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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响4(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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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11-05 23: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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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虚影浮在白骨上,又在月亮落下后,重新消散。

白骨影子一同消失。

日日夜夜,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秽鬼林中不见日月,只有风雪凛冬,烈火灼烧,群鬼竞逐。

每七日,摧毁一切的天灾降临于秽鬼林。神学正统的封印咒杀术约束此间,能在封印中存活的,十不足一。

他们没有同伴,没有仁善。

生来便要杀戮,非杀戮不能成无支秽。不成无支秽,不能在秽鬼林中留存。不能杀掉其他的无支秽,自己不能安心。

新出现的空魂,便迷迷瞪瞪,凭着本能,于此地且生且灭。

再一个月亮升起来时,白骨浮现,魂魄虚影再现。

力量不足以维持自身出现。

新生的鬼怪,便由虚影在后,力量凝聚出了一段白骨。

它所有的力量,只足以凝聚成一截手骨。

虚影乃是隽美清逸的少年模样。

它低下头,凝视自己化出的这段白骨。

白骨泠泠,不见血肉,空寂寂腕间,绑着一条粉蓝色的绸缎,在寒风冽冽中浮动。

它久久望着这绸缎,认不出这是什么。

它良久地沉思,直到自己再一次消失。

待新的一轮厮杀开始,当这新生的鬼魅又一次从血腥中杀出一条路,于月光下浮化骨影。

它再一次看着腕间绑着的绸缎。

它不记得这是什么了。

但它恍恍惚惚间,生了一种近乎荒唐荒诞的念头——

它似乎为了尽早出现,失去了一些东西。

它要找回那些。

它想要找一个小姑娘。

它不记得自己要找谁。

寻找小姑娘的记忆,刻入了他的骨魂。它盯着自己的白骨,判断出那人对自己很重要。

它在秽鬼林中继续杀戮。

有一日,一轮“忘生镜”忽现于秽鬼林中。

留存在此间徘徊的秽鬼们没有意识,却都本能惶恐,躲避着那面悬于半空中的镜子。

似乎它们都知道,被吸进去便会消殒。而世间生灵的本能,正是生存。

忘生镜克制秽鬼。

新生的那个鬼怪,却逆着鬼影们,想要进入忘生镜。

虽意识模糊不堪,它却隐约有一些最简单的思维。

那些想法告诉它,想要找到一个小姑娘,得想法子离开秽鬼林。

忘生镜虽对它拥有死亡的威胁,可死亡未尝不是一种法子。

对它来说,生或者死,好像都可以成为手段。

此时巫神宫中。

南鸿施法,打开忘生镜。

不断有消息告诉他,说“南鸢逃了”“有外来者带走南鸢”,南鸿却都暂时无动于衷。

他额上渗汗,运转着“忘生镜”。

旁人敬佩于大天官对此次猎魔试的重视。只有南鸿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门派的弟子进入镜中。

玉京门、长云观、巫神宫……还有诸多小门派。

最后,只剩下观天山弟子拖拖拉拉,许久召唤不来。

南鸿的大弟子高声询问:“还有要进去的人么?忘生镜只能打开半日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打开了。”

弟子又不安地向南鸿请教:“天官大人,我去找观天山弟子。”

南鸿全力施法,不容打断。

听了弟子的询问,他缓缓睁开眼。弟子吃惊地看到,大天官眼中布满红血丝,神识已然模糊。

大天官却艰难十分地开口强调:“……不必勉强。”

忘生镜中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弟子听到大天官低声:“……去找南鸢,让她进入忘生镜。告诉她,她若是肯进入其中,帮助巫神宫赢得猎魔式的名次第一,我便既往不咎,放过她一次。

“……她有朋友来找她了吧?”

弟子凛然,听到大天官幽声:“朋友来了,总不好让朋友有进无出吧?”

