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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片名叫阚东成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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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1-08-04 01:3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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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快到了,满世界的人都在欢天喜地。

行人提着大小礼盒,匆忙奔向某个目标。

浓烈的节日气氛,愈发加重了“史太太”的形单影只,多少年的坚持,蓦然变得虚空。

热闹都是别人的,繁华都是别人的,属于她的成功、情感和归宿,又在哪里?

当年遇到池运生,她以为这辈子就靠这个男人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短短一年半,就让她的绮梦碎了一地。

那段日子,她整个人就像是一颗被连根拔起的小树,奄奄一息,不得不自己提着自己,让被砍断的根须可怜兮兮地附着一点泥土。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片合适的土壤,把自己种下去,日滋月长,长得枝繁叶茂。

万幸,老天爷待她还不错,有让她遇到了史青书,虽然人品、前途都不能跟池运生相提并论,好歹,也是一个依靠。

活到这么大岁数,郭淑梅多多少少还是明白自己的,她的感情太过干瘪,外面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不经重锤,不会破坏。

到如今,花瓣委地无人收,她的弱点,被欲望击溃,被心怀不轨的男人利用,作为最后的筹码扔上赌桌。

生命里有过多少沧桑,都无言咽下,多少艰难都自己生生硬抗,仅剩下的那一丝力气,除了爱自己,再没有多余。

郭淑梅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机,早已被警方监听。

抓捕却需要更合适的机会,厉峰指示下属,继续跟进,锁定郭淑梅背后的杀手。

之前警方的推断,稍微有些误差,他们没有料到,史青书和郭淑梅这对同床异梦的富豪夫妻,居然都在背后养了一名黑手。

放火烧掉项阳囤积药材的人,跟在小旅馆里伪装成外卖的杀手,并非同一个人,只是体貌相似,目击人描述大而化之,造成误会。

这一场“约会”,郭淑梅赴的酣畅淋漓,年轻帅气的身体,滋润了她干涸多年的心田,剽悍的一起一伏,让她欲罢不能。

一次次攀上云端的感觉,美妙不可言说,她沉浸其中,居然撒谎骗史青书,要去外地旅游散心,领着那人去了自己名下的一处物业,胡天胡地,哪管外面翻天覆地。

什么田碧云,什么私生子,什么丈夫,统统都是脚下的泥,懒得弯腰去看。

那个叫“季军”的男子,当过七年侦察兵,二十五岁的小鲜肉,波荡起伏的人生经历,让郭淑梅恨不能年轻三十岁,施展浑身解数,让他拜倒在石榴裙下。

时光荏苒,不可追忆,凭着手中用之不竭的钱财,也能让季军殷勤热烈。

青春消逝,人生苦短,老之将至,郭淑梅在某一时刻,突然都看淡了。

她没察觉的是,季军,却睁大了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熟睡的老女人,懈怠衰颓的皮肉,毫无青春少女的那种妍丽明润,他能浪费口舌、精力在她身上,不外乎是利益。

只要控制住这个老女人,就能掌控大半个青药集团。

他有了钱,哪怕有案底,也可以远渡异国他乡,富足纵横一生。

各怀心思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安逸。

中秋节姗姗来迟,聂蒹葭因为跟秦岭吵架,愤然离家出走。

好巧不巧,她又碰到遛狗的明月。

这个讨厌的女人,抢了她的未婚夫,喜孜孜逗弄着一头蠢萌藏獒。

有那么一瞬,是真心羡慕的。

多么单纯幸福的小女人,这个夏天,她像一株旷野里疯长的青葱植物,抖落之前二十五年满心满眼的沧桑,绽放出最灿烂的花朵。

阚东成待她,丝毫不像左拥右抱后慵懒的蜻蜓点水,而是真心真意到再没有一丝缝隙留给别人。

无数次,聂蒹葭心慌慌地遥望阚东成健硕高大的身体,真心里不希望他做一只被囚的枭兽,他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那么剽悍开阔锋芒毕露,实在不必太过收敛。

在聂蒹葭心中,生命本应是一段激情的燃烧,她向来不是正统道德的捍卫者,有的只是对生命本身的张扬。

放纵也罢,专心也罢,都只是那么短短一瞬,人不能总是负重。

至于承受他放纵的那些女人,又会有怎样的心如绞痛,大抵与她是无关的。

可惜,阚东成对她苛刻之至,她慢说成为他的心尖宠,即便是想跟他“放纵”一番,都办不到。

追逐阚东成的那些日子,她全身每一滴血液都在汩汩沸腾,每一处骨节早在咔咔拔节,心底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固执。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美好存在。

她竭力让自己变得美好,以匹配这样的美好。

阚东成随意洒落的一粒草籽,长成了她生命里的春天。

可惜这么一个优秀男人,看向她的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她只是一个在浑浊空气里长大的小女人,褶皱里怎么可能没有灰垢?

人生的某些真实,总是斑驳不堪,让人惊讶到捂住嘴,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默默打量眼前搂着藏獒,不经意迈开舞步的明月,聂蒹葭说不清什么滋味。

一度,她听人说,是阚东成垂涎明月的美色,通过七号当铺一番操作,胁迫明月跟了他。

看似甜蜜,实则就是一场交易。

就算是交易,谁说有交易的感情就不浪漫、不温馨、不感人?

