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占城国?”薛收先惊讶了一下,然后又觉得不是很惊讶。
占城国本就是汉朝的领土,在东汉天下大乱时被豪强割据。无论隋唐,一个新的统一王朝建立之后要彰显自己比起前朝厉害,首要的事就是恢复故土。
高丽也是在汉末割据,并在南北朝乱世时侵吞了不少土地。隋文帝时就要与高丽死磕,不是真稀罕那片土地,而是出于收复故土的政治需要。
占城国很小,又处于最南端,没有威胁中原王朝的可能性,在收复故土中顺次很低。如果占城国肯向中原王朝纳贡称臣,基本中原皇帝就不会管它,任它蹲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了。
但占城国王不肯称臣,大唐就要派使臣去敲打一二了。
其实交州也这样。
大隋建立后,原本也没太在意交州这片地,而是任由豪强割据,只要交州豪强称臣,和隋朝是名义上的羁縻统治就没问题。
哪知道占据交州的豪强不称臣不纳贡,十分硬气,隋文帝就派了几百个士兵过来,越南历史本上记载的所谓“越南前李氏王朝”就这么覆灭,交州从羁縻州重新变成了直管州。
占城国国王也这么硬气,大唐像大隋一样派几百个士兵过去也正常。薛收只是惊讶李玄霸身为大唐晋王,怎么自己过去。
占城国何德何能啊!
但李玄霸说他对占城国的海港和水稻感兴趣,薛收也就说不出阻止的话了。
友人们都知道,李玄霸脑海里有超出时代的知识和见解。李玄霸做的一些事,只能他自己亲眼去看,亲手去做,其他人无法代替他的手和眼。
比如海上丝绸之路。
对于薛收等人,他们就算再厉害,大海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片迷雾。
中原王朝之外有什么,他们从书本了解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太少,商人们传来的消息也不翔实。
但李玄霸不一样。海外的迷雾对他不存在,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全貌,能辨别所获取的消息的真伪。
所以薛收等人只能等着李玄霸自己去探索地图,消除迷雾,再将这个时代的世界全貌告诉他们。
“陛下肯定不愿意你远航。”薛收埋怨道,“等我回京,肯定会被陛下亲手揍一顿。”
李玄霸道:“占城国离交州和爱州非常近,与我来江都差不多。如果他来了交州和爱州,肯定也会去占城国逛逛。”
薛收乐道:“也对……啊,不对,他不耐暑热,连交州和爱州都不想来。”
李玄霸道:“交州和爱州的夏季与长安差不多热,只是要湿一些,所以不太舒服。但这里的冬季可以穿单衣,比长安的春天还温和。可惜路途遥远,不然他可以来交州过冬。”
薛收失笑:“若有日行千里的飞马就好了。”
李玄霸鄙视道:“你想象力就这么匮乏?什么日行千里,太慢了,一个时辰两千里。”
薛收微微愣住:“那也太快了!”
