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芒等人无法在仙宫里久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适应不了仙宫里的仙灵之气,也因为修仙界需要他们坐镇。
离开之前,姬透叫住了景微芒。
"姬姑娘有什么事吗?"景微芒和气地问。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姬透犹豫片刻,终于问:"龙帝,你可知小师弟的父母是何人?"
不管是她还是燕同归,父母的身份都已经清晰明了,只有厉引危,依然是个父母不详的。
虽然他并不在意,但私心里,姬透仍是想弄清楚这些,证明他并不是被父母随意遗弃的孩子。
景微芒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些,他先看一眼厉引危,没能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压根儿就不在意,很符合巫皇的行事。
景微芒坦然地道:"巫皇无父无母。"
"什么?"姬透先是怔了怔,尔后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其他人也是若有所思,有些明白景微芒的意思,巫皇果然是被天道弃之的存在,不可能让他父母双全的。
景微芒叹道:"自古以来,巫皇皆是无父无母,这是从他们出生伊始就注定的,凡觉醒巫皇力量,为巫皇者,皆无父母亲缘羁绊,他们注定无六亲牵绊,孤寡一生。"
姬透的脸色很不好,下颔微紧。
景微芒又道:"当然,如果要追溯血缘的话,厉公子应该算是巫帝的后裔吧。"
这话一出,连燕同归、龙焦都怔住。
燕同归急忙忙地问:"你说的巫帝,是上古时期已经陨落的那位?"
“正是。”
“怎么会呢?”
燕同归表示不能理解,他们设想过厉引危的父母亲人,甚至还猜测是不是巫氏族人,哪知道竟然都不是,反倒和上古时期的那位巫帝有关。
姬透也是大为震惊,不禁看向厉引危,发现他神色淡淡的,无动于衷。
他对自己的来历确实从来不曾在意过。
或许其他人是在意的,但对于巫皇而言,这些从未曾被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在意的从来只有一人。
"怎么不会?"碧青空忍不住笑了,"巫帝只能是巫皇,每一任巫帝陨落后,便有巫皇飞升,继承巫帝之位。说起来,上古巫皇也是巫帝的后裔,可惜他后来战死,没有飞升,导致巫帝之位空悬......"
"什么?"燕同归更吃惊了,"那上古巫皇和厉师兄之间,岂不是兄弟?"
"兄弟"这词一出,在场的人都被震得不轻,就连龙帝和凤帝也被燕同归这话给震住。
景微芒忍不住抚额,"阿归,话不是这么说......"
青空也道:“确实……”
"怎么不是这么说?上古巫皇不是叫厉引决吗?厉师兄叫厉引危,他们的名字多像啊,一听就是有什么亲缘关系的,否则取这么像的名字作甚?"燕同归理直气壮地说,"我原本还以为,巫皇的名字都差不多,所以没多想,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有这层关系,所以名字才会如此相近......"
这......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龙帝和凤帝差点就被燕同归说服。
要不是他们经历得多,还真觉得事情就应该如此,但是......巫帝早就陨落,就算厉引决和厉引危都是巫帝的后裔,这两个后裔之间出生的时间相差甚远,说是兄弟,实在是太勉强。
"怎么勉强啦?厉师兄是上古巫皇之后的巫皇,他们中间可没有其他巫皇,怎么看关系都挺相近的。"
龙帝:"......"这是强词夺理吧?
凤帝:"......"你这儿子可真能说。
最后,两位仙帝恍恍惚惚地离开。
燕同归再次理直气壮,"你们看,他们都没办法反驳,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他摸着下巴,"所以厉师兄觉醒为巫皇是应该的,这是天意,不然死鬼爹也不会特地将刚出生的厉师兄放在雪山里保护起来,避开天帝的耳目,再让师尊去雪山那边,将厉师兄抱回观云宗教养......"
越说,他越觉得死鬼爹挺能搞事的。
将祭者托孤到观云宗不算,还将巫皇也送过来,导致巫皇和祭者从小一起长大,这青梅竹马的关系,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的,最后巫皇和祭者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也是命中注定的。
姬透也有些懵,原来是这样吗?
