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桂馥兰香与醇酒浓郁交相缠绵,正如两道拥在一起的身影。
陆惟并不看重色||欲,但此时美人在怀,暖玉温香,又怎能不心旌动摇,两人原本早就心意相通,如今肌肤相亲,不过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章玉碗轻轻喘息,双手攀在他的脖颈上,任凭施为。
陆惟则从对方眉心,鼻梁,一路蜿蜒而下,烙下密密麻麻轻重不一的吻。
章玉碗忽然轻笑出声。
“陆郎当真不吃味?”
陆惟动作未停:“原是有点不高兴的。”
任谁大喜之日,高高兴兴,忽然被冒出来的人横插一杆子,怕都高兴不起来,只不过陆惟那张冰玉也似的面具端惯了,谁也看不出他开心不开心,只有章玉碗察觉了。
“那现在呢?”
“现在?”陆惟将手探入衣襟,将对方的促狭登时变成喘息。“现在拥有你的人是我,拥有我的人是你。陆远明在此,公主殿下还能看得上别人?”
自然是看不上的。
要在芸芸众生里找出一张比陆惟还出色的脸很难,像陆惟一模一样的性子更不可能,陆惟只有一个,正如章玉碗也只有一个。
微颤的花枝沾上雨露,宛若晚春初晴,娇艳欲滴。
青稚花瓣经受住了疾风骤雨,却越发丽质天成,芳香可亲,也唯有雨后伫立的花枝,才能迎来夏天的热烈。
陆惟握上对方的纤纤十指,交缠贴紧,感觉那掌心湿热汗意,不由低下头将对方的手背抬起,轻轻烙下一吻。
是夜,红烛燃尽,灯花映月。
……
陆惟起得早,像往常一样。
他旁边的枕头上被情丝覆满,毫无意外公主睡得还很沉,被褥拉高几乎盖住半张脸,眼皮没有被陆惟惊动半分,显然好梦正酣,也许能就此睡一整个上午。
他们没有长辈,公主也无须去陆家请安,在没有人吵醒的前提下,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陆惟将被子给她掖好,轻声下榻,洗漱整理好仪容,到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大汗淋漓,神清气爽,正要去用早饭时,陆无事从外头过来了。
“还未用早饭的话,一起吧。”陆惟招呼道。
陆无事:“郎君,陆家那边派人过来询问。”
陆惟:“问什么?”
陆无事一脸欲言又止:“陆郎君问,郎君和殿下要不要过去请安?”
按照时下规矩,新婚夫妇自然是应该去给公婆请安的,但长公主不是寻常儿媳妇,何氏不是正经婆婆,也从未以长辈自居过,只有陆敏会开口提这个要求。
陆惟的脸倏地冷下来。
陆无事接上后半句话:“陆郎君说,要是你们不方便,他也可以过来给公主请安。”
陆惟:……
陆无事忍笑。
若说陆敏第一句想摆公公架子,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脾性,更知道长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两人几乎不可能第二天一大早上门去给陆敏请安,那样就算长公主不介意,陆惟忍气吞声,朝中也会有人弹劾陆敏无视君臣尊卑,所以第二句话他就干脆认怂了,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这前后两句话,充分体现了陆敏能屈能伸的人生法则。
陆惟摆摆手,像赶走什么似的将陆敏的事情扫至一边,问都懒得继续问。
“你找个机会,去祁津下榻的官驿看看,接近他,设法与他闲聊,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
陆无事跃跃欲试:“我私下找机会揍他一顿?”
昨日祁津众目睽睽砸场子,所有人都看见了,现在陆惟去找他,怎么看都像是要事后算账。
陆惟一看他表情,就知道陆无事误解了。
“陈迳虽在东宫多年,却有吴王虎视眈眈,建平帝对他也不信任,他苦心经营方有今日,可见不是一个任意妄为之人。现在南北对峙,实力相当,他却忽然派人来干这种近乎挑衅的事情,其中必有缘故。”
陆无事讷讷道:“我还以为……”
他还真以为陈迳的确倾慕公主,想来抢人的。
这桩逸闻随着昨日在婚宴上发生,今日恐怕已经传遍长安高门,成为众人谈资了。
陆惟淡淡道:“倾慕也许是真的倾慕,但别有用心也是肯定的。”
像他自己与公主,就绝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意图念头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最后却一无所获,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对于身份与权威本身,也是一种侵蚀损害。
陈迳贵为辰国天子,更是如此。
那么他的真正用意,就很值得推敲了。
陆无事想了想:“那依您看,陈迳此举,是不是为了陷害公主与南辰有私,再挑拨公主与陛下的关系?”
陆惟沉吟片刻,不答反问:“我听说南辰的吴王死了?”