李玄霸道:“一般一般。”
薛收和李玄霸就未来腾云驾雾能有多快聊了起来,把什么占城国以及李世民和朝中肱骨知道李玄霸又偷跑的震怒都抛到了脑后。
薛收自从在筑紫岛吃了几年海风,性格野得不像样。
他本就有点薛道衡狂士性格的遗传,现在就更放荡不羁,和李玄霸很容易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再者,李玄霸已经决定的事,就是李世民亲自来了也只能狼狈为奸,同流合污。薛收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阻止李玄霸。
不算久别的友人聊了许多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事,十分尽兴。
待他们出门讨食时,发现李靖、陈铁牛、陈棱三个国公已经架起了火堆,要吃烤乳牛。
牛是重要资产,轻易不能宰杀。这头乳牛大概是早夭吧。
陈铁牛的烧烤本事是从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位烧烤达人那里学成,此次担任大厨;李靖对香料调配有些心得,负责调味;陈棱就只能干些烧火宰肉的体力活。
三位国公亲自烧烤,李玄霸和薛收自然赏脸品尝。
李玄霸评价:“不如我。”
然后他就撸起袖子自己烤其他的食材,让陈铁牛一边去。
薛收也是国公。他和陈棱回中原时不仅带了万余隋兵,还带了一个筑紫岛,光是投效之功就足以封国公,更别说之后立的功劳。于是四位国公就坐在一旁谈天说地,等晋王殿下给他们弄吃的。
陈棱原本不习惯,和薛收混着混着,也就习惯了;李靖至今不习惯,但薛道衡让他习惯,他也就习惯了。
至于陈铁牛,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郎君烤肉他吃肉,那也是遵循郎君的命令。
露了一手烧烤技术,李玄霸让人拿了一些烧烤送给新晋进士和随行官员将领。
烧烤下面自带火盆,天气也不凉,吃的时候还热腾腾的,就是数量少,一人就能吃一串。
听闻是晋王殿下亲手烤的,众人都受宠若惊,直叹晋王殿下不愧是出了名的爱惜人才、体恤晚辈后进的大儒大贤。
李玄霸听到送烤串的人的禀报,差点没呛死。
爱惜人才就罢了,体恤晚辈后进……罢了罢了,虽然我年龄不如你们,辈分比你们高,资历比你们深,也能说得通。
李靖已经较为了解李玄霸,看见李玄霸尴尬就想笑。薛收已经大笑出声。
在江都短暂休息后,李玄霸与薛收、陈棱一同前往交州和爱州,李靖继续坐镇江都。
“那伯褒就暂代我为交州都督,陈将军暂代爱州刺史。”李玄霸在船上伪造圣旨,看得陈棱眼皮子直跳。
李世民在给李玄霸的信中说,让李玄霸自行负责岭南道官员调配。但因为官员调配的权力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所以让李玄霸调配官员的时候记得把圣旨写好,私印已经寄给李玄霸,让李玄霸自己盖章。
李二陛下表示,魏田舍翁说得对,弟弟提炼的要点很有道理,那就是“程序正义”!
岭南道的官员调整都是李二陛下干的,不信你看圣旨!
薛收都绷不住喊‘陛下’了:“李二还做了这种事?房玄龄杜克明和魏玄成知道吗?圣旨不经过三省能发?!”
李玄霸一边写圣旨一边一心二用:“交州爱州为边疆,军政之事,不需要经过三省,由皇帝直接决定。”
薛收扶额,嘴里碎碎念没出声,估计是直言犯上辱骂皇帝和晋王,意图谋逆。
李玄霸对着皇帝小印哈了口热气,盖章:“薛尚书快跪下接旨。”
薛收给了李玄霸一脚:“滚。”
虽然踢了李玄霸一脚,他还是接过圣旨仔细端详:“足以以假乱真。李二也能模仿你的字迹?”
李玄霸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帮我写罚抄作业的次数比我帮他写罚抄作业多。”
薛收嘴角抽搐。原来你们俩模仿对方字迹惟妙惟肖,旁人难以分辨真假,是在罚抄时练出来的啊?!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高公肯定不知道,不然能放过你们?
连高公都能瞒过,看来就算房杜魏三人都出现,只要没亲眼看见李三郎伪造圣旨,也拿不出这圣旨不是李二郎自己写的……嗯?
薛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无法分辨圣旨字迹真假,你完全可以私下写了给我!”
陈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脸色很难看。
李玄霸眨了眨眼睛:“可是你知道圣旨是我书写后,反应一定很有趣。二哥在信中强调,一定要当着你的面写,然后让我告诉他你的反应。不然你和陈将军的新任命我早就在信里和二哥说了,二哥就算说以后官员任命由我自行负责,你和陈将军的任命状也可以他自己写了寄过来。”
陈棱疑惑道:“陛下是怀疑我的忠心……不对啊,这要我们有什么反应?严令拒绝?那不是耽误了陛下的事?”
薛收表情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最初李二和李三的模样。
两个垂髫小孩勾肩搭背,一个坏笑龇牙,一个微笑抿嘴。
今天李二和李三使坏了吗?欺负友人了吗?看友人笑话了吗?
打钩画圈。
薛收很认真道:“我怎么没趁着你和李二还小的时候,多揍你们几顿?”
