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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谁把仙门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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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07-30 22:4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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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修真界中想要联系过去没有交集的修士,还是有点麻烦的,虞容歌想了下,还是等和苍舒离见面再说,也不差这段时间了,如今还是仙盟的事情更重要。

和整体氛围厌战、哪怕这几个月接连不断吃了闷亏,也没有想报复回来的世家不同,仙盟的宗主和修士弟子们没一个贪生怕死,都磨刀霍霍,希望能随时开战。

不过经历了几次会议之后,仙盟众人达成一致,先暂时放缓和世家的斗争,用几个月的时间稳定一下,再正式宣战。

他们希望万灵镜能尽可能辐射更多的仙门弟子,与此同时,仙盟也要继续接纳更多的仙门。

曾经修仙者吃亏就亏在太独了,世家商盟能将数十上百个家族的力气合在一起以整体来施压仙门,为什么仙门不能学呢?

仙盟决议在吸收更多门派之后,也能让所有修士一同使力,不再给世家各个击破的机会。

于是在终极大比结束之后,各方势力都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世家已经无形落入下风。

其一,世家商盟用数百年树立起来的制衡修真界的霸气与危险气质,已经因它默不作声地任由正清大比举办而削弱,后来商盟各地风波不断,它吃了一个大亏,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世家商盟曾经那种睚眦必报的可怕形象就这样被打破了,尽管大比之后,世家和仙门之间风平浪静,可修真界的邪修像是鲨鱼闻到了血味,都争先抢后地想要从它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这下好了,世家是彻底没精力商量是否要主动开战的建议了,它忙着保护各地仙城,通缉邪修,便已经空不出手来。

其二,仙盟虽然由一众老派门派宗主撑起,可行事作风却极其狠辣,完全没有曾经仙门仙风道骨的影子。

仙盟几乎就差在脸上写着‘想开战好遗憾,你最好不要给我开战的借口’,然后丝毫不顾及世家的存在,干脆将之前在各地比武台里的临时店铺继续开了下去!

比武台除了切磋台之外是很大的古建筑群,放在现代都够当旅游古城了,以仙盟为保护,正清联盟在各地比武台继续开平价店。

世家翻倍卖的东西,比武台的店铺虽然无法完全按照古书里的价格,但只需要世家价格的三分之一。

这个事情便耐人寻味许多,一个是势力之间的交锋总是你进我退,如果仙盟畏畏缩缩,恐怕世家早就打上门要说法了。

可仙盟越是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世家,世家反而越隐忍——世家人过去觉得大部分修仙者又傻又单纯,现在他们却完全看不穿对方了。

仙盟越明目张胆,世家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不敢声张,怕落入圈套。

最可笑的是,世家不仅没有因为仙盟开店这件事而发怒,反而在几个月后,有邪修抢劫了比武台,结果直接被反杀,尸首被扔在比武台外不远的路边,震慑宵小。

世家怕被仙盟赖上,忙不迭在那个仙州的仙城门口贴告示,重点谴责了为非作歹的邪修,中心只声明一件事:世家才不搞抢劫那套,他们很可怜的,也被邪修盯着骚扰,世家与邪修不共戴天!

还暗搓搓指责之前开抢劫坏头的就是仙盟。

对此,修仙弟子的反应是:谁问你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件事都没起什么波澜,可这对世家而言不是好消息,因为这代表仙盟横空出世后,取得了大部分修仙弟子们的心。

修仙者懒得搭理世家,不是因为恨意化解了,而是因为他们相信仙盟在做准备,总有一天会开战打败世家商盟,修仙者都忙着想加入仙盟、或者为仙盟出力,谁在乎世家说了什么屁话。

