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声，我把匕首扔在了茶几上，白温堇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的神情恢复了自然，他在盯着匕首，我则站起身走向了卫生间，只因为水流声停止了。

“你喜欢的蛋糕我给你放茶几上了。”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喊着。

“嗯，我换完衣服就去吃，你也赶紧找件衣服，水还挺热呢。”

“梓涵”的回答声被我抛在了身后，我又一次回到了卧室，关上卧室门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我不允许我这个样子被“梓涵”见到，于是我在床头柜上的抽纸里取出了纸巾，刚刚擦干眼泪，卧室的门便被推开，我只好把已经湿了的纸巾藏进了袖子里。

“关门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直接换衣服？”

“梓涵”打趣着，看样子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表现。

“不洗澡怎么换干净衣服呀？我就是怕找衣服的时候翻出什么不该翻出来的东西被男生看见。”

“梓涵”露出了“我懂得”的神情后，侧身从床头柜上抽走了一张纸。

“快去洗，你比我还脏呢！所以我给你留了很多水，你那热水器要不要调一下啊，下次烧成整桶水不好吗？”

“当然好呀，我洗完就调成整桶模式啊！”

我随手拿走了一件衣服，迅速走进了卫生间，把门一反锁，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后，才开始褪去身上穿着的衣服。

打开花洒，听着手机里放着的歌，我开始尝试放松心情，可是没来由的伤感又一次占据了我的内心。洗发露已经染白了我的发，眼泪也像是倾盆大雨一样来临，冲掉手上的泡沫，我用手捂住了脸，然而这样无济于事，我还能感受到自己的眼泪，没错，我可以辨别出那不是水而是我的泪。

我蹲下身抱住自己，企图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拍在我背上的水让我感受到了极大的凉意，可它明明是热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重新站起来的，洗掉了洗发露，涂上护发素，又用浴花沾着沐浴露给全身打上了泡沫。

虽然我感受到了来自伤口处的痛感，但这一次我没有对伤口做任何处理，也许这样才能让我保持清醒和冷静，哪怕那些伤口会发炎，会感染。

清洗干净后我用干发帽裹住了自己的头发，再拿毛巾擦干了身体，涂上身体乳，这才把衣服按顺序套在了身上。

镜子上还残留着雾气，让我看不真切，拿起抹布擦完全部镜面后，我看清了自己已经哭红的双眼，几条细纹也侵占了眼周的皮肤。

“我该继续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轻声问道，镜像自然不会给我答案，可我的心也没能给我答案。

“我已经违背了学医的初心……”

我伸出右手，掌心的老茧让我皱起了眉头，可它们比起原本粘在我手上的血迹要可人许多。

“我救不了任何人了……”打开水龙头，我往自己脸上扑了一捧水，“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等我重新打开卫生间的门的时候，“梓涵”已经吃完蛋糕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而白温堇坐在她旁边看着手里的文件。

“‘梓涵’她怎么……”我一步步走向他们，“在这儿睡了？”

“‘梓涵’……她说她要等你……”

白温堇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就又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手里的文件上。

“你在看什么？”

我坐到了“梓涵”身边。

“你书房里的资料……”白温堇把几张纸递给了我，“‘梓涵’拿给我的，我也希望我能更了解和美学有关的东西……”

“那你看吧，我带‘梓涵’回房间睡了……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说完，我背起“梓涵”走回了卧室，可当我关上卧室门的时候，“梓涵”趴在我背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就知道你没睡！”

我把“梓涵”扔到了床上。

“那你怎么不在沙发那儿就叫醒我！”

“梓涵”的声音比我高了一倍，但她满眼含笑的样子让我舍不得去弹她的脑门。

“叫了你也不会醒的，你啊……巴不得不用自己走回卧室呢！”

我在“梓涵”身边躺下。

“那我可得谢谢我自己，要不是我刚才整理了这张床，就凭你刚才把我那么一扔，我的腰不得被硌着？”

“梓涵”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子，她看着我笑了起来，我也露出笑容算是对她的回应，可她没来由的突然凑近了我，我察觉到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可“梓涵”还在向我靠拢，她的气息扰乱了我的心，但她并不在意，把脑袋压在了我的胸前。