按照龙帝的意思,当年他推算出拥有巫皇血脉的孩子即将出世,找到刚出生的厉引危,怕他还未成长为巫皇,就被姬长夜发现,进而杀死,扼杀巫皇,便将他放到无人的雪山中,由一个傀儡抚养。
等他引开姬长夜的耳目,便将已经长到三岁的厉引危托负给阆吾剑尊。
阆吾剑尊就是被他选中来托孤的冤大头,年纪轻轻,还没道侣呢,就被迫成为奶爹,抚养了两个身份特殊的孩子。
更因为阆吾剑尊和观云宗的宗主凌无霜知道厉引危就是巫皇,生怕巫皇会在血脉反噬中夭折,举倾整个观云宗之力,努力地让他熬过血脉反噬,顺便成长。
这么一看,阆吾剑尊可真不容易。
龙焦感慨,"剑尊真是劳苦功高,龙帝也真是喜欢当甩手掌柜。"
燕同归的脸色有些不好,"说到底,还是天帝不做人。"话落,不由紧张地看着姬透,生怕她介意。
不管怎么说,天帝姬长夜是姬师姐的亲生父亲。
姬透摆手,表示不在意,叹道:"说起来,若不是当年天帝一直盯着龙帝,也不会害得阿归你的母亲只能怀着你逃回青澜界,最后力竭而亡......"
当时龙帝也在处理姬长夜派去的人,没能陪在燕绸身边。
后来,龙帝得知燕绸陨落后,又开始一心一意地收集她的神魂,至于燕同归这儿子,为了让他能顺利成长,便将他留在青澜界的燕氏。
虽不知道燕绸当年和龙帝发生什么事,但她愿意付出生命也要诞下帝子,可见是心甘情愿的。
明明知道帝子的诞生,会耗尽她的生命,她仍是无怨无悔。
从中便可以看出她的态度,她对龙帝或许有一份自己的私情,或者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怀有极大的爱意,想让他平平安安地降生。
不管是哪种,燕绸都值得敬佩。
当然,可能也有人会骂她傻,为了个孩子牺牲自己,但这是她的选择,外人无从置喙。
"姬师姐,你别这么说。"燕同归抿着嘴,"上一辈的事,可不能牵连到咱们的感情,要说起来,都是那些死鬼爹的错,和咱们有何干系?"
他算是发现了,这世间有不少男人都是死鬼爹,自己一心搞事,也不想想会不会给后代带来什么麻烦。
最后受罪的,却是他们这些当人儿女的。
燕同归突然又庆幸地说:"还好厉师兄没有个死鬼爹,以前我还怀疑,上古巫皇会不会是厉师兄的死鬼爹呢,没想到竟然是兄弟。"
姬透不禁失笑。
厉引危看了燕同归一眼,不置可否。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燕同归说得更嗨了,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龙帝在这里,只怕又要头疼。
龙焦摸摸脑袋,总结道:"原来姬师姐、厉师兄和阿归,你们三人之间,早在你们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羁绊,怨不得姬师姐醒来时,会在地宫遇到阿归呢。"
似乎在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燕同归和姬透不禁大笑,就连厉引危也勾了勾唇角。
没什么事,燕同归和龙焦也告辞离开。
目送他们从空间离开,空间裂缝消失在天边,姬透久久未言。
"师姐,回去了。"
厉引危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在花树下,花香四溢,满袖皆是余香。
姬透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神色淡然和平,先前的事仍是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丝毫的涟漪。
他不在意,她却十分在意。
"小师弟。"她突然停下。
厉引危偏首看她,眼里有询问之意。
姬透道:"我没想到你的身世会如此......"
厉引危将她揽到怀里,纵身一跃,两人坐在一株浓密的花树上,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挺好的。"他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欲无求,"我不需要所谓的父母亲人,有师姐就够了。"
"真的?"姬透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他展颜一笑,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是啊,就像阿归说的那样,死鬼爹都不是好的,不如没有呢,省得又被算计。"
姬透无话可说。
她轻咳一声,"其实这世间也有好的爹,只是咱们都没遇到罢了。"
厉引危笑着点头,一副师姐说得对的模样。
姬透有些赧然,又忍不住想亲他了,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在他低头时,直接吻了过去......