而比武台开店的另一方面,也是再次清楚地切割了正清联盟和仙盟,有些人开始渐渐发现,正清是做善事的,仙盟是为正清托底的。

二者分不开彼此,却仍然清清楚楚是两个势力。

许多弟子都在万灵镜上讨论这件事,大家都云里雾里,只能对两个联盟都报以敬意。

其实这也是因为虞容歌和天极宗还隐藏在幕后的原因,等以后这件事被曝光了,大家也就恍然大悟了。

虞盟主,修真界的慈善第一人,一己之力拉拢盘活仙盟,却推拒了统领仙盟的盟主之位,反而为了以后继续方便行善,自己又开辟了正清慈善联盟。

两个联盟的核心都是她,所以才会发生两者互相帮忙的情况,逻辑很简单。

至于现在,还是让他们继续云里雾里吧。

世家觉得仙盟跳得这样高是有陷阱,也算是猜对了部分真相。

仙盟现在就是全体好战,一边疯狂吸收其他仙门稳定状况,一边等着世家什么时候憋不住。

现在打也行,世家怂了,那再准备准备,日后再打也可以。所以世家商盟才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而大比的那十万升级了万灵镜的弟子们各回仙宗后,万灵镜的使用率再次急速上升。

并且因为正清大比的散财、各地比武场开办平价店铺,修士们手里终于有了多余的灵石——然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充值进了万灵镜。

虞容歌每天一打开后台就会被那一连串的零惊到,虽然万灵镜本身也在吞噬能量,可剩下来的才占大头。

她忍不住吐槽道,“世家真能忍,我们开平价店铺这种大事,他们也能忍得下来!”

如今世家的退缩,哪里能看得出来,就在几个月前,对方还铁血狠毒地宁可流血死人,也坚决不放下价格呢?

她的院子里,石桌边,是正在和李承白斗蛐蛐的季远山。

季远山笑道,“世家知晓真的斗起来,对他们而言无利可图,自然会百般退让,而且……”

“而且什么?”虞容歌问。

“我觉得这或许是世家想出的办法。”季远山说,“世家商盟是商人,想的都是利益,既然没办法直接灭了仙盟和万灵镜,那么认怂退让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虞容歌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

世家这些年吃修仙者的血利已经够多了,哪怕结束施压、将各店铺调回正常价格,他们也并不吃亏,只是吃不了人血馒头的利益了而已。

换句话说,欺压仙门那么多年,让那么多修仙弟子因它而直接或间接地死去,如果结局是世家收回野心,继续安生度日,而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报复——这不美死世家商盟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算什么大事。

说不定世家以后不仅会恢复平价出售物品,还会学虞容歌动不动来点慈善呢。

时间一长,修仙者如今的集体恨意渐渐溃散,它的危机就解除了。

这次公告,就是示弱的第一步。

虞容歌哼了一声,“他们想得美!”

商盟还真以为自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了,真是笑话。

“有宗主在,他们什么阴谋诡计都试不出来。”季远山笑道。

他心里想,谁的阴谋手段能超得过她呀。

趁着李承白听着他们二人说话,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季远山暗中用真气弹了一下自己的蛐蛐儿,赢下这一局。

李承白回过神,生气道,“你耍赖,这局不算。”

季远山哈哈大笑。

他和李承白意料之外的很玩得来,季远山本身性格里就带着点喜欢玩乐的孩子气,李承白虽然现在长得高,但年纪也不大,二者竟然一拍即合,每天上山下水地胡闹。

季远山不是没有师弟师妹,但像是李承白这么皮实精力充沛的还是第一个,相处起来除了不能喝酒,他其他什么都不必估计。

两个字,过瘾!

于是虞容歌想了想,干脆暗中联系了他的师父。

反正季远山的师门也是个又穷又小的小门派,如果对方愿意,可以举家迁来天极宗住几年,以后做兄弟/姐妹宗也是没问题的。

虞容歌确实有种看了原著想提前保护这个门派的想法,季远山的师父听声音和说话方式就是个温吞温和的人。

这位师父名为吴佑,本身天赋一般,只有筑基巅峰期,如今的季远山已经和他这个师父修为平齐了。

其实不只是他,整个师门里就没有哪个弟子天赋好的,除了大师姐是筑基初期,其他所有弟子都只是炼气期。

季远山是这个贫苦小门派唯一能够拿得出手、也是最骄傲弟子。

从某种程度而言,整个门派都是季远山的拖累,因为他早就无法从门派里学到有用的东西了,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往往要比那些外物更为珍贵。

