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虞容歌笑眯眯地说,“现在可以谈了。”
苍舒离晃了晃手铐,再次确认自己真的挣脱不开。
没了法术,苍舒离危机感大增。
“小姐,没必要这样吧,这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苍舒离叫苦道,“就算没有这个东西,我也会知无不言啊!”
“真的?”虞容歌挑眉道,“那你到底在背着我撒什么泼?”
好啊!他就知道是沈泽告的密!亏他还勉强接受了沈泽的存在和地位,没想到这家伙比狐狸精坏多了!
但苍舒离知道,现在虞容歌和沈泽才是利益共同体,从天极宗开始,再到仙盟、正清,将他们二人绑得密不可分。
所以他只是哼哼了一下,没有说沈泽的坏话。
“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他说。
“还没到那个地步。”虞容歌想了下,“但有些私密关系。”
这确实是最能概括如今她和沈泽状态的词语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只不过其他人是用感情磨合,他们两个成年人是用身体磨合,咳咳……
她和沈泽都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大惊小怪,只是他们俩身为正副宗主身份特殊,所以目前是实施‘你不问我不说,你问了我就大大方方告诉你’的外交路线。
看着苍舒离一副冒酸气的样子,虞容歌好笑道,“你怨气怎么这么重?”
“我可以……”
“不可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苍舒离愤愤道。
他被锁着双手,只能耷拉在身前,看起来有些无辜可怜的样子,虞容歌也莫名有些心软,她无奈道,“好,你说。”
“为什么沈泽可以,而我不行?”苍舒离问,“我哪里比他差了?”
虞容歌反问道,“那你又为何想要呢?是为了达成你最初的目标?”
苍舒离一怔,他似乎这一刻才从古早的记忆里翻出了被自己所遗忘的、一开始的目标。
一开始他认为虞容歌在这个世界里独一无二,她与他一样是个玩家,而还有什么是比将另一个玩家征服更有趣的呢?
找到她的弱点击碎她,又或者得到她的心,都是一种游戏胜利。
他们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他是头贪婪的恶狼,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乐趣停留在她的身边。
他可以为她所使,但也在虎视眈眈,如果虞容歌哪一日让他不再满意,苍舒离可能会随时反咬她一口。
然而,不知从何时,这份危机感似乎渐渐淡去了,虞容歌不知不中慢慢地驯化了他,让苍舒离失去了原本的危险性,他甚至很久都没有过要战胜她这个想法了。
直到这一刻,苍舒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变化了多少。
“……不是这样的。”苍舒离低声道。
他望向虞容歌,神情少有地正经严肃。
“我其实早就不在意当初的目标了,容歌,我承认你是我们之间的胜利者。” 苍舒离说,“我只是不明白,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可在你的心里,我似乎从来都不特殊。”
他说,“我可以输给你,但我不懂,我为何会输给其他人。”
虞容歌看向苍舒离,她的眼眸如此平静,让苍舒离目光开始闪烁,最终先一步猛地侧过头,狼狈地躲避她的目光。
“其实你心里清楚答案,不是吗?”虞容歌平静地开口。
苍舒离将世界视为一盘游戏,他看穿了虞容歌对这个世界的游离感,他们那么相像,总是会洞察身边所有人想要的,并且以此来为自己牟利。
他从来都认为只有他和虞容歌才棋局上的玩家。
然而对虞容歌这个穿书者而言,苍舒离和其他人真的会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苍舒离这么聪明,他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他只是不愿相信在虞容歌的眼里,他与被他忽略的芸芸众生也没有任何区别。
傲慢的游戏者以为找到了同类,却没有想到,那个人比他还要高傲,正如他看不见苍生,虞容歌也同样对他熟视无睹。
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打击人心的?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苍舒离忽然轻笑出声。
“这是我的报应。”他轻声说,“我玩弄人心,终究也被自己的心愚弄了。”
“苍舒离,是你自己画地为牢。”虞容歌说,“我从未觉得我是俯视众生的玩家,我和这世界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两个的手段确实很相像,然而虞容歌做不到苍舒离那么冷血。
在修真界的这些年对虞容歌而言是收获的过程。因为她从未看轻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她收下了修仙者们真挚的心,她的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虞容歌面对整个世界时是宽容接纳的,而苍舒离则是极端的排他。
他们确实很了解彼此,性情中也有相同的地方,看起来是同类人,但实际上相差甚远。
苍舒离沉默着,他浑身的气息十分低沉。
虞从未见过苍舒离如此低落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问到,“是不是同类真的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就算没有这一点,难道我不依然是最了解你的人?”