巫神宫的弟子四处召唤要进入猎魔试的各派弟子。

他们又要捉拿逃跑的南鸢,以及那位得到神女赐福、从而力量攀升的外界少年。

在一片混乱中,白鹿野带着南鸢,将南鸢塞入一灌木丛中。

黑夜降临,面如白霜的少女,靠矮木而坐。

南鸢神色憔悴,那地宫中的沉灵法术,在她离开地宫后,发作得更加厉害。她如今如同废人一般,半丝灵力也用不出,帮不到白鹿野。

白鹿野在她藏身之处画了一个小阵法,又将一段傀儡丝牵在她手中。

他嘱咐一旁的毕方,又低声安抚南鸢:“你先躲一会儿,我去找小婴,带她回来。如果我回不来……就让毕方带你先走。

”你回千山,等我们。”

苍白少女仰着脸。

她听到了外面弟子们找寻她、捉拿她的喝骂声。

她没有说“不必”的客套话,而是点了头。

白鹿野神色微静。

焦虑之时,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这么信我?不怕我带着你的赐福跑了,不管你了?”

南鸢静声:“我‘看’到了你会回来。”

白鹿野怔忡。

他忽而低头,轻轻抱了她一下。

他压抑着呼吸,没有再说等他的话,因他已经预料自己不会回来了……

缇婴的傀儡丝断了,说明缇婴不听他的话,进入忘生镜了。他岂能让缇婴一人进入?

他已然想再一次放弃南鸢,南鸢又为何这样说呢?

她何必……这样安慰他呢?

白鹿野强笑一声。

他抬目时,目中微有泪意:“……我若回来,一定来找你。请你信我。”

南鸢:“我一直都信你的。”

白鹿野离开前,递给毕方一个眼神。

他们欺南鸢不用眼睛,光明正大地当着南鸢的面使眼色:白鹿野陪缇婴进忘生镜,毕方带南鸢出逃,去千山等他们。

毕方无语。

它原本只是想带二公子回妖界,然而上了二公子的船,好像一直无法跳下船。此刻它除了继续帮二公子解决麻烦,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毕竟——毕方忧心忡忡。

它亲眼看到了神女赐福那一幕。

二公子得到神女赐福,修为必然高涨。若是无法取信哄好二公子,二公子回到妖界与大公子抢王位,那可如何是好。

说来说去……来都来了。

白鹿野离去后,毕方对坐在灌木下的散发少女轻松说道:“现在来捉拿你的,都是一些不算太厉害的天官和神女。我直接带你逃出去吧。”

南鸢:“我知道。”

南鸢清冷而礼貌:“稍等片刻。”

她盘腿而坐,拆下蒙眼白布。

白雪布条擦过乌黑长发,南鸢睁开一双清泠泠的眸子。

她睁眸看向前方。

毕方正震撼于“天命术”是否会于此时生效,便见南鸢眼睛流出血泪。

毕方惊道:“南姑娘?”

——你若是死了,我如何向二公子交代?

南鸢眸子清亮,血泪滚滚滴落于腮畔。

她轻声:“没关系。沉灵池封了我的力量,但是我的眼睛是天生的,沉灵池封不掉。

“嘘,不要发出声音……

“你也想帮到白公子,是不是?”

毕方讪讪而不安。

南鸢施展天命术,用自己的眼睛看向未来——

在她能看到的所有命运中,她捕捉到了异象。

她看到了忘生镜忽隐忽现,众人以为那是施法时的异象。但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忘生镜,在南鸿施法的同时,出现在了秽鬼林。

出现在秽鬼林的那面忘生镜向地面飘去,万千秽鬼被吸入其中,再也不能出来。

随着秽鬼吸入其中数量变多,忘生镜愈发亮灿。

南鸢神色微白。

她大约清楚一些猎魔试的手段。

为了让弟子们试炼,会提前将秽鬼送入忘生镜中。

忘生镜本就封印着一些秽鬼,实在不需要亲临秽鬼林,临时取秽鬼。

临时取用秽鬼,只能说明,不光要秽鬼进入,无支秽也会进入。

进入秽鬼林的这面忘生镜,才是真正的忘生镜。

南鸿使用乾坤挪移手段,将忘生镜送入秽鬼林。秽鬼林的封印,非巫神宫正统传承不能破。

这一次进入忘生镜的试炼弟子们,都将折于秽鬼林,再也不可能出来啦……

南鸢又听到弟子们的交谈声。

他们说要去找观天山的弟子。

他们道:“几大门派都进去了,就观天山不着急。杭师兄真是的,每次都慢吞吞。”

