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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计划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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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11-02 22: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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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林金潼让他问住了。

当然不能说实话,他故意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四叔让你跟着我的么?”

“刚进了城门,就看见你……”天痕垂眼扫过他身上衣裳,“穿成这样。”

天痕松开他,林金潼又抱了上去,非常镇定:“我偷偷跑出来找元琅玩的,跟他比试射箭,你别告诉我四叔,好吗。”

“韩元琅?镇北侯世子?”天痕回金陵老家后,由于多年未归,父亲慈眉,母亲喜泪,兄长与姐妹皆紧紧相拥,说他去回疆受苦了。

那些拥抱,和眼前少年的并不一样,天痕略显僵硬,低头,与林金潼那双犹如静水的明眸相对,问他:“你怎么认识的韩元琅?”

“元琅是我旧相识,”林金潼解释,“也是我的同窗,这身衣裳也是他给我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去找他玩了。”

自己行踪都暴露了,若镇北侯今晚死于铁箭,天痕就会知道凶手是自己。

天痕都知道了,四叔势必也会知道。

得重新想法子了。

天痕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你这副打扮潜入,若是被镇北侯府的府兵发现,小心将你射杀了。都快亥时了,我带你回去。”

“好吧。”林金潼别无他选,天痕没带他走门,是翻墙回的瑞王府。

院中四下静谧,月夜下两声蛙叫。

厢房烛火熄灭,横七竖八睡着两个被林金潼药倒的小厮。

他下的药不重,过会儿就能清醒。

天痕替他点了灯,目光扫视一圈,与他走的时候相比,屋中又添置了不少新东西,每样都是名贵之物,连桌上不起眼的烛台都是御赐之宝。

“最近都是清泉在侍奉你么,”天痕瞥见清泉平素写字交流所用的本子,“他将你的汤婆子灌好了么,睡觉还冷吗?”

“汤婆子灌好了,”林金潼当着他的面解开衣裳,“最近四叔很忙,隔三差五才来看我一回。天暖和了,我也不像往日那样需要炭盆度日了,三五个汤婆子也够我用一整夜了。”

天痕放下灯:“三五个就够么?我再给你灌几个吧。”

他是策马从金陵回来的,一路上虽有驿站休息,但将近燕京时,天痕和马都没再停歇,如此一来,他已是超过十个时辰没有合眼了。

但还知道帮林金潼做事,徐家是金陵世家,但天痕不像是贵族出身,什么都会做一些。

林金潼瞥见他放在木桌上的长剑,剑上系着自己送他的青色剑穗,应当是很珍惜,流苏都还是崭新的。

天痕替他灌了四个新的汤婆子,一手两个地提了进门,林金潼已经躺下了,看他走近,便往里挪:“四叔今晚应该不会来的,天痕哥哥,你困不困?上来睡觉么?”

“……不困。”天痕拒绝了,将四个汤婆子裹好,蹲身塞进床尾,“你睡吧,今晚别出门了。”

“你不上来,这会儿是去长陵王府么?”

天痕“嗯”了一声,烛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发现林金潼正目不转睛注视自己,他便一手将烛火碾灭了。

薄薄的月光渡入房中,他正要走,林金潼将冰凉的手伸出来,攥住他温暖而干燥的手掌,道:“那你不能告诉我四叔,我晚上偷跑出去玩的事,行吗?”

“你当真是去玩的?”

林金潼点头:“是。”

天痕顿了一会儿:“这次就算了,不给王爷说了。”

林金潼松了口气,黑暗中道声谢谢,松开了手。

分明他的手才是凉的,然而一松开,天痕却蓦地觉得手心失了温,空落落的。

“睡吧。”天痕转身出去了。

临走前,想起汤婆子的温度大约持续不到清晨,便推开厢房门,打算提醒一下清泉,让他半夜起来给林金潼换热水。

然而推门一瞧,清泉和宝蟾睡在一张床上,脱了鞋,但身上的外衫未褪。

清泉听不见,天痕喊:“宝蟾,醒醒。”

宝蟾也是王爷身边的孤儿,但宝蟾不似清泉聋哑,他机敏,会些工夫,轻功学得不错。

习武之人,照理说,天痕一喊就会清醒的。

但宝蟾没有。

“宝蟾?”天痕拍了拍他的脸颊,掀起他的眼皮看了一眼。

“睡这么沉?中蒙汗药了?”

再一拍旁边的清泉,也是如此。

天痕起身望向林金潼紧闭的寝室门,目光沉沉。

林公子给小厮下了蒙汗药,就为了出去,找韩元琅比试箭术?

天痕去井边取了一碗水来,浇到宝蟾脸上,宝蟾霎时惊醒,睁大眼睛:“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您从金陵回来了?”

