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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妄想(真素成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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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3-04-23 14:5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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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照亮悄悄的夜。

机车穿梭过涌动的草浪,送自由的灵魂奔向远方。

那天夜里,他们聊了很多,比如温瓷最好奇的生活状况:“你好像很适应野外生活,也不怎么挑剔。”

“这也算野外?”盛惊澜只觉得是小菜一碟,“以前去过的考古遗址比这更偏僻,能提供的条件有限,自然就习惯了。”

“你们会经常去现场考古吗?”

“有段时间去得比较频繁。”

小时候跟外公一起去过,上学后也有实习经历。

“环境很恶劣吗?”

“看情况,有些考古遗址有驻地挖掘团,每天起早贪,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都很正常。”

他一副老生常谈的口吻,跟平日作风截然不同。

“怎么确定哪里有东西,用机器勘测吗?”

“的确会用到一些仪器探测,不过在划分探方后,还要用铲。”

盛惊澜像在讲课,又像一本百科全书,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铲?”温瓷联想到记忆中的小手铲,或是农家作物时的锄头,就那么一点大,要挖到什么时候?甚至不是每个地方挖下去就有收获。

“垂直取土,根据土质、颜色和结构区分土层……”这又牵扯上地质学方面的知识。

亲生经历过的事情讲述起来远比课本文字内容丰富,温瓷在聆听的时候偷偷看他。

盛惊澜起来的模样像讲学时的先生,又格外生动有趣,连孤冷的月光都要偏爱几分。

以至于温瓷回到南城,也总是回忆起那个别有风趣的夜。

回到南城后,温瓷偷偷跟外婆讲到她在榕城所见所闻,隐瞒了关于盛惊澜的事情,坦白自己重新摸机车的感受。

宋兰芝听了直拍她手背:“你这趟出去玩得很开心。”

“是啊。”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特别是那晚的风和月让人难忘。

“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宋兰芝想起自己年少成名,被那些名头束缚住,回头一看,自己的岁月里全是跟刺绣相关的东西。

虽然她不曾后悔,但难免有些遗憾,孙女还年轻,正是享受的年纪。

温瓷陪外婆聊了好半天,又把从榕城带回来的伴手礼送到大家手里,只有母亲那份,她是直接放进去的。

回到熟悉的房间,温瓷打开抽屉,找到装美人镯的盒子,再次把那枚通体碧绿的镯子戴进手腕。

六月余下的日子,她跟盛惊澜在不同的城市忙得不可开交。

七月中旬,榕城博物馆和考古所联合举办的瓷器展顺利开办,盛惊澜的修复工作也圆满完成。

盛惊澜直接从榕城返回景城,喻阳亲自去接的机。

不为别的,就怕这位行事乖张的少爷一不留神又跑别地儿去了。

“宁城博物馆送来一副古画,前天刚到工作室。”喻阳开车过来,在机场接到盛惊澜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安排”后续任务。

盛惊澜抬手按住脑门,只觉额头突突的跳,说话也不客气:“生怕我太闲是吧?”

“也不知道是谁在硬生生在南城耽搁三个月。”喻阳早已习惯他这幅嘴上不饶人的德行,“这次去榕城没认识几个?”

盛惊澜白他一眼。

没有听见反驳,喻阳惊讶地笑出声来:“你从国外回来,真素成和尚了?”

前两年,盛惊澜跟家里闹了矛盾,家里人还等他认错,谁知这家伙转头就飞去国外,一待就是两三年。

近一年来,家里祖母念叨,恰好盛惊澜学业结束,这才返回国内创办工作室的事。

他没有对外宣扬,家里人都不清楚,平时喻阳在帮忙打理,从中获取的分红不低。

盛惊澜并不操心那些运营和接线的琐事,只喜欢收藏一些古董珍玩,但他并非“真爱”,而是看中了那些东西的价值。像是前年,拍卖会上有一副不被看中的古画落在盛惊澜手里,转手就被他揭开真正的身份,引来收藏家的追逐。

甚至,他能凭一己之力影响一件拍品的价值。

拿到托运的行李,喻阳自觉帮他拎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才问:“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盛惊澜不假思索道:“回趟老宅。”

喻阳比了个手势,说:“OK。”

盛家世代繁荣,久经不衰,从盛惊澜的爷爷到盛菲菲,已经是第四代。

盛老爷子有过两任妻子,在年轻时与第一任妻子育有大儿子盛世,也就是盛菲菲的爷爷。

后来发妻去世,年过四十的盛老爷子迎娶了年仅二十七岁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盛惊澜的奶奶。

如今,盛老爷子去世十余年,盛老夫人也年近八十。

盛惊澜回家没惊动旁人,只有负责大门的保安开门相迎。

青石板铺路,鹅卵石镶于其间,穿过月洞门,闻见清泠流水声。叠石理水,园林之胜,作为景观建在家中,可见主人家对设计美的追求和财力。

迈上条石砌筑的踏跺,盛惊澜走进盛老夫人居住的院落,周围静悄悄的,半扇门开着。

盛惊澜进去的时候,闲情逸致的老人躺坐在椅子,搭在椅托上的手指也跟着复古留声机里播放的声音打转画圈。

盛惊澜在旁边站了会儿,见老人丝毫未察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奶奶。”

沉浸于乐声的盛老夫人缓缓睁开眼,视力下降的老花眼使她看得不太真切,又慢悠悠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将挂在身前的眼镜戴上。

“惊澜。”盛老夫人轻唤了声孙子的名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回来了?”