陆无事:“是,就前几天才传来的消息,狱中旧疾发作,暴病而亡。”
说是旧疾与暴病,但谁都知道与陈迳脱不开关系。
毕竟他与吴王兄弟二人斗了那么多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换作今日吴王上位,陈迳的下场绝不会比他好。但世人往往不分缘由同情弱者,陈迳此举必要在正史野史上留下杀弟的一笔,无论他以后皇帝生涯干得如何,这一笔肯定也会伴随他终身。
陆惟就道:“陈迳父兄已死,陈济远在北朝,从前在南朝也无根底,论理,再无人能威胁他的皇位,他本该在和谈之后励精图治,将南朝经营得铁桶一块,以便日后与北朝争霸。儿女私情,于他不过锦上添花,绝不是昨日派祁津平地生波。”
陆无事自然听明白了,他神色一凛,再无嬉笑调侃的轻松。
“郎君放心,我这就去打探清楚。”
用了早膳,陆无事就领命而去。
陆惟沐浴更衣,又到书房看了卷宗练了字,一上午便过去。
待他回到房中时,便见自己原先在床榻上的位置已经被一只橘猫霸占,而他的公主正趴在床上,拿着一根毛绒小草,逗着猫玩。
陆惟不觉柔和了表情。
偷得浮生半日闲,说的就是他们俩。
平日里长公主每日在宫中议政,处理各种事务,还要过问小皇帝的功课,而陆惟大理寺也有一堆事情要忙,时不时还得出个外差——以他的资历,现在不是不能取代严观海成为右相,但现在陆惟自己和公主都暂无此意。
一来严观海虽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废物,但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有些别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该有严观海去做,换个人还真起不到相应作用。
二来比起那些繁琐政务,陆惟也更喜欢处理大理寺的案子,
尤其是陈年旧案悬案。他自当了大理寺的家之后,就趁机让底下人翻出来整理归纳,重新审核,二五年的案子不嫌多,更有一桩十年陈案告破,又顺带牵连一则法条,被他上疏过了二司和中枢修改,这种成就感是其它职务远远比不上的。
再说长公主如今手握大权,若是陆惟也任了右相,夫妻二人权倾朝野,小皇帝自然是不会反对,但那些暗中窥伺之徒难免会借机造谣,平生波澜。
陆惟既然是有了更感兴趣的事,对右相一位也可有可无,为了公主着想对他来说并非退让妥协,只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章玉碗朝他勾勾手指。
“发什么呆,还不速速画一幅《美人逗猫图》?”
陆惟挑眉,故意道:“猫有了,美人呢?”
公主的玉指点点他:“美人,过来逗猫。”
陆惟还没逗猫,倒是被她逗笑了。
这妖女总是与众不同。
当年的小橘已经长成胖橘,圆滚滚毛乎乎,其圆润程度跟章晓有得一拼,所以小皇帝也特别爱来公主府撸猫。
更妙的是,兴许小橘从前在外面散养过,后来才归化为家猫的缘故,它从来不畏惧去外面闲逛,也不会离开人就撒欢跑得不见踪影,而是跟着人慢慢踱步,公主不在的时候,偶尔也愿意跟着风至雨落她们出去,但若公主在,它必然不离左右,有机会就要上床。
慵懒的美人与慵懒的猫,一人一猫两双眼睛都懒洋洋望着他上榻,陆惟面不改色就把猫抱到床尾,揽住美人又是好一阵温存。
“你大半天未进食了。”陆惟与她耳鬓厮磨,不忘提醒。
“不饿。”她的声音仿佛由内而外透着不想动的懒,连骨头都要渗出懒劲。“陆郎这样穿戴整齐,是在诱惑我一件件重新剥下来么?”
陆惟咬住她的手指。
“若是殿下喜欢,我又何乐不为?你要是手酸,臣还可以代劳。”
“我就喜欢亲力亲为,看清冷美人变成我的绕指柔。”公主挑起他的下巴,指尖顺着下颌紧致的线条划向锁骨,一面漫不经心道,“昨日祁津来意,恐怕不简单。”
“看来我与殿下正是心有灵犀。”
陆惟轻笑,将自己早上吩咐陆无事的事情说了一下。
公主听罢,若有所思。
“前几日,南辰刚刚递了国书过来,说要与我朝互为盟好,每两年派遣使者交换信物,也可在乐陵、海州等地共建书院,派遣学子彼此学习,永结兄弟之好。”
永结不永结的,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无非是现在大家实力还没到那份上,谁都不想先动那一步,所以只能表面称兄道弟,实际积蓄实力。
但是南辰在表达友好的同时,又派祁津来长公主大婚之日上送聘后礼,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满长安恐怕很快就会有“南辰天子与北璋公主爱而不得”的一百个故事流传开来。
但陈迳这一出,若是把公主他们给惹恼了,后果反倒是得不偿失的,以他一贯的行事,不应该干这种事。
这也是先前陆惟疑惑的原因。
现在公主也有这种疑惑。
“你见过陈迳,对他的为人应该更为了解。”陆惟拥住她。
“我怀疑他那边可能出了某些事,迫使他不得不加快某些步伐,甚至不惜干这种谈不上高明的事情来挑拨离间。”章玉碗歪着头,“可是他现在应该没有威胁了才是,吴王已死,那些世家武将都被他逐步瓦解,他还有什么危机?”
“等等陆无事那边的消息吧。”
两人无意在此事上浪费时间,说话间又是好一阵缠绵。
小橘不甘寂寞,蹦上锦被,在那踩奶磨爪子。
公主延续方才的话题:“你帮我作一幅画吧,就画我与小橘。”
小橘一天天变大,也总会变老,她想留住这段缘分。
陆惟摇摇头:“我不会作画。”
公主睇他:“你连易容术都如此惟妙惟肖,怎的却不会作画?那你过去那些年在做什么?”
陆惟道:“读书习武,每日就已经耗去许多精力,我身手虽逊你一筹,却也是需要二更起来苦练的,可我倒是好奇,以你的身份,又是去哪学来这一身高明的武功?”
她眨眨眼:“驸马这是想知道我在柔然的故事吗?”
陆惟大大方方点头:“好奇已久,但若你不愿说,就不必说了。”
公主笑吟吟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长,左右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你若肯好好服侍我,我就仔细说给你听,其中倒是颇有精彩诡谲之处,也不乏险象环生。”
陆惟主动为她揉腰,温热手掌落在肌肤上,用了暗劲,化去一夜的疲惫。
“这种服侍可否?”
“勉强过关吧。”公主得了便宜还卖乖,放松身体任由他动作。“那一年啊,我历经艰险,刚刚到了柔然,就被敕弥来了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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