天痕压低声音:“你和清泉睡着前,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宝蟾坐起身,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喝了郡主送的银耳汤……哎,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后半夜别睡了,看着郡主,不要让他出门。”叮嘱完了,天痕才出瑞王府。

已过子时,天痕回了长陵王府,和正巧离开的梓轩打了个照面。二人并不相熟,只互相点了下头便错身。

李勍看见他回来,有些意外:“不是还要两天么,怎么提早回了?”

“是,中途换了两匹马,提早回了。”天痕神情有些犹豫,“王爷,您让我查的东西,属下都办妥了,请您过目。”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是湖广和金陵的布防图,李勍呷了口茶,低头翻看:“跋山涉水辛苦你了,天痕,你去厢房睡吧。”

“是,王爷……”天痕不知要怎么说林金潼的事。他方才才答应了对方,不给王爷打小报告。

可显然林金潼不是去镇北侯府玩的。

李勍抬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痕:“想说什么?坐下说。”

天痕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路过衡阳时,将您的口信带给了黄道长,他答应了来为瑞王爷调理身体,给郡主调理寒疾,过个五六日就会抵达燕京。”

李勍:“还有别的么?”

天痕垂目:“没了。”

李勍起身,随手拿了几支昂贵的香给他:“西域进贡的香,点上睡得更沉一些,你拿些去试试。”

他要看的东西多,要想的也多,李勍睡得极晚,翌日一早还要去上朝。

天痕也起来了,李勍让他坐着和自己一起用早膳,二人犹如寻常人家的兄弟一般,同桌饮食。天痕喝着温热的米粥,问道:“王爷,属下刚刚回来,有没有任务,让我去做的……”

李勍搁下碗笑道:“你刚回来,不歇停几日么?”

“在家里歇得太久了,不想歇了。”金陵的春太过岁月静好,平静安和到天痕有那么些时日,都不想再回燕京了。

“你先休息几日,”李勍道,“漠国的使团快要进京了,等歇好了,你再前去打探一番。”

如此,天痕得以有两三日的闲暇。

当然他没闲着,去查了一下镇北侯世子,发觉韩元琅刚调职到都察院不久。

天痕特地去了一趟都察院,听见有两个七品给事中在议论:“听说了么,咱们御史大人,是个断袖!”

断袖?

那林金潼深夜去找韩元琅,是私会?

天痕掀开一片屋瓦,压着耳朵偷听二人所言。

一人问:“这消息打哪来的?”

另一人道:“申家二公子前些日子带着这位侯世子去了小倌馆睡觉,申二公子亲口说的,这还有假?我这可是一手消息啊,前夜申公子喝醉了说出来的。”

“真没看出来,侯世子居然……”

二人正私语着,里头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都给我进来!”

两个小官吏登时愣住:“大人这么早就来了?”

“什么早不早的,我昨晚都没走。过来给我倒杯茶,”元琅的声音还有一丝没睡醒的沙哑,“我问你们,”接着声线稍沉,“三月之末都有谁来过都察院?这名册上怎么少了几页?”

旁的给事中持茶走来道:“此事当真奇怪,凡至都察院之人,皆应记名于册,怎会遗漏片页?”

元琅为自己斟了一杯隔夜凉茶,撸起袖子轻叩名册道:“你们看看是不是让人撕了几页?还刚巧是蔡大人自缢的前两日,若说此中无诡异之事,我信之不过。把都察院所有官员都给我找过来!”

韩元琅昨夜夜宿都察院,并未回镇北侯府。

天痕刚刚回京,这京中变故他还不太了解,不过蔡良在查丁家旧案,蔡良自缢而死,听起来是丁梓轩的手笔,伪装蔡大人自缢,撕去名册几页,引着韩元琅追查下去。

天痕没有想这些琐事,只是思索,若韩元琅没回侯府,又如何跟林金潼相约,深夜在府中比试箭术?

林金潼说谎了。

下午申时,李勍亲自去了黄府,登门替李煦向黄府二姑娘提亲。黄大人蹙眉,短短数日,先是镇北侯府,后又是瑞王府,皆有人来提婚之事。

尤其是长陵王亲为其弟而来,颇为给足了黄家的面子。黄大人说:“此乃终身大事,需得小女之心。望王爷宽待,旬日之后,我家必有回音。”

李勍温言相向:“我弟对黄家小姐黄念颇存情意,作为兄长,特此前来为他说媒。婚事确乃大事,需得三思,我即刻归府,

静候大人佳音。”

想必顶多一二日,黄世行就会听闻韩元琅的断袖传闻。为了避嫌,黄大人也不可能让疼爱的女儿和镇北侯府结亲。

随即,李勍便走到学堂,隔着一段距离,看金潼和李煦坐在一块儿,李煦为求黄老侧目,倒是认真念书,他家那少年却托着下巴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酉时放学还要两刻钟,李勍看见林金潼走着神,又拍了拍他前面那男子的肩膀,附耳不知说了两句什么。

李勍定睛瞧去,认出那是韩元昭,韩元琅的弟弟。

他待人当真毫无分寸,对谁都这样。

林金潼对元昭道:“元昭,我听说你家让媒婆来黄府提亲了,元琅知道这事儿么?”