“白温堇没说你什么吧？在我洗澡的时候。”

“梓涵”的手附在了我的手背上，不过她并不满意，紧接着她翻转了手，并强迫我与她十指相扣。

“他没说什么……”我的心跳变得异常的快，“就和我喝了些酒随便聊了聊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希望你别太往心里去，你不想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别给自己施加什么压力，你眼睛都哭红了……”

“梓涵”离开了我的胸膛，她掀起被子钻了进去，我也躺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对了……你的伤……”

“梓涵”突然到一声惊得我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哎呀……快跟我去包扎……”

还没等我接话，“梓涵”便拉着我离开了被窝。

我反抗不得，因为此时“梓涵”的力气大的出奇，所以我只得跟着她走到了客厅，她蹲下身找着医疗箱，我不得不冲白温堇耸了耸肩。

“老白，帮我给‘紫苏’处理下伤口。”

“梓涵”一手拎着医疗箱一手拉着我走到了白温堇身边，她没有用请求的语气这一点儿都没有让我感到奇怪。

“嗯？”白温堇放下了文件，“哦，坐下我看看。”

“梓涵”把医疗箱放到茶几上后，按着我的肩膀强制把我安排在了她和白温堇的中间位置，而后她和白温堇便一左一右对我施展起了各自的医术。

“我不得不说一句……”我忍着疼开起玩笑，“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哪边是同行在给我处理伤口。”

“你笑我！”

“梓涵”拿着酒精棉球狠狠的在我胳膊上按了一下，这一按差点让我飙出眼泪。

“由内向外，用完就扔……”

我看着“梓涵”认认真真说出了这八个字，然而她又在我胳膊上按了一下，不过好在这次她换了干净的酒精棉球。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白温堇和“梓涵”先后停了下来，看着分明不一样的包扎手法，我和“梓涵”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窗外依稀有了光亮，雨势也小到几乎可以将其忽略，困意就这样突然席卷全身，“梓涵”的哈欠引得我也接着打了一个哈欠。

“你俩去睡吧……早饭就我自己吃，午饭我帮你们做，医院的事我也给‘紫苏’解决了，她不用住院了，太费钱。”

白温堇的话让我心情大好，我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生怕会接到什么打扰我心情的电话，“梓涵”也显得很高兴，而她的那句“终于可以不用在医院伺候‘紫苏’了。”暴露了她的想法，但她很快便装作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的样子跑去了卧室。

“‘紫苏’……”白温堇叫住了刚转过身也想回卧室的我，“凌晨我见到的那两个李文皓……其中有一个是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吧？”

“是啊……”

我脱口而出。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会说什么了……”

“坐我旁边的那个，你可以叫他‘浩子’。”

面对白温堇的这句话，我只得简单介绍了“浩子”。

“我不是说这个……”白温堇很快否定了我猜想后做出的答复，“你难道不好奇？我其实是认识李文皓的，但却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叫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李文皓的名字？那时候的李文皓并不是我认识的李文皓，可我打去的电话却被他接了起来。”

我越听越乱，总感觉自己好像又忘记了什么事情。

“如果还不明白的话……我希望咱俩有机会能谈一谈，在我的办公室里……”

白温堇向我发出了邀请。

“可以……到时候联系……”

我没做太多考虑就回答了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去了卧室，可是我的心一点儿都不平静，以至于躺到床上后久久都不能入睡。

我轻轻转身看着躺在一旁的“梓涵”，她的睡颜依旧好看，我不知道这个想法算不算是我在夸自己。

我看向窗外，天边依旧被乌云侵占，那是让我感到压抑的暗淡，没有鲜活的光亮，只有惨淡的白。我努力回想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事，但有好多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我的惩罚。

许是困意终于眷顾了我的意识，渐渐进入了梦乡，可那个梦让我感到恐慌，我想挣脱，我想呐喊，可我全身动弹不得，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也许我讲述出来，其他人会说是“鬼压床”，可我清晰的记得那个梦，在梦里，我杀了人，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剩下的只有建筑物的残骸和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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