南鸢眼波流动。

毕方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眼中流下的血。

南鸢忽然闭目。

毕方紧张:“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南鸢没有理会他。

南鸢想半晌,请毕方帮她给一个人传讯。

毕方得知她要与谁交谈时,脸色古怪,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毕方却没有多说。

片刻后,南鸢清冽的声音,传到了杭古秋的传音符上:“杭师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杭古秋一愣。

杭古秋询问何事。

南鸢沉静:“一个……弑父逼宫的小忙。”

杭古秋愕然。

白鹿野深吸口气。

他正要踏入宫殿,顶着有可能被大天官认出来的压力进入忘生镜。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袭来一个力量,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他手腕。

一极小的传送阵,在那人纵来扑向他时,被触发了。

眼前骤暗又骤亮。

白鹿野趔趄两步,惊愕地看着突然现身的南鸢。

他见到她很吃惊,看到她没有眼蒙白布,目光清明若水,更是心间微悸。

白鹿野惊笑:“南姑娘?”

南鸢:“不能进入猎魔试。”

白鹿野忽而侧过脸,看向远方宫殿。

那处是忘生镜所在的宫殿,是大天官所在的宫殿。

可是南鸢说:“忘生镜位置已被转移,进去后再也不能出来。我们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小婴他们。”

白鹿野低头看她。

他感应到远处进出的官道已经关了。

他柔声:“什么法子?”

南鸢抬头:“杀了我爹,扶我登上大神女之位,用正统传承打开秽鬼林通道。

“我已说服杭师兄,只等你点头了。”

南鸢带走白鹿野的同时,大天官南鸿施法途中,忽听到有一人沙哑声音提醒:

“它现身了。”

南鸿:“什么?”

那道声音说:“它在秽鬼林中‘复活’了。”

南鸿沉默片刻。

他虽不以为然,但双方的合作,需要他为对方提供足够诚意。

南鸿说:“我会送鬼姑进入猎魔试。鬼姑恨缇婴入骨,鬼姑又擅吞噬记忆、改变记忆,正好对付此时的他们。他们不会再出来了……但你既然不放心,我只好多给你一重保证了。”

南鸿等了等。

他没有再听到声音,便知道那位大能已经离去了。

南鸿松口气。

南鸿心中却始终有一疑问,而随着时日加剧,双方合作变深,他的疑问只更加多——

对方那般厉害本事,为何一直不现身?

对方谋划诸多,多次出杀招,但又似乎不在意缇婴与江雪禾是否真正死亡。

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已是大天官,天命术已如此威能,却依然“看”不见对方?

对于缇婴来说,猎魔试关闭通道与否,忘生镜到底降临在哪里,都不是很重要。

叶穿林必然带弟子进入了忘生镜,她要找叶穿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忘生镜和秽鬼林相连,她想在幻境中实验,能否进入秽鬼林,有没有机会与现实中的秽鬼林相通,找回江雪禾;

缇婴还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修为,打磨修炼。

猎魔试正是一个机会。

缇婴眼睛睁开。

她刚睁眼,便通过大天官给的身份牌,得知了此故事的简单背景——

“你是沈家三小姐,所出为庶,在家中常日被欺。

“你大姐继承家产,成为家主,好不潇洒快活。你二哥自幼问剑修行,五岁时踏入修仙路,常年在外。

“今年你十六岁。

“你二哥修行在外,忽然有一日被送回了家中,变得古怪非常。从那时开始,你家中怪事频频。

“你从侍女小厮口中得知,他们要将你嫁出去,为你二哥‘招魂’。你心生反抗,决定逃出家门,问剑修行,进入秽鬼林猎杀最厉害的一头无支秽,靠此功绩,进入大门仙山,从此摆脱家族桎梏。”

缇婴丢三落四地读完背景故事。

她不爱读书,读得心不在焉,但是读到后面,她反而眼睛一亮,嘀咕:“秽鬼林?我能进入秽鬼林?”