元昭道:“兄长应该知道,父亲母亲前些时日跟他说过的。”

林金潼微蹙眉。

元琅不是答应过他,不与五叔抢女人么,怎么出尔反尔。

何况,他是断袖怎么可以娶女人。

“若你哥哥回家了,派人来瑞王府给我送个信可好,我有话同他说。”林金潼说完坐了回去,忽地察觉到有一道注视的目光,便抬眸去找。

隔着满园葱郁的树木,隐约间,林金潼似乎看见了李勍的身影,当即放下书起身。

李煦扭头:“去哪儿?”

“上茅房。”

只不过,等林金潼去找他时,却只有一截空荡荡的长廊。

“四叔……”林金潼低着声,像唤猫一样,鼻子还动了动,“四表哥。”

“四哥。”他换着称呼来,一边嗅着一边找。

李勍本不打算现身,这毕竟是黄府,然而架不住林金潼锲而不舍,循着味道将他捉住了,一把牵住他的手心,扑过去抱着李勍:“四哥!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一向小心谨慎,从不在人前显露半分偏爱的李勍,没忍住揉了把他的脑袋,手掌有些用力地搓过方才他与元昭接耳时碰过的耳朵,旋即将他推开,不动声色拉开距离道:“来看看你。”

李勍在人前素来如此,人后总会弥补回来,林金潼要抱便抱,要亲便亲,夹杂一股压抑的炽烈。

林金潼让他推开,偶尔也会有些在意,会想,四叔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他心里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物。

为此林金潼总是在与他独处的时候,从他身上索取似的找证据,直到从李勍身上感觉到了浓烈爱意,快要将自己淹没,他才心满意足。

不仅如此,李勍还赶他回去上课:“快放学了,我先出去,你等会儿和李煦一道出来。”

“哦……”林金潼回去坐下,仍是心不在焉,他很少会失落,这会儿却有些。

差一刻酉时,放学了,林金潼与李煦一同出黄府。

“世子。”一个丫鬟叫住李煦,林金潼一看,是黄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丫鬟看了眼林金潼,朝李煦道:“世子,我们姑娘在亭子等您。”

“我这就来。”李煦转而对金潼说:“表弟,你先出去等我会儿,我和黄姑娘说几句话就来。”

林金潼应了,很快在门外找到了自家马车,上车后一闭上帘子,便一头扎进李勍怀里,喊:“四叔……”

李勍将他接了满怀,架不住少年撒娇,拨开他额前乱发,瞥见他耳朵泛红,一手又捏了上去,拇指摩挲着柔嫩的耳朵尖,嗓音微沉:“让你不许和韩家兄弟来往,你怎么不听呢?”

“元琅哥哥已经很久没来上过课了,”林金潼被桎梏在他宽阔的怀抱中,仰头道,“我没和他来往,我听你话的。”

“韩元昭……罢了,韩元昭就先不说了。”虽然李勍看不惯,但韩元昭无足轻重。李勍定定注视他,黑眸沉入寒潭,道:“昨夜,你去镇北侯府做什么。”

林金潼:“……”

林金潼一下拧眉:“天痕哥哥又跟你说了啊?”

倒并非天痕说的。

昨夜李勍等着天痕主动说,但天痕什么也没告诉他。

但李勍怎会不派人暗中看着林金潼。从他给宝蟾和清泉下蒙汗药,出府那一刻,李勍就知道了。

“若说你去找韩元琅私会,韩元琅在都察院已经夜宿快五日了,根本不在侯府,他也没机会与你约定见面。”李勍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极低,“潼儿告诉四叔,是去干什么了?”

“我……”林金潼闭了闭眼睛,抿着唇,“我去找元昭玩的。”

“你不是去找韩元昭的。”李勍叹息一声,“你是去杀人的是不是?”

自从知道林金潼总是提起的那位师父就是宦官林纵之后,李勍就知道林金潼来燕京做什么的了,又格外派人去暗中盯着他,保护他。

林金潼心头一跳,假装没听懂,也没说话,就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装鹌鹑。

心跳得更快了,咚咚的动静,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杀谁?”李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过他的下巴,低头找到他躲闪的眼睛,说,“韩肃?”

霎时,林金潼呼吸都静止了,垂下眼睛不敢看他,睫毛长长遮掩了情绪,半晌埋在他肩头否认:“四叔,我就是去找元昭玩的。”

李勍手掌轻抚他的头发,声音柔和带宠溺之意:“韩肃是么?金潼,韩肃四叔会替你杀,你连武功都没有,半夜去爬镇北侯府的高墙?不怕摔下来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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