“那不一样!”苍舒离干巴巴地说,“好吧,就算在你心里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是沈泽,而不是我?”
他有些倔强,有些委屈,“我连加入你们都不行吗?”
虞有些头疼,“苍舒离,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何如此坚持此事?”
苍舒离沉默了。
过了半响,他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利益维系了,这让我感到……很不习惯。”
说出实话,对苍舒离这样的人而言是可怕的。致命程度约等于妖兽因为信任人类,将自己的妖丹吐出来任由对方拿捏。
苍舒离处理人际关系的方式就是不断地互相制衡,他像是个模仿人类的异族人,每句话每件事都是在权衡与算计的过程。
没有任何诡计和后路的实话实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苍舒离的肩膀一下耷拉下来了,他没找到能继续和虞容歌保持利益亲密的方式,却将自己的底露了出来。
他的身体还朝向虞容歌,脑袋却倔强地撇了过去。
虞容歌太阳穴直跳,“所以你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与我有身体交易?”
苍舒离默认地垂着头。
虞容歌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在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
她真是无法理解苍舒离的脑回路,屁大点事情,在他那边都快脑补出一个宫斗剧了。
“苍舒离,你是个傻子吗?这算是什么问题?”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有一天因为无聊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苍舒离抬起头,目光闪烁地偷瞄她。
“安慰我?”他小声嘀咕。
“我难道与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利益交易吗?”虞容歌没好气道,“我的身体恢复健康了,为什么萧泽远不担心我赶他走呢?狐族兄妹怎么会安心地去妖界搞事业,不担心我与他们关系淡了呢?”
这就超出苍舒离的认知范围了,他只是知道不论任何生物都有聚众的本能,这是默认的常识。
他依旧小声道,“因为你们……关系好?”
“对啊,难道我们俩个关系不好吗?你怎么会担心这种无聊的事情?”虞容歌说,“你的房间就在我院子里,又没有人去霸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赶你走了?”
苍舒离这么一想,好像……是这样?
他坐直了身体,不确定道,“就算我输给你了,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也不会赶我走?”
“是啊!”虞容歌无奈地说,“天极宗是所有人的家,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苍舒离得到了保证,整个人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双手搭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虞容歌,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虞容歌以为他好了,没想到苍舒离忽然说,“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是吗?”虞容歌和善地说,“是不是想念穆前辈了?”
“我没有,我不是!”苍舒离连连拒绝,“只是对我而言,一句诺言而已,我很难全然放心。”
懂了,没有剥削合同浑身不得劲是吧?
这年头,竟然还有这样主动上赶着打工的单纯大白菜。
虞容歌的笑容越发甜美,“这好办,我们再签个合同,绝对让你满意。”
得到了自己新的卖身契,苍舒离终于安心了。
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来,虞容歌以为这件事结束了,结果苍舒离又忍不住来了一句,“所以我到底差在沈泽哪里了?”
行啊,都学会callback这样的脱口秀话术了。
虞容歌勾了勾手指,苍舒离便凑了过来。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顶,苍舒离便压低身体,在她的手又一次经过的时候,他主动抬起头,让她的手心落到他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
虞容歌却收回了手。
“这就是你,苍舒离。”她平静地说,“你是个野心而贪婪的人,只要对方露出哪怕一丁点疏忽,你就会将对方吞噬殆尽。”
“如果你踏入我的私人领域,你会想尽办法掠夺控制我的一切,这是你的本性。”
“而克制你需要我无时无刻保持清醒,太麻烦了。”
苍舒离遗憾道,“你是不同的,我不会这样做。”
虞容歌笑了。
“正如你不信任我的诺言,我同样也无法完全相信你。”
太聪明、太利己的人往往无法做到完全互相信任。
只有沉默耸立的高山,宽广平静的湖泊,才能完全容纳她性情中所有的毛刺,让她感到安全与放松,却又永远不用担心被其吞噬。
终于将苍舒离这个比格混二哈的小麻烦送走之后,虞容歌一直没见到沈泽。
直到有内门弟子过来送饭,看到她这边已经忙完了,才兴奋地说,“宗主,大师兄下午时境界松动,已经去山中的避雷阵中准备渡劫了!前期闭关至少还要半月左右,所以他让我们不要打扰您。”
这么快?
虞容歌忽然觉得,苍舒离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越来越多姿多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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