吴佑有些犹豫,“盟主盛情邀请,在下心神向往,只是一宗人都去做客,实在有些唐突……”

他担心的是季远山好不容易认识了更高层次的宗主,还被一力掀翻世家封锁的正清与仙盟盟主看好,这是多么重要的机缘。

如果他这时带着门派其他弟子去盟主的仙宗做客,这成何体统,让别的修仙弟子看到了,瞧不起季远山该如何?

虞容歌安慰他道,“吴盟主,你放心来吧,我的宗门里人最多的时候住过十几个宗门,不差你们一个。”

吴佑:……

好、好奇特的仙门。

他盛情难却,最后还是同意了虞容歌的邀约,虞容歌便派人将他们全宗上下都接来了。

来接他们的还是如今已经改头换面成为天极宗人的原十二宗弟子,一路上口灿莲花地跟他们夸奖天极宗的壮举和多么美好,听得吴佑的弟子们从目瞪口呆到心神向往。

不愧是做出如此善举的盟主,原来一开始她就如此与众不同,尽己所能地贴补身边修士……

师弟小九更是听得入了迷,这位弟子描述的日常生活,不就是他从书中看到的桃花源吗?

听到了他的问题,那弟子笑笑,“是啊,大家私下都是这样称呼的。”

他觉得自己既幸运又幸福,众人也都感受到了弟子身上的满足。

到了天极宗之后,虞容歌先是让手下弟子安顿了众人,吴佑本来担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是弟子们一见到新人,都开心得群魔乱舞,上来帮忙安顿他们。

虞容歌对吴佑歉意地解释道,“这些家伙一直想让我拐带回更多新朋友……咳!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拐带呢!”

她的为人和吴佑想象得截然不同,当看到虞容歌用自己去惊吓完全不知道此事的季远山,并且在旁边洋洋得意的时候,吴佑更坚定了这点。

他不知不觉,却松下一口气。

总而言之,吴佑和徒弟们便暂时在天极宗落脚了。

他们也得到了外宗的友善待遇,弟子们换上了新衣服,三餐管饭,甚至连练习用的武器也一并包含在内。

弟子们除了每日可以跟随其他人一起修炼炼体外,天极宗也给他们找到了工作,如今活儿比人多,弟子们几乎立刻上岗。

得知他们是在为仙盟帮忙,大家更是踊跃参与,开心极了。

季远山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师父和同门都来了,也高兴盟主这样信任他和他背后的宗门,将他们一并接纳。

郁闷的是他之前在天极宗是纯玩,从来不修炼。虞容歌不仅不管,而且跟他一样玩得很凶,至于副宗主沈泽,对方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修士,沈泽也从来没对此说过什么。

现在师父他们来了,季远山美好的小日子也破碎了。

更可怜的是,原本在宗门里的时候,季远山既是团欺也是团宠,他不愿意修炼,师父和师姐师兄除了让他每日做做基础修炼之外,并不拘着他,对他可以说是十分宠溺了。

可自从门派举家搬到天极宗,被天极弟子们那种向上朝气的劲头所感染,大家对他的要求也高了!

吴佑亲自带着季远山和虞容歌沈泽喝了次茶,并且认真地拜托他们。

“远山是在下最得意的弟子,可惜在下学疏才浅,耽误他许久。”吴佑恭敬恳求地说,“请宗主和副宗主多多教导他,任打任骂都可以。”

看着师父低头拜托人的样子,没心没肺天塌下来也能当着被子盖的季远山,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难受。

虞容歌道,“吴兄放心,以后远山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她又笑道,“我的副宗主可会带弟子了,吴兄瞧好吧。”