李三殿下哈哈大笑,表情和如今龙椅上的李二陛下如出一辙,不愧是双生子。
陈棱明白了李玄霸话中真意,双手扶额。
自己这算是被陛下和殿下认可为“自己人”了吗?但这种“自己人”的待遇,他不想要啊!你们能不能给我换回“君臣有别”!
李玄霸:“哈哈哈哈哈哈。”
……
“什么?虽然陛下你能提前给薛尚书和陈将军写好任命状,但就是要让晋王殿下自己写,好看他们的乐子。那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些是干什么?看我们的乐子?”
房乔绷不住了。
李世民点头:“对,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最近和阿玄的信里都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全是抱怨。这多没意思?”
杜如晦认真地问道:“把朝政当儿戏很有趣?”
李世民道:“边疆之事本就由皇帝决定;晋王监国辅政时一直都有任命官员的权力,此次去边疆,我特意给了他如同监国辅政的权力,哪怕对外开战也没问题。这些事朝臣都同意了。虽然我和阿玄想看你们乐子,但在朝政上真的没有儿戏,程序完全正义!”
房乔和杜如晦退后一步,把魏徵推出来。
“我受不了了,此次我绝对不弹劾你。”
“玄成,上,这样的皇帝应该让他遗臭万年!”
魏徵:“……”如果我把皇帝从龙椅上拖下来暴揍一顿算弑君忤逆吗?!
无论友人们再生气,活还是要干,还要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地干。
薛道衡骂道,怪不得李二郎李三郎敢乱来,都是这群狐朋狗友惯的。
亲生父亲骂自己是狐朋狗友,薛收也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看得陈棱压不住嘴角上弯的幅度。
总还是有人能制得住薛伯褒,活该!
在李玄霸的计划中,薛收其实是顺带的。他问二哥要的人才是陈棱。
陈棱最初进入朝堂诸公视野,就是率领大隋水军远航(在此时算是远航)打下琉球。之后他被困筑紫岛,不仅打了几年海战,还为了回中原深入研究过海船。
虽然陈棱和薛收最后是被李玄霸派人救回来,但他们几年的研究和付出并不是没有用处。
李玄霸对海船了解不多,只是隐约听闻海船似乎船底与在内河行驶的船有区别。
他和陈棱谈起此事,陈棱也在筑紫岛上有过类似构想,并且已经付诸实践,只是工匠和时间不够他打造一条大船。
在陈棱跟着李靖打江南时,李玄霸就提前告诉陈棱,别把好不容易自学的造船知识丢了,以后会有大用处。
就算李玄霸不提醒,陈棱也不会丢掉这个爱好。毕竟这是他和薛收流落荒岛时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只要有稳定的海运航线,至少沿海这一线大唐能够牢牢掌控在手中,不用担心运兵运粮。”李玄霸对陈棱道。
李玄霸又私下对薛收道:“趁着现在天竺、波斯和即将建立的阿拉伯帝国正强盛,正是海上丝绸之路发展的好时机。不趁着这个时候用丝绸和瓷器抢钱,在有明君贤臣的时候把国内基础建设都翻新一遍,难道指望后世深宫富贵乡里出生的君王?”
薛收深觉有道理。
李玄霸自幼经商养全家。薛收既然是他的友人,对李玄霸要在交州和爱州重商并无意见。
他这一路南下,时常下马车和舟船观察周围地形环境。岭南道大部分地方都是起伏的山地,只靠种田恐怕也难以收上赋税,更别说地方截留一定赋税来教化百姓了。
薛收唯一不满的是李玄霸笑话他是“添头”。
陈棱学造船的时候,难道自己没有学吗?李玄霸明明知道,就是嘴贱。
薛收很疑惑,李二郎究竟是怎么把弟弟养成这样?将来太子的教育,恐怕他们要多费心了。
将手头的工作一五一十地交给了薛收和陈棱,李玄霸带着陈铁牛准备乘船去占城国了。
占城国与爱州隔着一条较高的山脉,陆地上不好出兵,所以他们才从东汉黄巾起义后一直割据至今。
隋朝的海军不弱。经过李玄霸这几年的咬牙支撑,大唐在统一中原后,也将当初隋文帝和隋炀帝为了攻打高丽而打造的海军保留了下来。
海军一分为二,一半在齐鲁半岛,一半在江都李靖手中。
现在李玄霸把李靖手中的水军要了三千,但把李靖从出兵名单中踢了出去。
李靖很担心李玄霸,很想跟随出征。李玄霸要给他表演个现场写圣旨,李靖捂住眼睛掩住耳朵逃跑。
于是李玄霸就把潞国公陈铁牛任命为此次出征的海军主将,保护自己出访占城国。
去占城国的船上,潞国公陈铁牛被他爹陈铁匠训得哼哼哧哧抬不起头。
张亮小声道:“郎君,我们在一旁嗑着西瓜子看铁牛挨训,真的不会让他生气吗?”