这个秘境中的秽鬼林没有封印,竟然可以进入!

她正欣喜,识海中传来撞击声,撞得她头疼。

她发觉是什么后,有心不理,那动静却越来越大,搅得她不得安宁。

缇婴只好黑着脸,把识海中那折腾她的玩意儿放出来。

她警告道:“你最好真的有要事,不然,我不介意融了你这把剑。”

从她识海中出来的,正是月奴。

自从缇婴上一次不小心用月奴来对付白鹿野,月奴便渐渐可以与她神魂沟通。这把剑平时很安静,缇婴当没这回事,可今日它如此闹腾,实在讨厌。

月奴化身出现。

她跟缇婴打招呼:“小婴,你好,好久不见。”

缇婴冷着脸,不理会。

月奴不理解人类感情,她自说自话道:“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你现在拿到的这个故事。它很有名,修真界的人几乎都知道。”

可是缇婴是来自乡下的土妹子。

缇婴没听过什么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常识。

月奴这样说,让她分外不爽。

缇婴冷冷剜一眼月奴,道:“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自然我也知道。你显摆什么?”

月奴怔一怔。

月奴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身为故事里的角色,我应该和你打声招呼。”

月奴夸赞这个故事:“选择人尽皆知的故事,大家都会熟悉自己的身份,巫神宫这次选的故事不错。”

缇婴震惊。

她倏地瞪大眼,将这个“剑”不可貌相的月奴从上到下地打量。

缇婴再将牌子上的字认真读一遍。

她茫然询问:“难道你生前,就是这个故事里我所扮演的角色,沈三小姐?”

月奴被噎住了。

她歪头,当真思考半天自己活着的时候会是什么。

可她……

只是一把剑啊。

月奴实话实话:“我是你二哥佩戴的那把剑。”

缇婴:“……”

月奴又喃喃自语:“不过,你应该叫‘二哥’吗?或者你应该叫‘师父’?”

缇婴大叫:“你在说什么啊?”

月奴眨眼:“你不知道吗?你在故事里的二哥,现实中是我的主人,你的师父,沈行川。你所扮演的三小姐,现实中是你的师叔,你沈师父的妹妹,沈玉舒。”

缇婴:“……”

缇婴在与月奴研究此故事背景时,故事的边缘人物,纷纷出现,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

被送回沈家的沈二公子昏迷不醒。

沈二公子静静躺在布置华丽的病榻上,四方有帷帐,娇妾们轻轻啜泣,为二公子叫魂,请二公子醒来。

她们是沈家为二公子“冲喜”才纳进门的。

二公子是沈家唯一修行奇才,若是就此病死,沈家前途无望。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月到中天。

有一个倒霉蛋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正要从这具身体中醒来,扮作沈二公子,运用故事中的身份来杀秽鬼,进入猎魔试的正式比试。

倒霉蛋正要睁开眼皮,体内忽然涌动一股凌乱而疯狂的力量,与他在拉扯间,将他重新压制下去。

有小妾怯生生地抬起眼皮。

帷帐纷飞,烟拢雾绕,二公子的身体上漂浮出一个幻影,不停地放大。

一截手骨出现在二公子身体上方。

白骨上系着一条粉白色的发带。

这只手掀开帷帐,在少女们的惊恐下,发出优雅温和、因不熟练而略微沙哑的礼貌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一个问题——我叫什么?”

白骨成了精。

鸠占鹊巢,不知名的鬼怪在沈家二公子的体内苏醒。

他睥睨冷漠,残忍强大。他展示了他的手段后,用慵懒又温柔的声音说,他夺取二公子身体,只为找妹妹;找到了,他便会离开;她们若不服……

不知名的鬼怪正琢磨着自己力量不够杀这么多女子时,女子们纷纷哭泣着保证:

“公子,我们绝不会出卖你!我们都是你的妾室啊!”

白骨怔住。

它似困惑于这个发展,但它随意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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