说起来,她才是年纪最小的人,可是说话间却有让人信任的魄力。

吴佑连连点头,他看向沈泽,有些犹豫道,“远山他平日闲散惯了,副宗主随便打骂,只要别真恼了他便好。”

沈泽道,“吴宗主放心。”

季远山在天极宗待了半个月,自然清楚沈副宗主在声望仅次虞宗主,或者说他们二人在所有修士眼中是密不可分的。

其他弟子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可一向聪明的季远山却能看透这一切。

虞容歌是枢纽,是中心,是提出决策、有许多奇思妙想的指引者;那么沈泽便是框架,是稳定,是将她的美妙奇怪的想法从天空抓入掌心,将她一个个命令执行落地的实践者。

他们往往被外人视作一体,沈泽又如此安静,丝毫没有剑修的锋芒,其他人总是第一眼看到虞容歌,却忽略她身后的影子,和他的重要性。

直到那些忽略沈泽的人目睹他行事时的沉稳果断,才恍然发现他竟然如此有能力,是一把藏在暗处的刀。

季远山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何况在训练弟子这方面,是沈泽唯一高过虞容歌的权威。

他知道沈泽这方面十分严厉,最初也确实乖乖努力了几天,可是天极宗的训练强度太大了,更何况沈泽为他还单独加了难度。

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季远山更像是个从乡下来的偏僻学校尖子,还是那种天赋型的睡觉睡半天的天才。

然后他转入了省里最卷(剑修)的学校,连吃饭都要跑着去,季远山这种曾经被整个乡下学校老师领导哄着捧着的懒惰天才怎么可能跟得上。

没过几天,他便受不了了。

虽然他和沈泽都是筑基巅峰期,可二人有本质的区别,修炼这种事情偷懒自己能骗自己,纵然季远山天赋异禀,可因为他的懒惰,他的基础打得不好。

而沈泽除了受伤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繁忙的公事外保持修炼,还有龙大佬给他开小课。

沈泽如今距离金丹期只剩一步之遥,随时都有可能迎来金丹雷劫。

更何况沈泽从师兄做到副宗主,一直在门派里都是上位者,而季远山因为过于摆烂,不仅没有师兄的风范,反而被师门处处照顾。

这也导致了二人虽然年纪相当,修为相当,气势却截然不同。

季远山苦修了几日后,早上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一觉睡到中午。

他找到沈泽连连道歉,沈泽没什么,甚至帮他调整了修炼时间。

既然早上起不来,那就从中午修炼到凌晨。

这可苦了季远山,下午天气炎热,适合在树荫下睡懒觉,而晚上星辰闪烁,多适合放空发呆啊。

他注意力是一天比一天差,有天修炼的时候,竟然直接从下午睡到了凌晨。

季远山是从自己的卧房里醒来的,那时已经后半夜了,他打了哈气,刚想伸懒腰,忽然浑身一震,瞌睡虫都吓醒了。

沈泽坐在桌边,不知道已经等他多久。

季远山连忙坐起来,他磕巴道,“大、大师兄……”

这话一出口,他差点没咬到舌头,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弟子们正经场合都称呼沈泽为副宗主或者沈宗主,只有私下里会叫他大师兄。

没办法,谁让内门弟子叫大师兄叫太多了,大家也逐渐跟着这样喊了。而且这样称呼沈泽,似乎能和平日威严的副宗主拉近一点距离,也算是弟子们小小的私心。

季远山跟他们混那么久,听多了,如今竟然当着本尊的面喊出来了!

他办的什么蠢事啊!

沈泽却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无形的压力却犹如他在月光下的影子一样蔓延过来,挤压得季远山喘不过气。

他主动解释道,“副宗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懒的。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泽平静地开口,“为何?”

季远山被这两个字压得快窒息了,这还不如沈泽发火能让他好受一些。

“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最近修炼实在太累了,所以我才……”

话说到一半,季远山却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才是所有人中最累的那一个,相比之下,他的修炼算什么呢?

