫,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以为她是因为江破虚踢他的。
看着衣服上的脚印开始气得手抖,周围的鬼气也开始暴动了。
姜狸冷静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发现徒弟可能有点不对劲了。
她凑过去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周围黑乎乎的,他不愿意让她看见。
姜狸:“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竹马的?”
他不说话了。
姜狸:“你去查我了?”
他很平静道:“是。”
他很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好一点的,乖巧一点了,但是现在他承认了。
他在黑暗里冷冷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不能去查一查么?”
——姜狸不告诉他,是因为她要解释清前世的事情,难免要提到虎神。姜狸不想让小漂亮觉得她把他当做替身、或者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虎神才和他在一起的。
姜狸又想要踢他,这回她踢不动了。
他阴沉而愤怒地把她的脚抓住,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她生气道:“小漂亮,你怎么连江破虚的醋都要吃啊?”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碧绿色的眸子阴暗地看着她,愤怒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口咬住了她的脸。
姜狸惊恐地捂住了脸,开始踹他。他阴冷地看着她的脚丫子,直接滋啦一声,她的裤子和裙子都碎得稀巴烂。
她要往外爬,但是鬼气已经爬上了她的脚腕。
他冷笑道:
“我就是善妒,难道你现在才知道么?”
“你多看谁一眼,心理有谁,我就杀了谁。”
“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你想要去喜欢别人,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明白了么姜狸?”
他单手抓住了她的腿把她拉进了怀里,阴恻恻道:
“怎么,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放心,姜狸,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狸也怒了。
她也不爬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去揪他的腰,结果发现他的腰硬邦邦的;她就挣扎着去咬他的脸、和喉结。猫的灵活让她的柔韧性好得像是流水一样,无论任何刁钻的角度都可以让她抓到空子挠他一脸: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俩有仇么?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他很愤怒地想:她一句有仇就打发了他,觉得他不听她的就是不听话;可是她快死的时候要看着他想别人,他就不难过么?她一点他们的过去都不肯说,他的心一上一下一冷一热,一会姜狸爱他;一会儿姜狸不爱他,简直要被她折磨死了。
他停了下来,试图把她从怀里抓出来,然后把她翻过来打一顿屁股。
但是现在姜狸不干了。她八爪鱼一样抓着他,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开始啃啃啃。
——他还要单手拖着她免得她掉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了,盯着她的眼睛开始变得危险至极。
他警告她不要啃了,威胁性地掌住了她的腿根。
姜狸瞪着他:好好好,就你会威胁人是吧?
她像是只小牛犊一样直接一头把他撞得倒在了地上,手胡乱往他的腰间一抓。他倒吸一口冷气,咬牙:姜、狸,撒手。
她不肯撒手,也不肯下去,吊在他身上,死死抓着他。
她说:你都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姜狸觉得自己明明交代过了他但是他不仅不信她还要偷偷查,他就是不听话、爱瞎想,心眼多得和筛子一样,她掐他怎么了?
他今天不想碰她,因为情绪起伏特别大,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弄死她;但是姜狸感觉到了周围涌动的鬼气,又掐了他一下,让他老实一点。
他冷冷道:好好好,喜欢骑是吧,让你骑个够。
姜狸很快就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她想跑但是刚刚抬起臀就被他给单手抓住了,她想要重新掌握他的“主动权” ,但是裙子滋啦一声。两个人贴在了一起。滚烫的气息把她烫得一个哆嗦。他决定先哄哄她。大手冰冰凉凉的,但是因为气得手抖,力度就开始变得难以控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慢条斯理。她抓住了他的衣襟,眼中含泪,显然不能理解他的好心,开始咬他、骂他。
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阴暗想法,让她吐不出一句让他伤心的话来、来只能哭。压抑的野兽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几乎想要将她拆吃入腹,他警告她最好配合一点不然一会儿痛死她。
发出了这样的威胁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继续刚刚吵架的话题:
“你没有告诉我,你是和他的情丝断了之后才和我在一起。”
“你说的那个心上人和白月光,就是江破虚吧?”
“姜狸,你以为我的心是石头还是铁做的?我就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么?”
姜狸抖着手,听得断断续续,含着眼泪好歹是听明白了,她哆哆嗦嗦继续和他吵:
“你、你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我当时、当时就是为了让你死心瞎编了个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乱、乱想?”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屈起,差点没控制好力道把她戳死,还狠狠地屈起弹了她,她抓住他的手臂开始抖着腿想要跑,又被他抓回来。
他看上去快要气死了:“所以姜狸,你那个时候为了让我死心,宁愿瞎编一个人也不肯说喜欢我?”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
“那你告诉我——你快死的时候,看着我,到底想着的是谁?”
“你告诉我,我今天就放过你。”
那碧绿色的兽瞳死死盯着她,姜狸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抬起来了。姜狸终于明白了这才是一切误会的开始。
她的气焰突然间就矮了两厘米。
他提江破虚,她和他吵得理直气壮,觉得他胡思乱想;但是他提虎神,姜狸就心虚了。
她不吭声了。
但是旋即,姜狸就看了看他。他虽然凶得像是即将弄死她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看上去很落寞,冷冷地坐在那里,脸上是姜狸的牙印;脖子上也是,还有两道抓痕,衣领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他的眼睛很伤心。
姜狸一下子就不想和他吵架了。
她挣扎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能冷静下来再谈么?”
他说:“姜狸,你以为这样拖延时间,我就会放过你么?”
他们两个对视着,像是在无声地较劲。
他平复了一下粗重的呼吸。最后,他还是慢慢地抽出了手,在她的腿上擦干净了水迹,紧接着松开了钳制她的动作——他觉得自己今天很难冷静下来,很可能会伤到她。他们的第一次不应该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高大的身影藏在了黑暗当中,垂下了眸子。
他说:“你走吧。”
——趁着他还没有改变主意。
她看了看他的样子。
姜狸有种预感,她要是转身就走,他就要伤心死了。
他们会吵架,会口不择言,但是不管有什么误会、芥蒂,谁也不忍心伤害彼此。
于是她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
她想了想,直接解开了裙子的系带,拢起来了散落的长发,阳光下像是油画一样美丽;春天的小花绽开在了她的脚边,她直接脱下了里衬上衣,动作像是展翅的小鸟。
然后潇潇洒洒地朝着那黑暗的角落里走了过去。
他本来坐在黑暗当中不说话,但是她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很美,像是阳光下的白鸽,或者初春的樱花。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金色的面具下,表情晦暗不明,最后却是掐住了她的脸,声音沙哑道:“狸狸,今天不行。你不要逼我。”
他的气息不稳,眼神仿佛是随时会呼之欲出的兽,有着不加掩饰的野性。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现在也快要到极限了。
但是她已经踏进了他的阴影笼罩之处——这就像是一个芝麻开门的咒语。
春光已经笼罩了这只孤独又自卑、隐忍又落寞的兽,解开了锁链,将他拉进无边的繁花盛开的世界里。
下一秒,她的脚腕就被拽住,狠狠地拽进了无边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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