阚东成高高在上的垂涎,本来足以毁了她,却出乎意料成就了她。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午夜,耳畔不可思议地浮现情敌隐秘而动情的喘息,弥漫在夜色深处,嘁嘁喳喳,湿湿漉漉,似乎伸手可及,又似乎漫无边际。

她不是没想过,设计,利用跟阚东成的一夜疯狂抓住他。

自取其辱之后,他像一只被惹到的老虎,对她再不理睬,哪怕秦岭搬出昔年的情谊,哪怕聂老爷子亲自替她这个孙女出头,都没有用。

想想也是她利令智昏,太不知道分寸,仗着他对她一时的宽容,便去触虎威。

当然,他什么狠话也不曾对她说,冷然态度,一如从前。

对外,他一直宣称,拿自己当“妹妹”。

这是谎言,他从来没有做到过,在他眼里,自己大约连陌生人都不如。

若非秦岭昔年抚养之情,阚东成便是连这份客气敷衍都不会犹豫。

情至深,情至绝。

阚东成默默替明月办妥各种琐事,最惊爆人眼球的,是他居然为了明月,为了替明月拿回被乔大小姐侵占的巨额家产,怼翻了乔老爷子这艘大船。

不动声色之间,便翻云覆雨,令人心惊。

明月跻身白富美行列,坐拥二十亿身价,即便聂蒹葭出身名门,在这个拜金时代,也不敢说她能稳赢明月。

有了钱,有了地位,有了底气,一切都不一样了,聂蒹葭的最后一点幻想,也湮灭了。

明月和阚东成零零碎碎晒出来的恩爱,像着虎狼般尖利的牙齿,狰狞地吞噬掉她最后一丝幻想。

她像一粒被主人丢弃的小石子,沉入暗无天日的水底,还没来的及喘口气,水底滑腻腻湿嗒嗒的触角已经裹挟着她,不怀好意地进入黑暗深渊。

唯一的援手,来自一个叫史青书的中年男人,是云海一家大型制药公司的老板,主动朝她伸出橄榄枝。

终于摆脱了夜场的幽暗和颓靡,成为阳光下的明媚丽人。

时至今日,她也恨极了在一双双欲望肆虐的眼睛下恣意狂欢,夜店奢靡俗套的装潢,隐约散发出来的暧昧不清,弥漫着莫名的浮靡气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霉味,让她觉得密密麻麻爬着很多小虫子,如蛆附骨。

终于可以摆脱,离开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像一个快要溺毙深海的泅渡客,远远看见一只大鸟低低飞来,垂下翅膀愿意载她一程,她不顾一切地抓住,希望就此脱离苦海。

聂蒹葭赖在天涯海上,缠着阚东成要当高管的时候,每每不请自来,列席公司重要会议。

阚东成经常接到某个电话,就神秘兮兮地躲到外面接听,哪怕正在召开数十人在座的集团例会,也毫不避讳地撇下一屋子人。

每逢这个时候,她看着身边互相做鬼脸开心的男女,嫉妒到疼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阚东成和明月嘀嘀咕咕、暧暧昧昧的话语,像看不见的鸽子,密密麻麻地在空中你来我往的纠缠着,深切的情感,在别人看不见的暗处疯长。

阚东成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像是海水摇晃大地发出的回声,霸道不羁的皮相下,裹着一颗丰沛的心。

他的生命是敞开着的,暖暖地如五月春风般熨帖,不知不觉中,将她盘旋积淀在生命里二十多年的污秽,照耀得无所遁形。

所有的奢望,在那一刻,都一扫而空。

聂蒹葭冷静下来的时候,对照明月和自己,也有点自惭形秽。

聂大小姐在云海,人脉非常广,她周围的那些闺蜜,说话做事,扭捏做作,像人穿着七寸高跟鞋一样一扭三摆,或者是同性相斥,她总觉得这种酸酸怪怪的腔调非常讨厌。

她自己只是骄纵跋扈,从不矫揉造作,当得起“坦率”评语。

为了夺回阚东成,聂蒹葭不惜上演拙劣蹩脚的戏码,近乎自残的孤注一掷之后,她也没有如愿以偿。

阚东成严阵以待,不愿意敞开他大衣里哪怕一条缝隙。

聂蒹葭没想过要依仗男人,附在母亲那一辈女性骨缝里的隐秘心思,在她身上,早就荡然无存。

她新近认识的“史太太”,也是那种软哒哒的女人,身心俱如一根藤蔓,柔若无骨,终究会萎顿匍匐,说起来老生常谈,却总是颠扑不破。

此时此此地,看着眼前幸福满满的明月,聂蒹葭终究是意气难平。

这是世界上足以依仗的好男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大树一样可以遮风避雨,可惜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幸运,能够在合适的时机,碰见合适的人。

像她,就拼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法抵达心中那片名叫阚东成的彼岸。

沉醉在岁月静好里的明月,可没心思学聂大小姐琢磨那些玄虚,她还在想着,怎么跟老妈对阵。

一灯如豆,谁的夜晚都可能辗转失眠,只有选择,只有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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