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走到家,天空就开始飘起细碎的雪粒。
大年夜下雪,对北方来说是很应景的,所以路上的行人反而比我们出来时还多。
我妈也打了电话,问我们在哪儿,叫赶紧回去吃了饭,一家人出去玩雪,薄如风领三儿,四儿他们两个都已经出去了。
我问萧煜行是否回去吃饭,他点头:“就算是我不吃,你总得吃点,不然跟薄如风他们一起分队时,战斗能力太弱,我是不跟你一队的。”
难得他调皮,我也高兴,就一起回去吃了饭。
其实薄薄一层雪,没什么玩头,可是我们人多,一路走走说说,还是很热闹的。
下到地下的雪粒,很快就结成块,水泥路面上就越来越滑。
四儿蹲在地上,让三儿和薄如风一边一只手地拉着滑,我就拐住我爸妈的胳膊,走在他们后面笑。
萧煜行走在我妈的一侧,很安静,偶尔也会笑一下。
后来很多时候,我想起这一幕,都觉得那是我有生之年,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过后再没有此种景像,也再没有这么多人,更没有这份心境。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留在了我爸妈家里。
我爸妈一个屋,我跟萧煜行一个屋,三儿四儿一个屋,薄如风就只好住在客厅了。
不过家里开着暖气,我妈又拿了两床厚厚的被子给他,既是在客厅也不是很冷。
只是夜里我起来喝水时,看到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人。
是三儿。
她默默地坐着,没有叫醒薄如风,也不说话。
室内很暗,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本来不想打扰她,直接退回去的。
三儿却叫住了我。
“青青姐,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嗯”了一声,拿了一杯水,跟她一起回了她们睡的那个房间。
室内开着一盏小灯,四儿睡的正香,小嘴微微张着,因为暖气的原因,嘴唇有些干。
三儿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尤其是薄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在帮助我们家。”
她搞这么大的铺垫,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接,只能等着她往下说。
她自己也顿了一下,突然语气一转,声调就低了下去:“可是,我们家到底是没有了。”
我赶紧劝:“你别老这么想啊,谁也不跟着爸妈过一辈子。你看薄先生,从小都是孤儿,不也是很好吗?”
三儿就把头低下去:“没人能跟薄先生比的。”
我实在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只悲伤一下,还是有别的事情,就直接问了:“那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还有四儿呢,再怎么样,你爸妈也回不来了,你现在是姐姐呀。”
劝了一阵,三儿才说:“我有一个小姨嫁到外省了,年前的时候回来,知道了我们家的事,她想让我们跟她走。”
我有点发愣,三儿家里之前出那么大的事,都没听她说起过这个小姨。她小姨也没有主动关心过他们家,怎么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了?
就算是在外省,如果是至亲,平时应该都有联系的吧,这事怎么听都是奇怪的,可我又不能恶意揣测人家亲戚。
就问她小姨嫁到什么省?现在过的如何?家里还有谁?
三儿回答的很含糊,似乎还很怕我问,只说:“应该还不错吧,我们现在又没别的亲戚,只剩这个小姨了。”
“那这事,你跟薄先生说了吗?”我又问。
三儿的眼圈就有点红,低着头也不说话。
她的心思我看的明白,薄如风不见得就不明白,他对三儿也真的好,我就是搞不懂他这种好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
再加上之前萧煜行跟我说过他姻缘的事,我现在是劝三儿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让她留下来,如果最终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万一有一天薄如风找到一个女人娶了,或者是真的去做道士,不成家,那不是把三儿耽误了?
如果什么也不管,就让她跟她小姨去,又总觉得这事不太妥。
“她现在在这儿吗?叫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问三儿。
她老实回道:“年前回来看看,这会儿回去了,今儿个白天又打了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三儿就抬头看我:“超市现在有点乱,等年后营业,你肯定也会很忙,我想着等你找到合适的人,这件事过去了,就带着四儿去。”
“嗯,好,谢谢你还为我着想。”
不是立刻走,就有办法,安抚她先睡下,我也回了房间。
萧煜行已经起来,正坐着看书,见我进来就问了一句:“三儿要走了?”
“你知道这事?”我忙问。
他点头说:“那女人不是让她们去白养着,给她做了媒,嫁给他们那边一个什么人吧。”
“那三儿知道吗?薄如风知道吗?”我连忙问。
萧煜行就从书中抬起头,看着我说:“她知道,薄如风也知道。”
“那这事我就不懂了,他们都知道为什么把事情说清?三儿见过那个人吗?愿意嫁吗?我说嘛,突然冒出一个小姨,原来是安这样的心。”
“对,她没安好心。”萧煜行说:“不过这事你能做什么?她非要去,你也拦不住。”
我真是为她捉急啊:“我拦不住,薄如风可以啊,他对三儿那么好,就算是把她当成妹妹,也不会看着她进火坑吧。
两个小丫头,去人生地不熟的外省,还要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结成夫妻,万一到时候有什么事,那不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想想,又觉得这事蹊跷,三儿以前虽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但也不是迷糊虫呀。
她常跟着薄如风出去办事,很机灵果断的,怎么到了这事上,反而听之任之,让她小姨去安排?
还有薄如风就更不对劲了,除非是他已经知道那个男人很好,自己又真的跟三儿无缘,不然怎么忍心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跟萧煜行商量这事,没有结果,他不爱跟我说别人的是非长短,只能等明天问薄如风。
大年初一早上,我起了大早,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薄如风已经不见了。
被子是叠好放在沙上的,他的东西也全部收走了。
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
三儿起来后,面色沉郁,也没往沙发上看,似乎早就知道薄如风不在了似的。
连我妈都看出了事情不对劲,打圆场说:“如风肯定一大早出去看地方了,昨晚说好今天一起去看人家滑冰呢。”
我赶紧说:“赶紧弄饭吃,吃了饭我们也去,说不定还能碰到他呢。”
煮了饺子,大家都吃了一点,然后穿了厚厚的衣服出门。
外面的雪已经厚厚一层,不过天空却已经放晴,阳光照在雪上,刺的人睁不开眼。
可是外面街上却有很多人,大人孩子全部都换了新的衣服,步行往各处走着玩。
滑冰场修在城西,离我们不远。
说是冰场,也就是在水泥地上浇了一层水,趁着下雪,把水冰住,让人在上面滑。
我们这里的温度,远没到把河水冻结实的程度。
既是这样,里面的人也很多,很多都是孩子,大的拉着小的,父母就围在边上看,欢笑与吵闹声混成一片。
我让三儿带着四儿也去滑,她不去。
我自己不会,又怕自己去了,我爸妈也看不出他们几个,几个人就只沿着边上看了一圈。
没见到薄如风。
我背地里又打了几次电话给他,最后才接。
我气不打一出来,出口就骂他:“你搞什么鬼,一大早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打了那么多电话还不接?干吗去了,现在在哪儿?赶紧给我回来。”
薄如风在那头“嘻嘻”笑:“好,一会儿就到,还帮你们带了两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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