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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12.11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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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12-15 21: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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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兵在虞渔的一眼下便红了脸。

年轻刚毅的面容便瞬间通红。

明明是少将派过来看领他们的,却在轿车驶离过后,跟在了虞渔的那顶软轿后头走,腰间别着抢。

他是少将身旁的警卫,今日是被派出去的人多,他才出的门。

但没想到会是眼下这场景。

在北都那地方,常常有漂亮女人被人送到少将眼前。

不少女人被少将赏给了下属。

成亲的成亲,做妾的做妾。

那些女人有烫着新式的卷发的,有浓妆艳抹的,也有姿态娇媚穿着开叉开到大腿的旗袍的。

他从没因为见到那些女人红过脸,可今天却好像生了某种病。

轿子遮盖得严严实实,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地朝着轿子的方向看。

倏地,那里头生出一只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来,白得膩眼。他的心瞬间被攥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帘布。

从里头伸出个脑袋来,却并非虞渔,而是盈翠。

“小军爷,你教教我们路怎么走呀。”

“你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跟在前面领路呀。”

小兵一身笔挺的军装好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额头出了点细小的汗珠,三两步便跑到了轿子前面,领路去了。

“朝这边。”

轿子走得可真慢。

小兵仿佛听到了轿子里头传来了女子轻轻的笑。

他的脖子不知不觉出了一层黏湿的汗。

*

“女眷都来齐了么?”

“还有一人未到,是周府的小夫人,名叫虞渔的。”

“是么?怎么不见来。”

“听回来的人说,她不肯坐轿车,非要人抬着轿子过来。”

“陈副官跟着他们领路。”

“陈铭?”

“是。”

可他向来最严肃,视军令为大。

他又怎么肯让他们坐软轿过来呢?

那叫虞渔的妇人,该是怎样闹得他不得安生?

*

将军府的大门上头高高挂着牌匾:江府。

虞渔的软轿到的时候,海林被邀请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看门的士兵看到陈副官回来了,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

夜色笼罩着,走到门下面,接着高高的灯,他们才看清陈副官脸上并无为难。

一时间他们有些惊异。

软轿上先先来的是两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

紧跟着,虞渔才也弯腰出了软轿。

看门的士兵们面色变了变。

等陈铭红着脸一言不发地领着人进去的时候,他们竟然也痴痴地望着那柔绰绰的背影发起呆来。

女子鸭青色的发好像要压弯她柔嫩细腻的脖子似的。

可她一步一步地超里头走进去了。

有种艳丽而温柔的荒谬与朦胧,在那女子抬眼的瞬间,便席卷了他们。

不知是谁的心,被那一眼转瞬关进了笼子里。

“听说陈副官领了个妇人坐轿子过来。”

“等会儿要瞧瞧他的黑脸。”

“是啊,坐轿子过来,真是令人大开眼见。”

“将军自会惩治。”

方才他们的对话还如此轻蔑。

然则等人真的来了,甚至走了,远远消失了身影,这样的对话却再没出现过一丁点端倪。

“那是谁家的夫人?”

无人回答。

将军府的门口便也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

可将军府里头,人太多了。

今夜的人太多。

人声鼎沸,恐惧、敬畏、惴惴不安、愤怒等情绪,如同乌云笼罩着来宾。

江寄为什么要请人来做客?不过是鸿门宴。

为什么要请女眷过来?明晃晃的威胁。

他们来了,便任人宰割,不出钱财,便别走出去。

传闻还有个女子坐着让软轿过来,人们便想——那便是这年轻的将军要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人。

虞渔的父母、兄长,自然也来到了江府。

“是虞家的女儿,小时候我还见过。”

“她嫁到周家去了不是么?才成亲,周绍月便去了英国,难怪丈夫要去英国,她竟然这般不识大体么?”

“公婆怎的也就这么放任她呢?真是不识大体。”

虞渔的家人脸色黑沉,而周老爷和周老太太便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儿。

可方才在周府门口,虞渔一对他们笑,他们便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们实在看不得那孩子再受委屈。

*

虞渔来的时候,人已经静下来了。

江寄坐在长方形的宴客堂的最上头,穿着一身军装,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浅浅淡淡地扫过下方的众人,缓缓带起一股锐利的杀气。

而来的很多年轻的女眷则红了脸。

他们父母带他们过来,便想着让她们能攀上江寄这个年轻将军的高枝,从此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个靠山,他是北都来的,据说父亲统领这北兵,有人说以后的华国要姓江,江寄名义上是个少将,但是却不是普通的少将,这年代,头衔不太重要。

谁知道,江寄,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将军,人带到了。”

两边的来宾看向陈铭。

陈铭身子一侧,便露出了后面的女人。

原本带着几道零星的议论的宴席忽然彻底安静了。

“领近点。”