季远山咬紧牙关,他低声道,“是我懒惰,我烂泥扶不上墙。”

沈泽仍然没有指责他,他只是问,“你还记得你师父恳求我和宗主的那一天吗?”

季远山猛然抬起头,他看向沈泽,沈泽平静地与他注视。

季远山怎么可能会忘记,纵然师父早已教不了他什么,可是吴佑对他而言如师如父,是令他心安的高山,和小时候一样。

看到师父为了他和别人低声下气,季远山是真的难受。

可是他似乎就是与修炼八字不合,他总是比其他弟子更容易感觉疲累,更对得道成仙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因为是季远山看得太清楚了,修真界巅峰期之后这些年,没有一个人修飞升,甚至超过元婴期的修士都一只数得过来。

既然人修气数已尽,那活百八十年,和活八百年有何不同?

他的师父,他同门的兄弟姐妹又能活多久呢。

季远山没有修仙者的道骨,他很俗,他知道自己成不了大事。可是对他来说,长生还是飞升,都没有师门更重要。

他愿意与他们同生,也想与他们共死。

可惜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天真到季远山埋藏在心底,从来都无法说出口。

他心里想,如果沈泽想用师父不易之类的话语让他愧疚,那可能不会有什么成效。

沈泽注视着他,半响,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可知天极宗与宗主的渊源?”他声音温和了一些,刚刚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散去。

季远山没料想到他会忽然转移话题,怔怔地点头,又摇摇头。

他从其他弟子那里听说了天极宗是最初被虞容歌救助买下的门派,可是各中细节并不太清楚。

天极宗的内门弟子并不喜欢歌颂自己曾经的苦难,反倒是一聊起这个,最后都会变成宗主粉丝见面会。

“我想与你分享两个故事,都与天极宗有关。”沈泽缓缓地说,“第一个故事里,我是被三位修士捡回来的孩子,那三位修士你见过,如今是天极宗的执事。”

沈泽对季远山讲述了自己的年少的时光,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与别人谈及此事。

“我被捡回天极宗的时候,天极宗的师承几乎已经断代。三位师兄是最后拜过师的正式弟子,可惜他们天赋有限,师父临终前长叹一口气。”沈泽平静地说,“或许他也认为,天极宗气数已尽。”

“他们让我跪在师父的坟墓面前磕了头,我从此便算是天极宗的一份子。”

“那时我和师兄们住在长满杂草与藤蔓的院子里,放眼望去,整个天极宗是一片荒芜。”他道,“师兄们帮我启蒙,可惜他们没有天赋,也没能继承师传。”

“他们只能将整个宗门最珍贵的东西摆在我的面前,那是天极宗的心法与剑谱。”

季远山讶异地看过来,沈泽笑着颔首,他是个外冷内柔的人,平时也从不喜形于色,如今能够看到笑意,正说明他不仅不觉得童年过得艰苦,反而十分怀念。

“我自学入门,最终继承师传,每日都修行刻苦。”沈泽道,“我每日都过得很紧绷,我急切地想要变强,因为我怕失去他们,也怕从未见过的师父会对我感到失望。”

“师兄们善良却优柔寡断,没有主见。我只有快些长大,快些变强,才能撑起门派。”沈泽平和地说,“我不知晓我算不算做到了。”

季远山神色微动,想说些什么,沈泽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第二个故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沈泽说,“我为了灵石强行接了金丹期任务,结果在秘境中身受重毒,昏迷不醒。”

“师兄和师弟师妹为了我,变卖了宗门里所有的东西,可世家压价太狠,那些钱不过九牛一毛,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些傻子甚至想卖了自己的魂契,最后师兄们决定卖了天极宗来救我。”

沈泽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世家将天极宗压价到五万,而救我却需要十万以上灵石。”

季远山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骂出了声。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沈泽静静地望向季远山,“我只是觉得你我之间,有许多共同点。”

“我想知道,在第一个故事里,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做?”他说,“第二个故事里,你若是我的师弟,而我们没有遇到虞容歌,你会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说完了这些话,沈泽离开了。

季远山却睁眼到天亮。

一种冰凉的触感随着这个假设的不断深入而攥紧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第一个故事里,他被师兄们捡回宗门,面对残破空荡荡的门派,和老好人却没主见的师兄们,他会如沈泽那样努力吗?

