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歌似乎是已经做好了以一敌二的打算，她又看了眼梓涵，然后向我袭来。

我倒也不想和梅子歌纠缠，于是步步向梓涵靠拢，梓涵倒也和我心意相通，迅速和我开始并肩作战。

我和梓涵明显占尽了优势，几回合下来，梅子歌已经体力不支了，她的眼中满是仇恨，似乎是在恨我，恨我骗她结的盟。

“你不得好死——”

梅子歌在挨了一棍子终于倒在地上的时候，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她也不再挣扎着站起，而是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现在你们可以杀我了……我累了，该去休息了。”

我错愕着，梓涵却从我手里夺走了水果刀，她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梅子歌，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轨迹。

“是啊，你该休息了……”

梓涵在梅子歌身边站定后又躲开了梅子歌的最后一击。

“但你杀不了我……”梅子歌把匕首递向梓涵，“不信的话……你试试？”

看着梓涵迟迟不肯接过匕首，我反倒动了杀念。

“我来……”

我走向梓涵的同时，这句话也脱口说了出来，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句话并不是自己说出口的，但我的脚已经把我带到了她们身边。

梓涵有些吃惊的看着我，随后她向我递来了水果刀，而我却夺过了梅子歌手里的匕首，然后用刀尖指着他。

“刘烨怎么会和你有联系？”

我完全是在逼问，在梅子歌偏过头不理我的时候，我半跪在她身边，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联系我的……”梅子歌开口笑着，“至于他为什么联系我嘛……你去问他好了！”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梅子歌猛然转动脖颈，匕首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刀口，血液也瞬间向外喷涌……

“我杀人了……”

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响着，它好像是在提醒我，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唯有以死谢罪才能让我好过。

“现在怎么办……”

梓涵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在努力克制着。

“你怕吗？”我站起身，把匕首丢到血泊里，“怕了就报警，这起案件跟你就没关系了……”

梓涵并没有回答我，也许是我的举动吓到了她，我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可她双手脱力，水果刀和棍子都掉到了地上，她又和我对视了几秒，然后不顾形象的瘫坐到了地上，她的泪也像决堤了一般。

我看着啜泣的梓涵，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半跪在地上，她没有看我，身体却抖动的更加厉害。

“对不起……”

我伸出胳膊抱住了梓涵，尽可能避免把手上的鲜血沾染到梓涵的衣服上，可她却扭动身子挣扎起来，似乎是根本不想和我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接触。

“冷静……”我加大力度，“梓涵……你听我说……”

“我不相信……”

梓涵终于出了声，她也放弃了挣扎，可是她颤抖的身体还是没有得到平静。

“我不相信你会杀人的……‘白鹰’跟我讲的时候我都不相信……你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那可是条人命啊……‘紫苏’你可是个医生……”

梓涵的话终于让我主动放开了她，我看着她，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与我对视的时候，我难得看到了占据她双眸的恐惧。

“是……”我叹了口气，“我是个医生……”

我站起了身，走到血泊附近，躬身捡起了那把已经红透了的匕首，血液还顺着刀尖流淌，我脑补出此时自己的画像，应该活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罗刹。

“‘白鹰’跟你讲的事我自然知道，我也知道手术刀刺入心脏有多疼……但我必须那么做，我也要活下去……刘烨的母亲……我承认我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但她当初对我做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梓涵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才是自然法则！”

我把匕首丢在了梓涵身边，她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我却笑了出来，看上去像是在嘲笑她一样，但我知道，我其实是在嘲笑自己。

“梓涵……那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跟过来呢？你这明显是来赴约，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在台阶上观察过你的身手，你一定练了好几年，如果不是她亮出这把匕首，你势必能将她擒下……那你擒下她之后会对她做什么？绑架？还是处死？”

我在离梓涵大概有两米的距离坐下，如果现在我身上有香烟，我一定会给自己点上一根，哪怕我根本就不会抽烟这项技能。

“我是不会杀人的……”梓涵轻声呢喃着，“我本来是来和她谈判的，我没想到她会大打出手。”

“谈判？谈什么？谈她为什么对我下手？还是谈她为什么会把我受伤的消息散布出去？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都会和她谈……对我当然有好处，这样我就可以帮你减少一个让你回到属于自己世界的阻碍。”

梓涵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她没有走向我，反倒离我越来越远，但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但你明明知道那样就会出现杀戮……”

“我可以制造意外死亡……”

梓涵的话点醒了我，“制造意外死亡”多么有胆量的句子，如果没有精细的布局，那必然就是失败的一次尝试，而且还有一点“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然而梓涵却能说出这句话，可见她已经做好了“计划”，只等着那些被她计划在内的人“自投罗网”了，而这也同时说明了她或许已经知道所有会对我造成阻碍的人是谁了……

看着眼前已经死去多时的梅子歌，我深知自己已经打破了梓涵的“计划”，但她没有如我所说那般去报警，那她的意思可能是让我自己处理……

“抱歉……”我再次开口道歉，“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现场我来收拾……”

梓涵点了点头很快便找到空地坐了下来，她坐的地方离我很远，而她也时不时会下意识掩一下口鼻，可能她对血腥味比较敏感，虽然我早已习惯了眼前大片的血迹，但我面对着梅子歌的尸体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分尸？”

我坐在原地思忖许久终于决定选择这种处理方式，手里的水果刀面对骨骼还是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不得不让我起身重新寻找工具，找寻无果，我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梅子歌的尸体旁边。

“我觉得我们迟早要暴露……”梓涵在看见我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我是骑共享电瓶车来的，那玩意儿有定位……”

“跑？”我心中萌生了逃跑的念头，但这个字刚说出口我就自己否认了，“跑不掉的……”

“你真的很冒失……”梓涵无奈的看着我，“虽然这里比较偏僻了……但……迟早会有人发现的……你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在警察查到之前你如果顺利回到属于你的世界了，那我就得给你背锅……”

“先把她藏起来？”

我问出问题后瞬间意识到自己不经大脑说出的话是有多弱智。

“藏哪儿？”梓涵白了我一眼，“就算藏起来了，能藏一时，能藏一世吗？”

这次轮到我瘫坐在地上，我懊恼的抓乱了自己的发，陷入深深的自责。

“如果我当时不夺过梅子歌手中的那把匕首……”

“如果我当时不把匕首架到梅子歌的脖颈上……”

“如果我能察觉到梅子歌异样的表现……”

“如果我能及时挪开那把匕首……”

“如果我能提前感觉到她是一心求死……”

“如果……”

我越想心里越乱，连梓涵发出的轻微脚步声都使我局促不安，我盯着脚边的地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梓涵的影子很快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从头部再到腰间再到腿部，最后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便是梓涵那双黑色的球鞋了。但那双黑色的球鞋的白边，已经沾染上了梅子歌的鲜血，过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将那血迹擦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哎……我们也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帮你，其实是在帮我自己……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

梓涵的手抚摸过我的头发，她在我眼前蹲下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她仍努力的笑着，不过那笑容，在我眼中，是极为牵强的。

梓涵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和我对视着，似乎是在等什么契机。而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终于，她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我的视线飘向了别处，尽可能避免了与她对视。

“怎么……怕了？”

梓涵的双眸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这一次，她的笑似乎不再那么牵强了，她接着向前慢慢靠拢，我的耳根被温热的气息，弄的一阵酥麻——

“剔骨……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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