“回来看看您。”盛惊澜弯腰准备亲手给老人家倒杯茶。

也不知老太太从哪里变出的拐杖顿,对准他的腿就敲了一下。

盛惊澜立马跳开,咧牙道:“奶奶,两个月不见,不至于这么恨我吧?”

“你还知道回来?”老太太多年保养得宜,训起人来丝毫不见苍老之态,“过年那阵骂了你败家,你就跑外边去躲清静,你说说,今年你在家待过几天?”

“我不得自觉一点,省得您老看我不顺心。”

老太太嗤声,故意提他那些荒唐事:“你要真想让我顺心,就趁我还吊着这条老命,赶紧把婚结了。”

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盛惊澜并不附和,捏了捏手指,满不在意道:“有这个时间,不如操心操心你的大孙子。”

“大孙子要操心,小孙子也不能放过。”老太太放开拐杖,如是说到。

上学那阵听说他桃花不断,家里人气得不行,毕业后盼他早点收心,这么多年愣是没带回来一个。

盛老太太还记得这臭小子当初的混样,脸上在笑,眼里全是戏谑:“把她们带回来,凑足球队呢?”

坏得不行,爹妈都管不住。

她看着小孙子那样儿,又气又心疼,要不是因为亲爸妈的疏忽,或许盛惊澜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老太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说:“你才回来,好歹去见见你妈。等会我打个电话叫你大哥回来,晚上一起吃个饭。”

“呵。”他跟盛憬言从小到大就看对方不顺眼,也就家里这位老太太,一门心思想要兄弟和睦。

小孙子难得回来一趟,老太太不肯放人,非要留他在家里住上两天。盛惊澜倒也无所谓,老太太快满八十了,他姑且当一次孝顺的孙子,没走。

从老太太的院子出去,盛惊澜摸出手机,看到里面的新消息。

温卿卿:“我的创作已经完成三分之二。”

S:“看看?”

温卿卿:“等绣好了再给你看。”

S:“行。”

盛惊澜暂时歇下来,温瓷那边却忙翻天。

在温瓷的极力反对之下,玲珑阁引进机绣的计划暂时延缓,股东会那边却蠢蠢欲动。

下午,玲珑阁高层召开了一场会议:“目前,机绣已经逐渐侵占市场,大家生活中需要用到刺绣的地方,机绣都可以完成。这样不仅节省时间,还能降低人工成本,何乐不为?”

“玲珑阁开创最初就树立了坚持手工刺绣的理念,要是引进机绣,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一个机绣制作的工厂。”温瓷几乎可以想象,一旦引进机绣,会有越来越多的订单取代手工业务,并逐渐将其覆盖。

一旦从中获利,就像大众市场一样,还有几个人愿意回头。

“你要坚持初心没有错,但我们是商人,商人首先考虑的就是利益。手工刺绣更适合欣赏和收藏,你得认清形势。”唐琳琅从国外回来,就一直主张发展机绣。

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初心,“利益”二字,就是温瓷说服那些人的最大阻碍。

一幅好的作品对追求艺术的人来说,是毕生追求;对于那些只求从中获利的人来说,金钱才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咔哒——”

坐在最前方的温茹玉拿笔尖点桌子,宣告话题结束:“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温茹玉持有玲珑阁最高控股权,她的决定最为重要,然而目前为止,她还没当众表过态。

为此事争论最激烈的莫过于温瓷和唐琳琅,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一个是她用心栽培的养女,一时间,其他人也揣摩不透温茹玉的心思。

从会议室出来,温瓷小跑两步追上去,喊了声:“妈。”

温茹玉没有停下脚步,温瓷跟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

温瓷合上门,郑重其事地对母亲道:“妈妈,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玲珑阁不能变得跟其他商店一样。”

“温瓷,你总是这么天真。”温茹玉站在办公桌旁翻开报表,随口问道:“你知不知道近半年来,有几个绣娘离职?”

“三个。”温瓷记得这些小数字,“但我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绣娘,来面试的人不少,她们也能迅速接替工作,这有什么问题吗?”

“新招收的那些技术始终不如老人,导致质量良莠不齐,而那些有名有姓的老师傅呢?”温茹玉自问自答,“被别人请去店里坐镇,或是另谋出路。”

“学习手工刺绣的人越来越少,想在这一行要做出成绩却很难,大多数人即使拥有不错的刺绣技艺,也只能埋头在店里,凭那一针一线拿着死工资。”温茹玉放下报表,抬头望着女儿,问:“就好比,你喜欢创作,那玲珑阁的绣娘们喜欢吗?”