他可能会。

他之所以摆烂,是因为虽然师父吴佑性格温吞了点,但仍然能维持宗主和大家长的责任,而他头顶的师兄师姐虽然修为一般,为人却很能干。

如果师门其他人不行,季远山那么爱他们,当然会努力。

至于第二个故事,便有些毛骨悚然了,季远山光是带入沈泽的师弟,便会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窒息。

宗门的顶梁柱、父兄师长一般的大师兄性命垂危,他要如何解决这个困境?

他没办法解决,因为世家压迫太甚,就算他是如今的筑基巅峰期,恐怕也不被人家看在眼里。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逝去,宗门分崩离析,而一辈子痛恨自己。

筑基巅峰期和金丹期只有一线之隔,对许多修士而言却是一辈子跨越不过的天堑,可如果他能金丹期,一切就会与众不同。

世家不可能得罪一个金丹尊者,至少表面上会有意拉拢帮助,尽量不和他结仇。

前提他是金丹期!

季远山不是沈泽的师弟,只是这段时间对他十分崇敬而已,假设这一切便让他胸口发闷。

如果将天极宗的困境带入在自己的门派上……季远山心脏一顿抽痛,让他大汗淋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泽想问他的只有一件事:有一天宗门遭受灭顶之灾,而他作为最有天赋、最可能撑起师门的人,却因自己贪图享乐而无能为力,他会不会恨自己没有努力修炼?

季远山心神震动,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靠回枕头,他想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疲惫地又一次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小九惨死在天武宗和世家的两个少爷手中,师父为他报仇,却得来了更惨烈的报复,整个仙门被屠杀一空。

季远山猛地惊醒,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他甚至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却正巧看到院中的小九。

小九还不是梦里身形高挑的少年,他仍然是个小团子,努力提着到自己胸口的大木桶。

看到忽然推门出来的季远山,他放下木桶,擦了擦汗,开心道,“师兄,你今日起得好早呀,我将水帮你打来了,唔……”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远山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那么用力,小九几乎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季远山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恢复正常,他意识到那只是梦,堵在嗓间的呼吸终于顺了过来,他手臂微松,却仍然将头埋在小少年的肩膀。

“师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小九笑话他, “季远山羞羞脸!”

季远山抬起头, 他看着师弟,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从那之后,季远山也开始努力修炼。

这直接导致了虞容歌和李承白与他玩的时间大大减少。

“你到底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虞容歌惊疑地问沈泽,“他怎么转性了?!”

“秘密。”沈泽说,“除非你每日打坐半个时辰,我就告诉你。”

虞容歌最近身体愈发好转,除了仍然有些怕冷,精力不及修士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医修都认为她适时恢复修炼,至少练练心法,会有助身体好转。

不要啊!这还不如让她嗝屁呢。

虞容歌虽然在心里这样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天极宗的禁词之一便是生死,她要是这样发牢骚,整个宗门的修士都会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如今她还用自己没完全恢复做借口,但她觉得,她被全宗逼着修炼的日子也差不了几天了。

不用说别人,只要李宜过来,泪意盈盈地望着她,说不定虞容歌就倒戈投降了。

但这不还没到那步嘛!

虞容歌想了想,她将自己近期十分喜爱的那个话本拍到桌上。

“除非仰头望咸鱼出新话本,不然我就不修炼!”

才迈步准备进院的季远山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的笔名,他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跑,一口气在天极宗主峰爬了三个来回!

其他弟子都羡慕不已,“这就是筑基巅峰期修士的能力吗,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只有季远山自己知道真相——他崇拜的业内大佬竟然和另一个业内大佬分享他的小黄雯笔名啊!!

谢谢,还是鲨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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