李玄霸丢了一颗五香炒西瓜子进嘴里:“陈叔在,他生气了又如何?而且陈叔不在,他生气了又如何?”
张亮腹诽,陈铁牛对你是不敢如何,但他会揍我们啊。
但即便腹诽,张亮也坚持留下来看到了最后。因为真的很有意思。
等陈铁牛挨完骂后,李玄霸才虚伪地替陈铁牛说了几句好话:“陈叔,你怎么亲自来了?”
陈铁匠道:“我花了十几年终于亲手打造出的大家伙,我不亲眼看着不放心。”
陈铁匠又横了儿子一眼:“听闻铁牛又让三郎君受惊,我更加不放心。”
陈铁牛哼哼哧哧,想说自己根本没让三郎君受惊,是三郎君让自己去碰瓷,但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大孝子,还是不敢驳斥他爹。
李玄霸笑道:“他没有让我受惊。我倒是该道歉,没护好铁牛,让铁牛受惊了。”
陈铁牛使劲地抖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陈铁匠脸色稍霁:“他为三郎君做事是应当的,没让三郎君受惊就好。三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我已经忍不住想听个响了。”
陈铁匠虽然身体还壮硕,面容已经很苍老。
打铁的人太花力气,身上劳损很多。李玄霸虽然给自家工匠把福利拉满了,陈铁牛立功后也给家里置办了很多家产,但陈铁匠就是不想享福,仍旧钻进铁匠工坊里,一钻就是一天。
现在宫里的工坊都是陈铁匠管着。李玄霸所琢磨的新玩意儿,更是由陈铁匠直接负责。
此次出访占城国,李玄霸拿出了一个大玩意儿,一个他十几年前就让陈铁匠去打造,现在才勉强做出来的大玩意儿——铜火炮。
用黑火|药发射实心炮弹的火炮看上去好像不是个高科技的东西,李玄霸把构思提出来后,一群工匠琢磨了十几年,还是在大唐建立后才有了眉目。
原因无他,材料太难得。
李玄霸原本想打造铁火炮,但火炮所需要的精密度很高,一不小心就会炸膛,现在的冶铁工业难以达到火炮的耐冲击、耐爆炸和耐高温标准。
李玄霸只是一个大龄高三生,对冶炼工艺了解不多。他只知道冶铁和温度有关,建高炉有利于提升温度,但高炉怎么建,原料怎么选,他一概不知。
他让工匠尝试用煤炭代替木炭,效果还没有木炭好。
李玄霸也只能胡乱猜测,或许是华夏的浅层煤炭杂质太多,不是优良的煤炭。
可惜袋鼠岛实在是太远,就算海运发展了,在工业革命之前,从袋鼠岛挖矿带回来也入不敷出。
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 在工业革命之前, 西方国家扩张殖民地是亏本的吧?
或许有贵族在扩张殖民地中富裕,但对于整个国家而言是亏本的。就算工业革命之后,大部分殖民地对西方国家也是亏本,所以他们才会大变卖。
比起殖民地,商品倾销的非直接占领方式,才是西方殖民者摸索出的“可持续发展”扩张。
在袋鼠国没有一个国家自发组织挖矿的前提下,大唐要自己派人去挖矿,怎么都是亏的。
不过有优秀矿产的地方不仅袋鼠国,总有已经完成封建集权的国家有好矿。我等文明古国本就不喜欢野蛮,等海上丝绸之路打开后,大唐再进行和平互惠的双赢贸易就行。
铁炮行不通,李玄霸很早就考虑用铜炮。
他记得好像最初火炮制造也是用铜铸造,历史中一步一步爬的技能树是有这么爬的道理的,或许铜才是这个版本的答案。
但对于区区一个国公府而言,在大隋还强盛的时候收集大量的铜,恐怕就要被灭族流放了。
中原一直缺铜,所以铜是如同金银一般的贵重金属,不仅用于货币制造,武器制造就算进入铁器时代,也掺入一定铜。
大隋还没灭亡前,谁大量囤积铜,不是想造反吗?