江寄的声音冷漠。

陈铭低着头,将人带了过去。

盈翠和浅帘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小腿紧张得微微颤抖。

可到底还是跟着陈铭走到了江寄跟前,虞渔站定后,只差几步的距离,便要抵达江寄面前的方桌。

人们皆盯着虞渔。

虞渔那身桃红色的衣,在这肃杀的气氛中,析离出了某种格格不入的旖旎来。

身上挂着长命锁和珠宝,走一步,便晃出珠光宝气的光。

但压根不显得俗气,似乎就连那珠宝也格外钟爱她,每一簇光都不喧宾夺主,还有那绿松石彩宝的钗子,也在半空中晃荡起来,这些细细的鲜艳的光,仿佛织就了一身宠爱的微光,笼罩住她。

她面色病态地红着,抬眼便是浸润的鲜光。眼角朝上微微的一个钩了,带着病态的羞涩和风情。

抿着唇,却也还令人目不转睛。

她为何不高兴。

江寄吓到她了。定然是。

方才那幸灾乐祸的心又在哪里呢?

早就不见了。

而原本虞家的人,却也呆呆地盯着虞渔。

那是虞渔么?怎么,打扮变了,面相也变了呢?

以前的虞渔,绝不会走出如此病态的步子,哪怕是常常生病,也总是把腰挺直,装作一副勿需人怜惜的模样。

而今日,那股娇态,仿佛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

还是说,病得太重了,才会走出这样的路呢?

“坐轿子来的?”

江寄的声音传到虞渔耳朵里头。

虞渔点点头,咬着下唇,两靥发红,脸的肌肤却发白。

“怎么不坐车?是我派的车入不了你的眼么?”

江寄那双锐利的眼睛盘旋在她脸上。

他长得很长了一双上吊凤眼,本该秀气而多情,长在他脸上却又很不近人情,军队的作风又使得他身上充满暴力的气质。

尽管坐着,也能看出肩宽腰窄,他的手抚摸着椅子的副手,虞渔看到他右手的虎口处有一道很长的,很狰狞的疤痕。

他像尊玉面罗刹。

虞渔低下脑袋,在全场的静默无声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是我的原因……可是将军,我不能坐车的。”

“我只能坐轿子。”

虞渔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

她好像很怕他。

“怎么只能坐轿子?”江寄望着她,眼神晦涩不明。

“我不知道,我害怕坐车,我坐不了车。”

“我害怕那东西。”

她的唇齿里头藏着细细的颤抖。

江寄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似乎是为了加强这句话的可信度,面前的女人在说完“我害怕这东西后”,眼睛便好像瞬间红了,紧跟着,朦胧的、带着欲色的眼泪,便如同恰到好处的春雨一般,淋湿了她面颊上那两抹病态的潮红,她的嘴唇上也沾染上了晶莹。

她哽咽着说:“我夫君也说我很老,可我只爱坐软轿,我害怕坐车呀。”

她那带着哭调的“呀”像是情人间软语道出的娇羞。

她自己恍若未闻,她只是满眼的泪水,肩膀颤抖起来。

在灯光下她那天真而羞怯的、湿漉漉的面庞,让面前这个充满着暴虐,肩头还带着穗的男人,咬着牙骂出了一句“操”。

“夫君?你成亲了?”男人忽然声音变得很危险。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险。

“他说你老。”

虞渔接过盈翠慌乱间递过来的帕子,提到夫君,虞渔的眼泪又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结婚了。”

“他……说我思想陈旧。”

那帕子上绣着一只桃红色的蝴蝶。

她擦眼泪的时候,便映衬得她眼下的那块肌肤,红、粉、艳。

腻气。江寄明明白白地在心头如此评述,然而却滑动着喉头,眼睛如同生了根似的,盯着她的脸,半分移动不了视线。

“他就去英国了。”

江寄喉头又滑动了一下。女人还在抽抽搭搭。

“将军也觉得我老吗?”

她一抬眼,便这么问江寄。

好像要在江寄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怎么算老?

男人的眼睛一寸寸在她的脸上游走。

白的、粉的、艳红的、漆黑的、透明的。

她像是一朵鲜嫩的五颜六色的花。

还得是那种桃红、深绿、艳蓝、明紫,各种深刻的色彩交杂在一起的艳丽的花。

里头长出某种无知无觉的天真和衰败。

那微微颤抖的细细的幼嫩的脖子,让江寄的虎口处的伤疤如同火烧一般痒起来。

她知道么?

她怎么算老呢?

“我的答案很重要么?”

江寄不知怎么地,板起脸来,可是那玩世不恭地带着几分顽劣的唇角却朝一侧微微上扬。

“我又不是你的丈夫。”

江寄听到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语气里头好像还带着几分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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