一阵风吹拂而来,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掠过花树上相缠的身影。
天边云舒云散,倦鸟归巢,又是一个春日过去。
**
接下来的日子,姬透继续修炼。
两个月后,她已经是金丹期,正向着元婴迈进。
仙宫又来了客人。
这次来的宫人是月氏族人,以月婉和月瑛为首。
姬透拉着厉引危亲自迎出去,"婉姨,瑛姨。"
听到她的称呼,月婉和月瑛的触动极大,月婉眼眶蓦地红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拥住姬透。
被挤开的厉引危:"......"为何这些人总爱对他的小师姐搂搂抱抱呢?
姬透取出帕子给月婉试泪,笑问道:"姜宗主和姜少主还好罢?月氏如何?大家都还好罢?"
"姬姑娘放心,大家都挺好的。"月瑛赶紧道,看向厉引危,一脸感激地说,"巫皇让人给月氏送来阴阳泉,解了月氏族人的陈血之劫,我们都很好。"
姬透不由转头看向厉引危,小师弟没和她说这事呢。
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她不禁抿嘴一笑。
她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看来,这种事不值一提,他会如此做,不过是看在月氏是她的母族份上。
姬透请她们进仙宫一聚。
月婉和月瑛是第一次来仙宫,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以前的仙宫不开,没有得到厉引危的允许,无人能进来。
而得到允许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对此,他们也能理解。
只要姬透一天不苏醒,仙宫就不会开,厉引危守在仙宫里,并不想让人来打扰,就算那些人是打着来探望姬透的名义,他也不允许。
直到月氏族人从巫氏族人那边听说姬透已经苏醒,两人试探性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见到姬透。
月婉叹道:"若是早知道当年的真相会是那般,我们定不会让你们来不化天。"
她心里有些复杂,谁能想到,月氏会经历这些灾难,竟然是五域魁首指使,而五域魁首竟然还是人族唯一的天帝。
可以说,月氏的灾难由来,皆因预言"祭者"将在月氏降生。
作为祭者,姬透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降生,才会给月氏带来近乎灭族的灾难?
虽然这么想也不太对,可月氏确实因为天帝的算计遭了大难。
"和你有什么关系?"月婉道,"一切都是天帝的算计,你当时还没出生呢。要是说起来,你的出生也是被算计的......"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算计着降生的。
月婉自己也有孩子,她虽然一心为月氏筹谋,不惜与巫氏联手,但心里仍是爱自己的孩子。是以她反而同情姬透,同情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姬透默然,朝她们道:"谢谢你们。"
两人朝她微笑,很多事情其实不必太过较真,否则只是徒增苦恼,何不将之抛开,朝前看。
更不用说,月氏的仇人已死,月氏也解决陈血之劫,只要给月氏时间,会重新振作起来。
几人聊了聊彼此的状况,月婉和月瑛也关心地询问姬透的身体情况。
"挺好的,没有什么大碍。"
月婉一脸欣慰,月瑛突然问:"姬姑娘,你日后还会回月氏吗?月氏尚缺一位圣女,您是最适合的。"
这也是月氏族人的希望。
姬透是月韵之女,她的天赋极高,又是这一任的祭者,身后还站着个巫皇,以及龙帝、凤帝......
总之,姬透若是能成为月氏圣女,于月氏而言,就像得到好几个大靠山。
只要不蠢的,都不会拒绝。
姬透摇头,"还是不了,我现在的修为太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修到渡劫期......"
就算月氏不在意,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管怎么否认,她都传承姬长夜一半的血脉,她既有月氏族人的血脉,又有月氏族人的仇人之血......并不适合回归月氏。
月婉和月瑛十分失望,不过她们也没有强求,见她不愿意,便转移了话题。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不过仍是过来问一声。
月婉和月瑛在仙宫待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告辞离开。
姬透亲自将她们送出去,目送她们离开,神色有些怔怔的。
"师姐,你若是想,可以回月氏的。"厉引危开口道。
姬透回过神,突然搂住他,将脸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喃喃地道:"还是算了,若我真回去,他们始终会想起,我是姬长夜的女儿,是仇人之女......再大度的人,也无法忍受。与其日后彼此怨憎,不如隔着距离,远远地处着,若是月氏有难,帮他们一把便是。"
厉引危心里有几分怜惜,轻轻地拍抚她的背。
他知道她是个极为心软的人,这种心软,并非是指毫无原则的善良,而是对待认识之人,她只是比较感性,希望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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