温瓷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创作是个人选择。”

温茹玉“呵”出笑声:“但有些人天生就不为高尚艺术,他们拥有一技之长只为给自己谋前途。”

当他们只想混碗饭吃的时候,或许觉得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当她们拥有足够丰富的经验,却还要日复一日做着重复事情的时候,就会觉得枯燥、想逃离。

“旧的人离开,就会有新的人传承,每个人都是从新手阶段过来的,等他们熟练了,即使厌烦了,那时候又会出现新的传承者。”温瓷自小接触刺绣就是受到外婆的影响,后来每每拿起针线,心中就很欢喜,期待并享受作品在自己手下诞生的感觉。

“可是温瓷,你有没有想到,当她们的生活用品被机绣占据,哪里还会有人需要手工刺绣这个东西?”

手工刺绣定价太高,普通人买不起,或者不愿意画高价看起来差不多的东西。他们未必不懂得欣赏美,只是对他们来说,东西够用就行,而非要求完美精细。

温瓷顿觉口舌干燥,反驳那句话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但至少现在,还有人需要不是吗?有人需要它,它就有存在的意义。”

“好了,不要再说了。”温茹玉伸手打住,“我已经给过你接受的时间,你是个成年人,不要再意气用事。”

“为什么我的想法就是意气用事?你们这样会毁了玲珑阁的,我绝对不同意!”

“温瓷!”她的激烈反抗再次挑衅温茹玉的威信,温茹玉抬手按额,前几月争吵的画面在脑中盘旋,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直接冲女儿发火。

“你从小过得太顺畅,坚持理想主义,妈妈不怪你。”温茹玉话锋一转,“但是阿瓷,别忘了谁才是玲珑阁真正做主的人。”

轰——

母亲的话语传进耳朵,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裂开。

温瓷咬着唇瓣,颜色泛白。

她的妈妈,高高在上的提醒她认清身份,就好像她费尽心血为玲珑阁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笃笃——”唐琳琅在门边扣了两声便推门而入,她拿着东西站到温茹玉旁边,温瓷望着那两人相似的气质,好像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脸上蔓起一丝苦笑,温瓷掐着自己的掌心,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狼狈的模样,“那就祝您跟唐琳琅心想事成,事业丰收。”

温瓷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玲珑阁的,直到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身上,她茫然抬头,望着广阔的天空,竟不知哪里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突然,头顶的雨停了。

温瓷眨眨眼,看见突然出现在视野内的深蓝色雨伞,宽大、厚实,替她挡住了全部风雨,就像盛惊澜每次在她失意时出现。

温瓷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冀回头,看见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

温瓷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但是男人的眉眼……有几分像盛惊澜。

“怎么回事,你刚回来,你哥又走了。”盛老太太联系大孙子,想叫他回来吃顿饭,对方却说今天刚离开景城,实在赶不回来。

老太太念了一下午,盛惊澜听得耳朵起茧,自嘲道:“可能他看我不爽吧。”

“瞎说什么!”老太太作势举起拐杖,但最终也没舍得打下去,“你大哥就是工作忙,前几月去拓展海外业务,回来也一直没得闲。”

“呵。”盛憬言最好是来不了,否则他俩谁也不爽。

大孙子回不来,老太太嫌家里不够热闹,又干脆把盛菲菲喊回老宅。

盛菲菲虽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这曾孙女从小在她膝下长大,嘴巴又甜,老太太很是喜欢。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你小叔难得回来,你也来吃个饭。”

“好勒。”有空的情况下,盛菲菲是随叫随到,答应下来才想起,“本来我跟喻阳哥和周贺临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呢,要不我把他们也叫过来?”

“都来,都来,人多热闹。”能见到一群小辈,即使不是自家的,老太太也十分欢迎。

下午,三人齐齐到了盛家。

他们四个玩得好,相处很自在,老太太看在眼里蔓延开心,她就喜欢年轻人热热闹闹的画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性格温和的大孙子跟桀骜不驯的小孙子就是合不来。

谈笑间,盛惊澜手机铃声响了。

“接个电话。”他直接起身离开。

盛菲菲朝那道背影努嘴,转头悄悄跟喻阳和周贺临说:“我记得这个铃声,好像是温瓷姐专属噢。”

周贺临啪啪鼓掌,喻阳好奇追文:“你说那个温瓷就是惊澜在南城追的那位?”

盛菲菲瞥眸:“是啊。”

要说盛惊澜待在南城那几个月,最煎熬的人莫过于喻阳,他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美人,有照片吗?”

“偷偷给你看一眼。”盛菲菲在相册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张跟温瓷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青藤色旗袍,风姿绰约,身材姣好,单是照片给人的气质就极具韵味。

喻阳更好奇那张脸,放大屏幕一看,瞬间愕然:“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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