虽然他们能以铸造佛像的借口囤积一定量的铜,但佛像再粗制滥造也得造出来交差,哪怕废旧金属能回收,研究火炮的进度也十分缓慢。
征伐天下的时候,李玄霸没有精力继续研究火炮。直到大唐建立,李世民才能动用皇帝的力量继续支持火炮研究。
在缩小佛道规模,拆掉未经朝廷允许建造的小庙宇道观的时候,李玄霸终于凑够了足够的铜。经过十几年的经验积累,再加上足够多的资源和工匠,能够用于战场的铜火炮终于制造出来。
接下来就是怎么把铜火炮从少数精英工匠手搓,变成能让普通工匠也能一起手搓。
实验性质的铜火炮是无法装备给军队的,只有工坊能制造后,铜火炮才有了实用价值。
要工坊制造,朝廷还需要大量投入。
在那之前,李玄霸要让朝廷诸公看到铜火炮的威力,才好向朝廷诸公要人要钱。
要完成工坊制造,并将铜火炮装备给军队,就不是他和二哥两人能决定的了,即使他二哥是皇帝。
现在能铸造的铜火炮的重量很大,几乎很难在陆地上使用。唯一能让它有“灵活度”的只有大船。
李玄霸此次去占城国,正好试验一下铜火炮的威力。
他虽然向朝廷申请了支援,但没想到是陈铁匠亲自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换做自己,哪怕病死在路上,也要亲眼看到铜火炮用于战场上。
这是陈叔十几年的心血,陈铁牛都没有花陈叔这么多心血。如果铜火炮有意识,恐怕铜火炮才是陈叔最疼爱的亲生儿子,陈铁牛这个真正的儿子是捡来的。
挨完训后,陈铁牛拍拍屁股,神色恢复如常,一看就很习惯被训了。
老爹不再训人,陈铁牛纠缠着老爹要先试发几枚火炮。
去占城国之前,总要在海上试试,别炸膛了。
他这话一说,气得陈铁匠随手捡起不知道谁丢在甲板上的扫帚,追着他揍。
李玄霸又看了一次笑话,十分满足。
其他跟着薛收来的工匠都骂陈铁牛活该,丝毫没把陈铁牛这个潞国公当回事。
陈铁牛不愧是朝堂上最没存在感的国公。
可惜爱州到占城国的距离太近,李玄霸没看多久笑话,就看到了占城国的海岸。
占城国早就接到消息,海军已经在海岸线上集结了。
李玄霸拿着装着水晶镜片的望远镜,站在瞭望台上看了一会儿,笑道:“陆地上应该是他们国王的仪仗。看来他还是挺看重我这个大唐使臣。”
被亲爹和工匠叔伯以“说了不吉利的话”为由,揍得鼻青脸肿的陈铁牛揉了揉嘴角的乌青:“我先登岸,让他们国王前来向大唐请罪。”
“登什么岸?先打声招呼。”李玄霸放下望远镜,“你不是想开炮吗?随意朝着船只密集的地方打几发。就算铜火炮的准头再差,也能落一两颗炮弹在他们船上吧?”
陈铁牛瞬间嘴角不疼了,他憨厚地笑道:“好嘞!我这就去开炮!”
他走了几步,回头道:“二郎君已经玩过火炮了吗?如果他没玩过,知道我率先开炮,他肯定会找借口揍我。要不还是三郎君去?”
“能放出京的新奇玩意儿,你说二哥有没有玩过?”李玄霸翻白眼,“快去。”
陈铁牛蹦跑起来:“哦,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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